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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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最热闹，总有说不完的故事。

——第二十二章·人间开篇

以轩辕宫城为中心，四周屋宇鳞次栉比，不仅有茶坊、酒肆、医药门诊、绫罗绸缎的专门营生，更有胭脂香料、看相算命的摊铺生意……此时，正值黄昏，各行各业都下工赶着回家，街边招揽生意的摊铺吆喝声渐渐少了，街巷口的说书声和下棋声也四散离去，却不见有一丝落败之景，彩楼欢门高高挂起旗帜和灯笼，莺歌言言，引着豪门公子的轿撵纷纷压过马路，城边残疾老人的求乞讨声也时不时冒出来，和着家家户户做饭时的烟火气，构成民间画卷中的一角。

穿过民间的烟火，离宫城的墙更近一些，左右坐落着庙宇、府邸、公廨、衙门……同样的灯火通明，却生出另一股震慑力。

入夜，一声门响，原是衙门开了，由内走出一位蓝衫女子，女子身后跟着两名衙役，蓝衫女子手执灯笼，走到衙门外，待身后两名扛着□□衙役登到檐下，伸手递上灯笼。

衙门旁的巷口拐角处，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相继探出脑袋。

“是她吗？”

“是她。”

“真的是她吗？”

“哎呀，你自己不会看？”

尘摊开手掌，手中赫然躺着一粒黑色的石子。

蓝衫女子看着他们挂上灯笼，寒暄几句，便抬脚向辰和尘所在的位置走来。一人一兽见状，急忙隐去身形躲了起来。蓝衫女子自然没有看到他们，不过她还是在巷子口停下了脚步，左右寻觅，似乎是察觉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蓝衫女子舒了一口气，继续向巷子里自己的住处走去。

辰仗着对方看不到自己，把视线牢牢地贴在女子的背影上，尘觉得他有些过分，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流氓！”

辰一手捂着脸，一手摊开，他的手心中也躺着一粒和尘手里一模一样的黑色石子。此时正由内发出微弱的幽黑的光，指引着他们的方向。

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干着追踪和偷窥这种见不得光的事，缘由还要二十一章说起。

渡尘不会安慰人，留下辰跪在原地自怨自艾，尘陪坐在他旁边“吧唧吧唧”吃着雪莲子，打发着苏醒后无聊的时间。

辰被她吵得难受：“你就知道吃！”

尘嚼着，说话含糊不清：“我被困在结界里跟魔兽打了好几年，不补怎么行？”

辰擦擦眼泪，不再哭了，也不愿多说话。

直到，一阵地震袭来。

尘还以为是辰用翅膀扇她，一头跌到辰的怀里，才发现辰也是一脸惊讶。辰抱着她，踉踉跄跄地向阁外走去，见到山崖那头，从天而降一道巨大的宏光，光中影影绰绰，似乎来者不少。

昆仑山山崖是昆仑山对六界开放的唯一入口，但这群来者显然对攀爬没什么兴趣，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从而引发了地震。

辰展开翅膀想要上前查看，却不想人在半空中，就被那束大光中飞出的一道小小光束晃了眼。辰抱紧怀中的尘，一个转身堪堪躲过，然而被引来的光束更多，辰见状，不得不强化羽翼的坚韧程度，低空旋转前行。

几圈过后，尘一把捂着嘴——她要吐了。

“别！”辰急忙加速飞速，相对于袭击他更怕尘吐自己一身，“我就这一身衣服！”说来寒酸，来昆仑山这么多年，他只有身上这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山崖上的树受到光的影响，树叶沙沙作响。

光自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地形成一个不太完整的人形光影，这个光影生得星眉剑目，红齿白牙，在风的吹拂下衣袂飘飘，呈现出一种上仙之姿，开口却带了几分张扬：“魔石原由我师兄保管，我师兄仙陨，我身为新的仙宗，自当承担起坚守魔石的责任。灵芝兄，把魔石交出来吧。”

辰的视线都盯着那个光影，结果落地时收翼太慢，抱着尘迎面撞到树干上。

一条枝藤自雪中游至辰的脚边，缠住他的脚腕，开出分支，缠住他的手腕，将他斜着吊在易阳仙君眼前。

“灵芝兄，息怒，我知道你和渡尘感情深厚，但此子不可杀。我还要将他带回凌霄宫审问呢。”

辰挣扎了几下，无非是徒劳。他一直以来都低估了树灵前辈的灵力，仅仅是枝藤，便轻而易举的压制住了他的魔力。

树灵缓缓开口：“魔石，我交不出。此子，你带走。”

尘跳了出来：“你不可以带走辰！”她跳到捆着辰的枝藤上，试图用爪子将其砍断，然而枝藤竟比钢铁还要坚硬，硬得她伤了自己，爪子鲜血淋漓。

易阳仙君的视线落过来，身后的光束随之大亮，似有万箭蓄势待发。

尘握着自己的爪子，声音立刻小了下去：“如果你一定要带走他，也请带上我……”

“为何要带上你？”易阳仙君不解。

尘委屈巴巴：“我和他心脉相连，同生共死的命，他是死是活，我总要看个明白。”

易阳仙君似有所动容，身后的光束黯然下去，威迫感也随之散去。

只听他道：“魔石是六界的魔石，它的利害关系关系到六界利害，为了六界平衡，仙界诸君有义务保管魔石，也不惧为此牺牲。逍遥仙君提前完成了他的使命，他的牺牲你们是有目共睹的。魔石交给本君，本君亦不会惧。灵芝兄，你大可放心的将魔石交给本君。”

树灵摇了摇枝藤，使得辰左摇右摆起来，叫唤着：“放开我！我不走！”没叫几句，另一只枝藤立刻封住了辰的嘴。

树灵另有打算：“你想要魔石，可以，但你得答应我，放这个小魔头和他的小宠物下山去。”

我才不是小宠物……尘敢怒不敢言。

“好说。”易阳仙君似乎料到了树灵芝会讨价还价，爽快的很，“小魔头若能远离昆仑山，凌霄宫日后也不会找他麻烦。”

树灵得了易阳仙君的答复，便将辰甩到一旁去。辰起身想要反抗，却被尘一把拉住。尘使劲摇摇头，示意辰不要冲动——今时不同往日，不会有谁能犯天下之大不韪来救你了！

辰不甘心地看着树灵：“你把山主交出来！我有话同她讲！”

一片树叶，载着一棵浑圆的黑色石子，优哉游哉飘至众人面前。

易阳露出笑意，伸手去取，不料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打退至崖边——是结界。易阳的笑容僵在脸上，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张扬的声音也带了怒气：“灵芝兄？这是何意？”“魔石幻化人形，生有七魂六魄，这一魂、一缕，都是六界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