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一百二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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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啊,女人一定要养好身子，一旦生产时大出?血，往后再想要孩子可就?不容易了。这也是为何做婆子的都想自家儿?子娶个大的。”赵氏双手叉腰,那意思不言而喻是指自己腰粗屁股也大,易生养。

姜锦花在旁听着,颇为难以直视。

她可不觉得屁股大的女子就?一定好生养了,据说?胯骨大的好生养是真?的,但若真?以好不好生养来评判一位女子,那这与?比较老母猪又有何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老母猪一胎还能生一窝呢。

不比你生得多？

姜锦花一笑而过，赵氏也只说?了几句后,看得不到姜锦花的回应,便不再自讨无趣。

两人止住“何样?女子才易生养”的话题,步入集市买菜肉。

赵氏今日没?买猪大骨,这时候的猪肉价已回升，早不如?前几日那样?还降了价,汪家便改成四五日买一回。

但顾家不同,姜锦花不但买了猪大骨，还买了一条排骨，与?一大块的瘦肉。

顾疏每夜温习书到半夜，清晨又起得很早，若不多进补，姜锦花怕他熬不住要倒下。

赵氏一看姜锦花如?此?豪爽买了一篮子肉，双眼如?钉子钉在篮子里似的,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了，“顾妹子，你还真?是舍得，我瞧这肉也不多便宜,你竟一口气买了这多。”

“买了就?是吃的吗，要吃便不得不买了啊。”姜锦花轻轻一笑。

赵氏又说?：“其实吧，今日是我家顺子的生辰，顺子素来爱吃我烧的粉蒸排骨，可近来家里手头紧，抽不出?更?多钱给?他买排骨吃。你看我，这做娘的想对孩子好点?也无办法，唉。”

赵氏好一阵唉声叹气，抱怨的总离不开银子。

姜锦花只当作没?听出?她言外之意，赵氏拿汪顺生辰说?事，可不就?是想从她手里空手套排骨吗。

开玩笑，若谁家缺点?肉、菜了，到她跟前一诉苦她都送过去，那她成什么了？

菩萨？

算了吧。

姜锦花只想当自己一介小?小?农女，便又道：“我听说?汪大哥院试考的名次也不错，因与?康大哥一般，也算作廪生？我相公曾说?过，为廪生者，在书院习书每月都会给?廪膳，每年还会发廪饩银四两，汪嫂子家的日子应还是能过得下去的吧？我相公未考出?好名次，连廪生都未被选中。”

她唇边带着恰到好处的从容笑容，端的是比谁家更?惨，顾家绝不会比汪家康家好到哪里去。

赵氏若仍觉得能沾到便宜，那便真?是无耻了。

虽说?赵氏偶尔脸皮很厚，但姜锦花觉着她不至于厚到无耻的地步。

因此?话便说?得委婉。

赵氏了悟答道：“原来顾秀才未得廪生？那顾妹子你更?该省着点?花啊，日子可不是你这样?过的。”

“不打紧，我心里盘算着呢。”姜锦花又劝说?，“倒是汪嫂子你，既然今日是顺子的生辰，你还是依孩子之愿，买一条排骨回去蒸吧。”

“唉，也是，不买我这当娘的心里过意不去。”

赵氏嚷嚷了两句“买吧、买吧”，还是下手也拿了一条排骨。

这样?一来，有姜锦花那么一说?，汪家最起码还有廪膳饩银，顾家什么都没?有，赵氏怎么好开口讨要东西。

两人买完菜便打道回府。

还未走到宋家，巷子里已先传来了康母的声音。

康家大门未开，但声音自院墙之中飞出?，“陈氏，你过来！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洗的衣裳？”

没?听到陈氏的回应，但康花妞的哭声尤其响亮。

赵氏凑来脑袋，扁嘴道：“顾妹子，你听见了没?，康妹子在家定是一路在被挑刺呢。康大娘那凶劲，别说?花妞了，就?是我听到都怕的很。”

“康大娘往后都会住在康家吗？”

姜锦花不关心康家家事，但关心白日夜晚这巷子里可还有宁静。

康家这般吵闹，又与?宋家是对门，她和顾疏在家中，一有点?动静，听得那叫一个清楚。

顾疏又要复习功课，姜锦花真?不想外人打扰到他读书。

但这事赵氏也不确定，“谁知道呢，若康大娘日日大吵大闹，别说?你家了，我也会上康家与?她好生一谈，乡试就?快到了，谁家受得了被她吵到不能安生？”

