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贾家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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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看将哥儿姐儿放在她这处来，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紧张，她素日温柔寡言，若说能干是比不得探春的，惜春又是东府的嫡女，黛玉是被贾母放在心尖上的，谨大哥哥并七哥家来，个个拿她当正经妹子待，送的东西惜春尚不及她，七哥听说祖母歇下了，都不寻其他地方，径直送到她屋子里，这才是不作虚假客气，拿她当正经妹子看。

迎春不停在外间至内屋轻声走动，生恐两个婴孩有哪里不舒适，司棋与绣橘看她紧张着忙，暗自发笑，两人正悄指迎春说笑时，不留心被迎春瞅见正着，迎春秀脸瞬间红透了，司棋笑着上前拉了拉迎春，坐到外间桌上，司棋道：“姑娘，你总算明白了回，倒也不必自家着忙，你看三姑娘都上赶着来问呢，你是嫡亲的妹妹，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今个老太太发话，将李妈妈撵走了，我看你也要站起来才好，方不费老太太疼你的心思，我的好姑娘，你的性子我还不知吗？最是腼腆，你现就做的很好，七大爷谨大爷听说你关心侄儿侄女只有欢喜的。我们劝你，是劝不得的，我多说两句，难道在七大爷谨大爷面前，你要丢了两个哥哥的脸不成吗？谨大爷连宝二爷都敢训斥，这才是当家大爷的风范呢？”

迎春落下泪来，轻拿帕子拭了，握住司棋的手道：“好妹妹，你为我好，我是知道的，说这番话，非一心为好是不敢说的，只是我自小没了母亲，父亲又是那样，偏又是庶出，以往总觉得立不起来，站不住，你说的对，我如今有了依靠，有什么站不稳的，自身立住了，方不丢七哥谨哥的脸面。”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高声叫嚷，迎春吃了一惊，不待司棋相扶，便出屋去，院内正是个老妈妈，与迎春的李嬷嬷的亲家张家的，正与几人拉扯，这张家的见迎春出来便道：“姑娘，你如今吃不着奶了，要把奶妈子撵出去，我也没话说，只是我那亲家的家私该赏了才是，可怜我那女儿尚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儿，姑娘开恩呐。”

迎春气急只怕惊醒了屋内的两个婴儿，不敢高声，压着声音对周围人道：“个个都是死的，还不赶快堵了嘴。”

院里几个丫鬟婆子都愣住了，二姑娘自来木头人般，她说的话哪有人听，这时探春匆忙走了过来，探春气急对众人道：“还不给我堵了嘴，惊了哥儿姐儿谁也活不了。”婆子丫鬟一听，连忙用手捂了嘴拉了出去，几人去找了林之孝家的，先弄了间空屋子看管起来。

这几个婆子丫鬟赶着院里回话，迎春道：“想来你们是见我和软，不肯轻易动怒，我差遣不动你们，你们不必着忙，今个不论为着什么原因，若惊了哥儿姐儿，你们个个一家老小都不够赔的，若真知错，去同林之孝家的说说我吩咐的，你们护主不利，失职之过，罚一个月银钱，若是不听我的，不必分说，我自回了女官处置。”

几人听了，面面相觑，心里头都想着二姑娘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李妈妈何等欺凌她，二姑娘都不发作，想想李妈妈的下场，心下都是激灵一下，几人自去林之孝处领了罚。

探春对迎春赞道：“二姐姐，你总算想明白了，活该如此，咱们虽是庶出，也是府里正经的姑娘家，家下人不听话合该咱们管一管，难道叫长辈亲自再去发作不成。，再者奴婢妈妈虽然是伺候人的差事，也是每个月府里供着银米，像赖嬷嬷自家都攒下了个园子，不必迁就这些丫鬟婆子，好食好茶供着，我却不信，还落不得一个好。”

林黛玉正走来，听见探春这话，立时叫了句“说得好”迎春忙上前相迎对黛玉道：“大冷天，难为你过来，快快进屋去。”黛玉笑道：“听说七哥家侄儿侄女在二姐姐这里，特来瞧瞧。”

迎春笑着拉了黛玉探春进屋去，司棋已经倒了滚烫的茶，迎春接过放在黛玉手心，笑道：“先暖暖手。”三人喝口茶去了身上寒气，迎春又递了手捂子给黛玉，方悄声领黛玉进里屋，迎春黛玉探春进屋，两个奶妈子正要请安，迎春摆摆手，免了，黛玉看时，只见腊梅雪花素锦缎的花色被里包着两个小孩，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鼻梁微挺些能看出是弟弟，秀气小脸的是姐姐。黛玉迎春探春看会子，两个婴孩在睡觉，仍悄声出来，到了外屋。

黛玉赞道：“长相颇为不俗，七哥威严，想来先七大嫂子定是绝代佳人。”

迎春笑同探春道：“林妹妹这话是在说七哥丑了，且等着罢，回头我们要到七哥那边告状去。”

黛玉噗声笑了，要去扭打迎春，探春忙拦着,迎春过来为黛玉拢了拢鬓发，黛玉笑道：“念你体贴我，今个就不和你计较了。”迎春探春都笑了。

司棋捧来菱花镜便黛玉看镜整理仪容，黛玉忽道：“二姐姐，今个可同往常不一样，这般大方爽利，难不成是讨了凤姐姐的贫舌丹来吃了不成。”

探春听了笑歪了身子，迎春亦是失笑不已，半晌迎春方道：“人总要改变些，祖母疼我，打发了不省事的妈妈，我若是还一味矜持懦弱，岂不寒了长辈疼我的心。”

黛玉理好妆容笑道：“正是呢，这是在你们自己府里，像你这样的正经小姐还要忍着，我这个客居的更不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