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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形漂亮,是用眼神描摹就能猜到的柔软娇嫩,昼景看她一身水气,过往在梦里见识的画面翻转开来,刚要吐出那字“想”,门砰地被踹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明亮的白光从柳绿眼前闪过,再眨眼,她貌美清冷的主子身上披着雪色披风被人抱在怀,穿在身上的衣裙不时往下滴落可疑的水渍,不知想到什么,她脸色爆红,匆匆退下。

人还没迈出门槛,不放心地回头,咬了咬牙:“家主,还是由奴照料主子罢。”

她在外面喊了几次门都没听到动静,以为里面失火了,竟不想这火和她想象的丁点不一样。

她脸通红,暗想家主究竟做了什么,怎么就能……就能把主子弄成这样?

被抱着,琴姬笑意盎然,手不安分地抚摸某人尖尖的下颌,兴味正浓,柳绿被她家主子眼里闪烁的光芒闪得不知所措,脖子快要耷拉到胸前。

啧。简直没眼看。

娇俏的少?女玩够了,柔声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还没来得及讨一个正儿八经的吻,昼景先被小丫头截胡,又被心爱的姑娘拒绝,心情?复杂,而她的舟舟笑得?比她还像个勾人的媚狐狸。

思来想去,乖乖把人放下,暗道一声可惜。

琴姬看她一脸失落的模样,眉眼染笑,然而此刻她无法在恩人面前多呆,夏天再热的时候她都没热到这份上,换了旁人少不得?要问一句因何至此,而她潜意识里却像早早接受了这样的认知,不觉稀奇。

昼景、柳绿一前一后被赶出来,守在庭院面面相觑,柳绿朝她讪笑,笑得?某位家主心里着实憋屈。

浴室,琴姬解了汗津津的衣裙入水,不得?不说,她的确被恩人迷住了。那一刻魂魄都想和她纠缠不休。

那是很奇妙的感受,过于热烈的情?愫在心尖炸开,带着想要迷失的奇异色彩。

她好心情?地抬起水下笔直细瘦的玉腿,好玩地弯曲酥酥麻麻的脚趾,肤如凝脂,美得不可思议。

白狸院温度失常惹得云渊丢下俗务快速赶来,人刚到院门口,那股炙热烘烤的感觉倏地泯灭,秋高气爽,一阵凉风吹过,吹干了云渊一身冷汗。

“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没人答得?上来。

昼景不认为需要给她一个解释,一道眼神看过去,云渊顿悟,不再多言。

舟舟在房里沐浴,她闲来无聊坐在梨树下打瞌睡,人群散开,云渊局促地垂首立在那:“老家主,卑职有事禀。”

早猜到不会平白得了这安生,她叹口气:“去后花园凉亭罢。”

四角凉亭,秋风掠过掀起一阵凉爽,昼景心里还念念不忘少?女弹奏的一曲【相思】,她眉目温柔,唇角微弯,见她如此,云渊紧绷的心缓和下来:“卑职前段日子离开秋水是奉家主之命寻找老家主踪迹。”

“喊前辈就好。”

“是。”云渊从善如?流。

自昼景卸下家主之位以来,关乎‘他’的称谓从来都没个统一的喊法。

昼星棠接过父辈基业执掌昼家成为新一代家主已经有几十年,几十年过去,父辈还年轻张扬、俊色无双,而为人子,星棠家主已经垂垂老矣。

‘父女’反了过来,这称谓上也?是混乱。有人喊家主,有人喊老家主。

云渊拍拍脑袋扫去那些胡思乱想,继续道:“家主思念父亲,想见前辈一面。是以逐光盟前段时日都到处奔波寻找前辈,不成想前辈来了秋水。”

“星棠……她还好吗?”

云渊怅然道:“家主身子安康,可为人女,哪有不想念亲人的?”

昼景坐在石凳不发一言。

算算年岁,星棠年岁已过半百,还记得那个寒冬腊月舟舟将刚出生的女婴抱进府门,见了她说想养着,于是星棠成了她们的孩子。

她和舟舟上一世子孙缘法不到,如?何也?生不出亲生骨肉,星棠小名衔婵,她的到来填补了她们或多或少?的遗憾。

近十八年‘父女’不见,难怪她会想。

这大概就是狐妖和凡人的区别了。

狐妖寿数漫长,闭关百年都是家常便饭,可人之寿数百年便是尽头。

想起那个孩子,昼景感慨良多。

或许改日她应该带着舟舟去一趟浔阳。

星棠老了,绣玉也?老了。绣玉为帝几十载,雄才伟略,做的比她的母皇好。可若没有李十七几十年如一日的励精图治,大周也不会于今时迎来万国来贺的霸道昌隆。

眼下故人未归,记忆里还是小崽子的人就有了苍苍白发,她身形愈发沉默。

岁月在她身上沉甸甸如滔滔江水,又如?巍峨高山,云渊不敢多看,像这样的人物,看多了是要失魂的。昔日为前辈生生死死的痴男怨女,可不要太多。

说完正事,她有心试探:“前辈和琴姬……”

“我?会娶她。”

一句话堵了所有的疑问,云渊内心震动,面上不敢露出一丝不妥,识趣退下。

凉风吹过昼景耳边霜白长发,她满怀眷恋地笑了笑:“故人啊。”

帝都,浔阳。

元家。

元十六兴冲冲地跑进家门:“爹!娘!大哥二哥三哥四姐五姐……十七来信了!”