“我也是这个理，我们做娘子的，图的都是自家男人能有一个好前程。”姜锦花回。

“可不是，我还盼着我男人乡试考个好名头出?来呢，不若我这些年的辛苦，也太吃亏了些。”

姜锦花听赵氏抱怨，不禁笑了。

这还是头一回听赵氏说?在家忙活辛苦，姜锦花还以为她不会感到累，只会觉着自己是应该的呢。

原来赵氏也是没?那般心甘情?愿的。

也是，她那性子怎会甘愿为旁人牺牲所有，还是自我更?重要一些吧。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宋家。

赵氏挥手，“顾妹子，那明日我再来喊你。”

姜锦花应：“好。”

谁知赵氏还未进门，她那个小?儿?子便哭着从街那头跑来，边哭还边嚎，“娘！娘！”

汪顺满脸哭得又是鼻涕又是泪的，合着红肿的脸蛋，整张脸惨不忍睹极了。

赵氏当即就?丢了菜篮，大声叫喊，“顺子，你这是咋了！”

“娘！”汪顺一把扑进赵氏的怀里，“娘，王家那个混球，他打我！”

赵氏捧着汪顺的脸上下的瞧，不止脸蛋，汪顺的鼻子也被打肿了，还有手臂上也留着几道红痕。

“天杀的！那混小?子怎么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赵氏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可见她气到上头，还没?问清楚青红皂白便要去找王家小?子算账。

她拉住汪顺的手臂便往王家走，“走，娘带你去找王家的，他们未免太欺人太甚了！”

汪顺又有点?不愿去，想将?赵氏拉住，“娘……”

“汪嫂子，你且慢。”

姜锦花看出?这一点?，便喊住赵氏，等赵氏回过头，她便走上前道：“嫂子，你不如?先问清楚顺子究竟为何与?王家的发生了争执，不然贸然闹大这事并不好。”

“顺子，你说?呢？”

赵氏侧头看汪顺，汪顺垂着头支支吾吾道：“是，是我和铁树闹着玩，就?，就?打起来。可是铁树长得比我结实，我都没?想打他的，可他一个劲的打我，娘，你看我这脸，全是被他给?打的！我都没?咋打到他！”

“走，带娘找铁树去！”

赵氏听汪顺一解释，胸口的气焰更?旺了。

她家顺子本就?生得矮小?，与?铁树闹着玩便罢了，那王家的竟还真?下重手，可不就?是不讲道理！

赵氏更?不能忍了。

姜锦花望着赵氏的背影，想到她方才一脸不肯罢休的神情?，微微叹了一口气。

罢了，由着她们去吧，左右与?她也无关系。

这街头巷子邻里之间，总得出?点?事不是吗？

“你……这位姑娘？”

姜锦花听到身后有细小?的喊声，便转过了身子。

只见康家门里钻出?一道苗条的身子，她开门间姜锦花清楚地听见门里康母的大喊大叫，“陈氏，我都说?了要放姜蒜，你连这一口都不愿丢，我看扣死你得了！”

那姑娘开了门，飞快地合上。

姜锦花心知她就?是康母进城一同带来的那位，还是赵氏口中疑似上康家做妾的胡香彤。

对胡香彤，姜锦花极不热情?也不多冷淡，只平静问道：“你就?是胡姑娘吧？”

“嗯……你知道我？”

胡香彤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出?了康家，她个头不高，人娇小?又玲珑，乌发用布条绑在脑后，一身粗布的衣裙，在裙摆处还能用肉眼见到几处布丁。

说?话时她语气带着拘谨，似乎主动问姜锦花话对她来说?已是很主动。

胡香彤看着不过十五、十六，脸蛋带着红润，比起陈氏那张蜡黄的脸确实更?入眼，也难怪康母想让这姑娘给?自己儿?子当妾。

姜锦花说?道：“嗯，我也是听隔壁汪嫂子说?的，她说?康大娘带了一位胡姑娘到康家来。”

“嗯……”胡香彤扭扭捏捏的，有点?不好意思垂头，“我，我是康大哥的表妹，刚一进城不识一人，更?不熟这里，出?门刚巧见到姑娘你，我便想管你……想问你一些事情?。”

