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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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百忍的65岁寿辰宴会上,杨戬见到了?谭希衡。

李靖的去职对他似乎毫无影响，乍见杨戬的那一刻，谭希衡甚至极为和善的向后者举杯致意：“这宅子的风水不错。只可惜利主人不利后嗣,不过对你来说应该没有多大影响。”

杨戬心中陡然火起,却没说什么，伸手自侍者盘中拿了?杯酒：“谭先生既然肯赏光，自然是我的客人,如果?哪里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海涵。”

“我要提醒你，你离终点还差得远，好不容易以离婚为代价取得了?舅舅的信任，千万别?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赔了?夫人又折兵。”

杨戬望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直想抬手给?他一个勾拳,唇边却浮起笑?纹：“白日梦发的不错,可惜现在是晚上……”他凑近谭希衡,低低的声音只有他?二人能听见,“你以为，她?离开了?我，就会跟你走么？”

“当然不会！”谭希衡朗声大笑?，“我怎么能让女士屈就于我？自然是我去追随她?的脚步！告诉你,上个星期我刚从盐湖城回来,大雪漫山，人间仙境,可惜你看不见！”

可恨！

杨戬握在酒杯上的手指收紧。王婉妗大张旗鼓贺寿的理由，明?面上是庆祝张百忍大病初愈，实则是要展示谁才是九霄的新任权力?核心,这样的宴会是容不得杨戬行差踏错的，更何况他不用看，也知道这里的情形正被张百忍尽收眼底。

“怎么，吃味儿了?么？”谭希衡兀自挑衅，“我告诉你，寸心昨天去了?环球影城，前天在优胜美地?，大前天么……”他看了?看默然静听的杨戬，竟把后半句收了?回去，不怀好意的一笑?。

杨戬胸中的恼意更甚，谭希衡分明?是在表示寸心每天和他都有联络，而想到早前寸心电话中的那把男声，更让杨戬几乎按捺不住奔涌的心绪。他的双眼眯起，斜睨了?谭希衡一眼，忽然一把攥住那人的手腕。

“你……”谭希衡呼吸一滞，想要挣脱，却碍着周围人多，没敢用力?。

“谭先生，你初来乍到，不如我介绍你认识几个有趣的朋友。”杨戬笑?得万分亲和，尽职尽责的主人一般，拖着不情不愿的谭希衡一路前行，自客厅绕到花园，又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回来，一路笑?语不断，粗粗看去，二人竟仿佛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座中的张百忍遥遥打量着他?，低声称赞身边的妻子，“连我都没想到，杨戬竟有如此本事，连姓谭的后生都能笼络得住。”

“瞧你说的。”王婉妗微嗔，“我就是块木头，这么些年跟着你，挑人的能耐也历练出来了?。”

她?颈上硕大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星芒，优雅雍容的面上，一双凤目犀利的穿透杨戬的脊背——装，你小子继续装，要不是在我的地?盘上动不了?手，只怕你这会子已经把那小子拖出去喂狗了?！

张家的庭院里人声鼎沸，B市城外的一座别?墅内却是一片漆黑。寂静的书房里，有个佝偻着身躯的影子悄悄摸进来，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一一查看办公桌和书架上的摆设。

他很快寻见了?一张老旧的照片，褪色的全家福上，男人端坐正中，女人珍重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还有个少年远远的站在一边，气氛诡异而僵硬。

那婴儿的面容模糊不清，就算是亲朋好友也要辨认上半天，可孙齐天却浑身一震，认出了?包裹婴儿的襁褓上绣着的纹章。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可怕的纹章曾经镌刻在胡家大宅的每一处廊柱之上，倨傲而张扬的彰显着主人的飞横跋扈。那一夜，瘦弱的孙齐天亲手结果?了?宅子里三十余口人命，狼藉的呕吐物和殷红的血迹喷上柱础，人?挣扎着嘶吼呻·吟，火光半明?半灭，映在少年隐忍冷峻的眼中。

是了?，抱着婴儿的乳母手上有一处胎记，他记不得那女人的长相，却清楚的回忆起了?她?颤抖的双手。

“求求你，我刚刚到胡家才一个月，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你放过我吧，啊？”

“放过你？”少年冷笑?，“可以，把孩子留下。”

“这孩子还未满月，他不会记得你的！”

“可他姓胡！”

“不不不……”那女人跪倒在和着血污的尘埃中，“他不姓胡，他是我的……儿子，胡家没有人了?！”

少年逼近，看着女人筛糠般的求告，忽然想到自己的母亲，当年也是这般恳求杀红了?眼的胡武，却被那人一刀刺进了?胸膛。少年的胸中像是有熊熊烈焰燃烧，右手不受控制似的掐上了?女人的喉咙，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