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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人是大理寺派来调查沈帅一案的百户大人,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关于沈帅的事。”“沈帅?”
严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沈帅的尸体被领回去没几天,沈家一家就被灭门了。”百户大人说罢,转过身来,当看到严烟时,他楞了一下,似是惊讶于严烟是女子,不过他也只是愣了一下,便恢复了往日严肃的神情,“是你验的尸?”
“是我。”
严烟隐约想起来了,前几日的那个南城被碎尸又被抛河的可怜人就叫沈帅。当时沈家为了答谢衙门捞尸又拼尸,送上两篮子鸡蛋……没想到,沈家送的鸡蛋还没有吃完,这人说没就没了。
百户大人打量着女仵作,似乎是有意为难:“跟本官说说,尸体上都有些什么线索。”
面对眼前这位威风堂堂,言辞冷酷,不近人情的百户大人,严烟并不想多说什么:“大人在此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去取沈帅的尸验报告来。”
“尸检报告?”
“是本官整理的,里面详细记录了所有关于沈帅尸体的一切,比下官说的还要清楚。”
严烟说罢,拜别面前两位大人,转身离开后堂。
走进官舍的巷子,身后传来陌生的脚步声,严烟警惕地回过头,这才发觉百户大人竟然明目张胆地跟了上来,完全没有暗自查案的样子。
百户见严烟站在原地等,手一挥,示意她先行带路:“此案加急,本官随你一同去取。”
严烟停在原地:“大人,不妥吧?”
“有何不妥?”
“下官待字闺中,大人这样进下官的闺房……不妥。”
“敢问严烟姑娘,可有婚约在身?”
严烟眉头一皱,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下官的婚约,与本案有何关系?”
“无关。”百户在她面前负手而立,虽是铁面,却说着轻浮的话,“是本官自己想问。”
严烟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这位百户大人,这几个月来,周围爱慕她的官家子弟不少,但敢直接这么问的,只有这位今日才有一面之缘的百户大人……而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谢大人关系,下官已有婚约在身,大人止步。”
严烟前脚进了房间,后脚便把百户关在外面,她秉着“灯下黑”的至理名言,躲藏在这里几个月,(除了昨夜)一直相安无事,她可不想此时因为一个已死之人的牵扯,暴露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身份。
屋内,昨日上房梁时的脚印还留在墙上,严烟急忙用抹布抹去,环视一圈,又忙将床上的刀扔到床底去,再检查一圈没有引起怀疑的地方,这才钻进书架里翻起往日的验尸记录。这几个月的尸检报告都堆在这里,堆了满满一箱子,代表着她的勤劳和敬业,甚至还翻出了平日里的读书笔记,证明着她是一个笃信好学的女人。不过严烟此时只庆幸自己平日里有记录笔迹的习惯,可以让她在和门外之人打交道上省去不少麻烦。
温煦的阳光洒在无人的巷子里,南无涯倚在右门,习惯性地按着腰间的雁翎刀上。
昨夜,他差点在这里杀了她。
他原以为能拼接碎尸的是个大胆的小仵作,却不想是个胆大心细,矜贵清冷的女子。或许这样的词汇并不足以完整的形容她,但请原谅他从没有见过这样极具反差的女人。
单薄的胳膊会挥舞大刀,明明不胜武力,却在面对敌人时从容不迫。
不可否认,他堂堂百户,手起刀落的人,昨晚确实被她的气势给唬住了,乃至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她昨晚的模样,那么清心寡欲的一张脸,却在命令他摘下面罩的时,有着不容置喙的高傲和不可一世的轻蔑,像极了他原来的主子……
左侧的门开了,南无涯扭头,对上一双眼睛。
“大人,这是沈帅的验尸记录。”
南无涯不得不承认,他昨晚的判断是正确的,若不是他随手抓了一把灰,恐怕昨夜轩辕就要失去一双漂亮的眼睛。
“大人?”严烟唤了一声。
“做的好。”
南无涯回神,接过严烟手中的本子,随便翻看了几页,“你念过书?”
严烟的字很好看,即便是这般粗糙的纸张和劣质的墨水,她的字依然工整,细看之下,笔锋苍劲有力,不仅没有女儿家的娟秀,反而透着一股大家风范。
南无涯对严烟再次刮目相看。
同时,也充满了好奇:“为什么要当仵作?你父母呢?”
严烟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交了本子,敷衍地说了几句“下官只知道这些”“大人办案辛苦”“请一定为沈家讨回公道”的场面话,便进屋反锁了门。
她连送都不愿送他一下。
南无涯将本子装进怀里,忍不住苦笑一声,为了与她相见,他甚至不惜穿着官服前来,这般痴傻,倘若被旁人知道了,恐怕要笑掉大牙。
“严仵作,你此次破案有功,日后若有什么困难,可到南街七字茶馆寻求助。你记好了,本官姓南,名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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