“我已经不算是姑娘了，去年我便嫁了人家。”姜锦花指着自己身后，“我与?夫君如?今便住在宋家。”

姜锦花将?菜篮子递给?杏花，让她先回去。

胡香彤一抬头，便望到杏花提着菜篮进宋家，想到自己换错了称呼，更?是惊慌，“对，对不住……我，我不知道，我应喊你一声宋嫂子。”

姜锦花又纠正她，“不是宋嫂子，我夫君姓顾，我们夫妻二人只是住在宋家而已，与?宋家无血缘干系。”

“顾嫂子。”胡香彤几番说?错话后，脸色红得能滴血。

“你说?你与?康大哥是表兄妹，那你此?后会一直留在康家了？”姜锦花对胡香彤的态度不怎么好。

说?实话，她上辈子加这辈子最恨的便是当小?妾之人了。

当年她自己就?是差一步便成了夏承保的妾侍，若不是顾疏及时赶来，姜锦花的命运早不是这般。

她更?不愿意与?屈身为妾的女子多交谈。

“我，我也不知道。”

胡香彤又飘忽不定道：“我本住在村里，只是我爹娘皆已早逝，上个月二姑找到我，问我可愿一同进城里，住到表哥家里，这世上我仅剩的亲人也只有二姑和表哥一家了，所以我便答应了……”

她口里的二姑就?是康母。

“那你可知……”

姜锦花挑明直言，“可知你二姑带你进城是打着主意，让你给?你表哥当妾的意思？康嫂子身带病根，五年只生了花妞一个闺女，你二姑想抱孙子，便找来了你。这件事，你知情?吗？”

“啊？你说?……给?表哥？”

胡香彤缓缓垂下眼皮，她脸颊慢慢涌起一层粉。

姜锦花看了两眼，顿时明白了她所想，她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胡香彤点?头回道：“我，我是有所感觉的，二姑对我很好，表哥对我也好，若是二姑这么想，想我为表哥做些什么，我想我是愿意的。”

“那你怎么从康家跑出?来了？”

事已至此?，姜锦花不想再多说?了。

胡香彤回望康家，又转过头道：“家里有点?吵，还有些闷，我想出?来透透气。”

“哟，这就?是胡姑娘吧？说?话还真?有意思的紧。”

姜锦花和胡香彤齐齐转头，便看到赵氏一手牵着汪顺一步步走来。

姜锦花便问，“汪嫂子，你去过王家了？”

“嗯，都解决了。”

赵氏不再提王家之事，而是板着脸走到胡香彤跟前，劈头斥她，“胡姑娘，你说?康大娘对你好，她让你做何事你都愿意，这话说?得真?够自作多情?的。于人委身做妾，好似你摆得多高贵一般？你怎不说?康大娘让你投湖，你下一脚便跳呢！”

胡香彤被嘲得小?脸煞白。

赵氏似没?看见她脸色，骂声不饶人又不断，“做妾你还有理由了，我可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子。好好的人家不嫁，非到表兄家当个小?妾？咋，你是想报恩给?你表哥生个男儿?，然后再抢你嫂子的位置，将?她逼死？”

胡香彤身子不稳，眼看着要往地上倒，“我，我没?有。”

天地良心，她真?没?有想逼死表嫂，表嫂待她也好，她从未有过想代替表嫂的念头。

“你没?有？你要给?你表哥做妾，你表嫂会高兴，还是会欣喜着迎你进门？”赵氏讥嘲喷道：“别逗趣了，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我可见多了，表面上一副未经人事无比纯真?，听话又乖巧，谁知道你早有没?有觊觎你表兄呢？也就?是你运气好，你若是我男人的表妹，还没?给?我进门我就?将?你踢了出?去！”

胡香彤说?不出?话来，面对赵氏劈头盖脸的斥责，她只余下了喃喃。

她“我……”了好半天，始终说?不出?第二个字。

赵氏斥完便牵着汪顺回家，“顾妹子，你也回去吧，胡姑娘能有啥要问你的？她好好待在康家，有康大娘管着，你别到处操心。”

姜锦花一阵无奈，她还轮到赵氏提醒了吗。

不过她还是点?头道：“知道了，我也正要回去了。”