“十七来信了?”

率先?跑出来的是元十五。

元十六朝她摇摇手,手上的书信在秋风里晃了晃,错眼的功夫被抢了去:“十五姐!你做什么!那是我从驿站拿回来的!”

“是,是你从驿站拿回来的,可信是十七写给大家的。”她不忙着拆信,扭头往主院去。

知道她是想拿信先?给爹娘看,元十六跟在她后头,面上洋溢喜气:“十七去了秋水城才几天就急着给咱们回信,这孩子,也?不知道去了那适不适应,有没有吃饱玩好。”

“玩好?”元十五瞥她:“就是因为玩得?太好爹娘才让她去秋水求学,换个地方修身养性。你别盼着十七在那玩得?风生水起,要不然,揍你!”

元家十六个孩子,学识最高的是三郎、九娘,武力值最高的是四郎、十五娘,长相最漂亮的是九娘,吃喝玩乐厉害的是十七娘,天赋最高的还是十七娘。

只有她不想学,耐着性子学就没有她学不会的。习文?习武都是如此,无怪全家上下对她满怀期待。

除却这点,最小的元十七才是元家爹娘所生的嫡女,其他孩子都是自幼被领养的孤儿。

说起来这又是一桩桩陈年旧事,暂且不提。

被十五姐威胁恐吓一番,元十六撇撇嘴,小声嘀咕:“就知道凶我。”

元十五哼笑一声,走了没几步其他哥哥姐姐赶过来,诸人一同前往主院。

元家是近二十年起来的新贵世家,元家主母退回二十年是浔阳有名的美人,气质清冷,平素喜欢逗猫遛狗,要么便是关在书房精研丹青之道。

如?今年近四十,看起来和三十岁的美妇无甚区别。

“娘!”

“娘!”

“娘!十七来信了!”咋咋呼呼的元十六急吼吼喊出来,端正雍容的美妇人手上捏着一杆笔无奈嗔看她。

元十五捅了捅元十六胳膊,元十六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站在几步外老老实实等娘亲作完画再搭理他们。

不消一刻钟,妇人搁笔,元十六脑袋探过去,还没看到画纸上具体画了什么,就捧场地“哇”了一声:“娘画道又精进了!”

然后被元十五拍了一巴掌。

“十五姐!你又打我?!你这样会把我?打傻的你知不知道!”

元十五心累地不想说话,但哥哥姐姐们都在看她和十六的笑话,她咬牙:“你看清楚再哇好吗!”

元十六不服气,等看到画纸之上唯有一团漆黑墨迹后,脸噌得?红了。

妇人不和她们计较,爱怜地摸了摸十六娘的头。

元十六嘿嘿笑了两声,被娘亲的温柔俘获,早忘了那点子羞赧,眉眼弯弯:“娘,快看信,十七来信了。”

信展开?。

满屋子哥哥姐姐好奇望去,妇人笑了笑:“十五,你来念。”

元十五接过书信,音色平稳清晰。

信的内容一看就是十七惯用的写法,行文?诙谐幽默常引人发笑,在场的元家孩子最喜欢拿信给妇人看,大部分原因是十七是个开?心果,总能哄得?娘亲眉开?眼笑。

他们都是娘亲捡来的孩子,娘亲三年之内捡了他们兄弟姐妹十五人,郁郁寡欢了三年才和爹爹生下十七。

元家这一代序齿列到了十七,实际家里小辈却只有十六人。元九娘聪敏多情?,想到那团漆黑的浓墨,不禁暗叹,娘又在想十四了。

娘每次想十四的时候都会提笔忘事。

十四妹才是爹娘寄予厚望的嫡女,后来的十七多多少?少?总有几分溺爱的意思在里面。可惜十四出生没几天,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贼人偷去。

元九娘心里想着事,一心二用听到信里十七打趣的话,跟着众人笑了起来。

慢慢的,信里的内容不再是插科打诨,而是讲起了秋水城的见闻,讲到墨家强娶民女,兄弟姐妹们各个义愤填膺,后又讲到英雄救美,便是元十五的脸色也随之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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