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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魔石碎成了几片。
六界之大,不止昆仑。
只要她想,哪里都是她的家。
——第二十二章·破碎的声音
高高的灯笼挂起,值班的衙役退回到衙门里,一边走,一边聊起方才的严姑娘。严姑娘并非苦主,而是他们的同僚,但说是同僚,总归还是差了那么一层关系。
“你说严烟姑娘她……婚否啊?”
“哎呦,看上了?”
“你说,这严姑娘身段好,长得也好,为什么要来咱们衙门当仵作呢?”
“我也搞不懂……不过她确实有点本事。上次那个南城护城河的碎尸案,你是没在现场捞啊,看一块一块的,都被泡发得不成人样了,府尹大人都怵的慌,好不容易捞出来了,他看都没看,直接当悬案处理了。结果没成想,严姑娘当晚在停尸房待了一宿!一宿啊!硬是拼出一个人形来了!”
“这事我知道,认领的告示还是派我去贴的,第三天家眷就来衙门领尸体了,还给咱们衙门送了两篮鸡蛋,大人全赏了严姑娘。”
“你还说呢,她那双手煮过的鸡蛋,你也敢吃。”
“有什么不敢吃的?严姑娘的手又长又白,谁不想和她执手到老呢?”
“别别别,我可不想,我瞧她怪的很。”
夜里的衙门安静且无聊,严烟姑娘身为衙门唯一的女性,总免不了成为男同僚们的谈资。说来,严烟姑娘来衙门述职不过才几个月,他们对她的了解也并不多,只知道她独来独往,平日里若没有什么工作,就自个呆在衙门旁边巷子的官家宿舍里看书。
确实是个怪人,但架不住人长得好看啊,若非亲眼所见,他们也不相信会有这么一位“大家闺秀”在衙门里干仵作的活儿。
严烟自衙门出来,径直回了住处,反锁房门。
今夜有些不同寻常,直觉告诉严烟,她似乎被谁跟踪了……原以为官家宿舍最为安全,如今看来也不够安全。
普天之下,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严烟拔下脑后的木簪,三千烦恼丝宣泄下来,衬得她一张本就素净的脸更加苍白。
“梁上君子,何不下来说话?”
严烟甩手,木簪准确地向着梁上而去,那梁上君子没想到会被发现,从梁上掉了下来,想要逃,却发现房门被反锁,想要翻窗,更不想严烟早在窗前等着他,一把刀瞬间架到了脖颈。
“谁派你来的?”
见对方不说话,严烟的手向下压了几分,划破对方的脖颈,“说!”
“姑娘,刀下留人!”梁上君子的声音沙哑,不知是本就沙哑,还是说为了掩护身份刻意压低了嗓子,“在下并非受人指使,只是误闯了姑娘的房间,姑娘放在下一条性命,在下来日必定报答。”
严烟不为所动:“把你的面罩摘下来。”
对方缓缓去摘面罩,不料在摘下的那一瞬间,突然出手洒了一把灰!
严烟被迷了双眼,来不及反应,贼人已经飞快地打掉严烟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丢下一句“对不住”,翻窗逃脱。
严烟顾不上追,把脸扎在平日洗漱的脸盆里,反复洗了好几把脸。洗完脸,确认自己已反锁好门窗户,她开始坐在镜前反复检查接触灰的皮肤和眼睛是否有异样……尽管最后没出现什么异样,她还是不放心地从书柜里翻出一瓶万能的解毒药,吞下两粒。
四处检查一番,屋内并没有丢什么东西,那贼人似乎不为盗窃而来。
严烟提气,蹬了一脚桌角,蹬了一脚墙面,借力蹬上房梁。
梁上只有一处贼人留下的脚印,严烟上手用两指间的距离量了一下——八寸左右。脚印旁还有一处用手胡乱抹过的痕迹,严烟摸着自己的脸,了然:想必这就是那贼人方才所扬的灰了……
唉,毕竟是女子,再不怕死,也怕死的太难看。
严烟翻身跃下房梁,拾起地上的刀,用手帕擦去血迹后,又将手帕放到灯火销毁。
火苗吞噬着丝绢手帕,灯光闪烁,将严烟的身影扯成不同的形状,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混乱且复杂:衙役们此时都在衙门里当差,子时才会返回官舍,那贼人似是知道这点所以才潜入进来,只是他没想自己和衙役们的时间不一样,竟会提前三个时辰回来……那贼人一不贪钱财,二不贪女色,三又阴险狡猾,真不知是什么人物?又为何闯入自己屋中?
严烟一直静坐到子时,直到听到衙役们陆陆续续回来的声音,才放下手中的戒备,手中戒备放下,心中戒备不可无,她将刀挂到床旁自己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这才和衣躺下。
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日,严烟上工,谁见了都要问上她一句:“没事吧?”
她一夜未睡,又不着水粉,脸色看着憔悴苍白许多,来到后堂,刘府尹瞧见她这幅可怜样子,也吃了一惊:“严姑娘,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风沙进了眼睛,起了炎症,大人不必担心,过几日就好了。”
严烟谢过刘府尹的好意,视线落在他身后,那位背对着他们的男子身上,一身银白色的飞鱼官服,腰间别着一把雁翎刀,不走正厅却出现在衙门的后堂,显然有事而来。
严烟瞧着刘府尹对自己的态度,无非是对女下属的关怀罢了,便知道对方不是为自己而来,于是主动问道:“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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