“康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决断去。”

留下这么一句话，赵氏自顾自离开。

姜锦花无话可说?。

方才赵氏说?得胡香彤哑口无言，莫非不是在擅自插手康家事？

“顾，顾嫂子……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胡香彤忍不住抹了眼泪，“你一定也觉得我很不要脸吧，或许那位嫂子说?得对，若是我听二姑的话，那也是于我表哥做妾，就?是对不起我表嫂的。”

姜锦花看她抽泣，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这件事，她不是当事人，也不曾经历过，无法代入胡香彤的心理。

她始终以为，做妾是不对的。

在现?代信奉一夫一妻的社会，便是第三?者的插足。

光是想想，姜锦花便厌恶的不得了。

但这里是古代，姜锦花得承认，古代的社会是允许一夫多妻的。

因此?小?妾再常见不过。

她自己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能说?服他们不纳或不做。

她没?有那个权力左右他人的意愿。

于是姜锦花只说?：“你不必与?我道歉，你又没?有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至于是否要给?你表兄做妾，你自己考量好，做出?抉择。这本是你的私事，我与?汪嫂子都不应插手，汪嫂子她，早年与?康嫂子交情?深，一听她与?康大哥之间要多出?一人，汪嫂子有些气不过罢了。”

赵氏还是从陈氏身上，看见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以赵氏那暴躁的性子，汪大哥要领个女子进门，她真?有可能当场将?人打了出?去。

“顾嫂子，谢谢你。”

胡香彤将?姜锦花的话听进了耳里，还擦干眼泪道了谢。

对于做妾，她内心对表嫂是十分内疚的，但她无父无母，长辈只剩下二姑一人。

她不听二姑的话，更?对不起二姑。

胡香彤不知道自己如?何做才好。

“顾嫂子，我之后还能再找你吗？”

胡香彤想，这条街只有姜锦花与?自己年岁相近，她有好多纠结想与?人倾诉，但又寻不到人。

只能来找姜锦花了。

闻言，姜锦花叹了口气，道：“好吧，想找便来找吧。”

胡香彤来找是一回事，她在不在家又是一回事。

“顾家妹子，你在这里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王家老二王杰慌手忙脚地跑来，额头还沏着汗，“你可知汪家嫂子家住哪里？”

胡香彤一看到不认识的外男，连忙朝姜锦花身后躲。

她一躲，王杰便也留意到了她，他手脚更?是乱了，勉强稳住心绪又收回目光。

只是略显黝黑的脸庞不难察觉地闪过一抹红。

姜锦花指了指隔壁的汪家，“嫂子她就?住在这里。”

王杰手里还提着一篮子瓜果，想来还是为王铁树和汪顺打架那事而来。

门外姜锦花刚和王杰说?完，赵氏便推开了门，她一见王杰在门外，语气十足不友善道：“是王老二啊，你上我家干啥来了？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不要来找我们了。”

赵氏还沉浸在汪顺被打成那副鬼样?子，不能接受的心情?之中。

她才不稀罕王家上门道歉呢。

“嫂子，汪嫂子，你别急着关门。”

王杰却赔礼道：“今日这事是铁树不对，他打了顺子下手又重，这点?我们王家认，我作为他二哥，在这里给?嫂子你还有顺子道歉，也请嫂子原谅我家铁树这一回吧。”

赵氏冷哼一声，视线不自觉下移，落到王杰手中的篮子之上。

她问：“这瓜果……”

王杰赶紧提过去，“是赔礼，赔礼，嫂子你收下吧。”

“嫂子，大家都是邻里，不如?你……”

姜锦花想劝，但赵氏已上手接过了篮子，嘴里还不客气回：“这回便算了，若再有下次，再欺负我家顺子，我可不会谅解了。”

王杰应，“是是是。”

姜锦花住了嘴。

得，压根无需她劝说?，赵氏看到这篮子瓜果便没?气了。

王杰与?汪家的和解了之后，便转身离开。

赵氏准备关门，余光又是一瞥，正瞥见躲在姜锦花身后的胡香彤，伸出?手指指着她道：“胡丫头，你怎还不回康家？我可告诉你，你莫打顾妹子的主意，歪心思该收起来就?收起来！”

赵氏就?只差没?说?胡香彤巴结姜锦花，为的便是勾_搭顾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