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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漫长,天亮得比夏季要晚,屋里窗帘遮得密不透风,有傅亦琛在,盛思夏睡觉连小夜灯也不必开。

她睡得正香,梦到自己一夜回到学生时代。

开了金手指学渣变学霸,获得菲尔兹奖,正在台上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

“感谢我的母亲盛宛文博士,她从小就给我创造了一个优良的数学环境,如果没有母亲的悉心栽培,就没有今天的我,另外,还要感谢我的丈夫傅亦琛先生,在我埋头科研的时候,他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地在家带娃,连续三年获得社区颁发的三好奶爸奖,请大家为他鼓掌……”

观众席上的傅亦琛站了起来,西装革履,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婴儿不懂事,持续发出尖锐的哭闹声。

盛思夏急了,“傅亦琛你快把孩子哄好,不要坏了我的颁奖典礼!”

傅亦琛一边拍着孩子,越过人群,长腿跨到台上,走到盛思夏旁边,突然翻脸,把怀中襁褓塞到盛思夏怀里,委屈巴巴地说了声:“今天该你带了……”

那孩子还在哭,哇哇不止,听着无奈又可怜。

盛思夏低头去看,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吓死。

那哪儿是个孩子,分明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张着嘴,露出上颚尖尖的牙齿,爪子扒拉着盛思夏的晚礼服,踩得她快要窒息。

好重……

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

“烦死了……”盛思夏忽而转醒,不耐烦地睁开眼,正好对上黑暗中一双碧莹莹的猫眼。

她“啊”地一声惊叫出来,拍打着身边的男人。

刚坐起来,那只猫就从她身上跳下去,喵呜一声,好像那巴掌拍在它的身上。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傅亦琛被拍醒,下意识把人抱住,温柔地安抚。

盛思夏在他的闻声低语中,总算反应过来是自己大惊小怪,她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松软的鹅绒枕头里,声音沉闷懒怠,“浪浪这只臭猫,就会坏我美梦。”

浪浪又叫了两声,好像听懂了盛思夏的话,在旁边喵个没完,骂骂咧咧的。

“傅亦琛,交给你了,把它扔出去。”盛思夏放了话。

“遵命。”傅亦琛同她在一起久了,也学了几句俏皮话,他一刻不耽搁,起身抓住浪浪,下床往外走。

听见傅亦琛沉稳的步伐渐渐离开,盛思夏又感觉困了,她看过手机,才五点多,想要抓紧时间睡个回笼觉。

可身边缺了个温暖的存在,却怎么也不踏实。

想来想去,都怪那只臭猫,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进来捣乱。

那只猫聪明得很,居然会自己开门,小小的身子一跃而起,扒住门把利用体重往下一带,门就开了。

起初,盛思夏还觉得好玩,特意录下来发到朋友圈,还被朋友转载到抖音上,获得不少点赞。

后来每每被它这一招搅扰好梦,盛思夏咬牙切齿地揪着浪浪的后颈皮教育一番,然后每晚睡觉前锁上房门,以为问题得以解决。

谁知这臭猫,每天凌晨五点固定在门口哀嚎,声音凄切,犹如女鬼出笼,让人烦不胜烦。

没办法,只能把门开着,随它去了。

梦境的记忆是有时效性的,这才醒了不到五分钟,就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她心底却残存着在梦里领奖时的满足感,不觉叹出一口学渣气。

她最近看了本某点爽文,梦里居然大开金手指,走上人生巅峰变身科研大佬,也太敢想了。

现实中,盛思夏从小顶着“科研大佬女儿”的名头,一直被家人给予厚望,小学五年级前时成绩还算优秀,勉强能跟小朋友们在加减乘除的争霸赛中杀出一条血路,

后来接触了应用题,她就萎了,看到那些“一个管子放水一个管子出水”的问题就想撕作业本,等到初中,彻底从“别人家的孩子”沦为平平。

高中考上二中,连家里人都为她捏一把汗,都说是提前拜佛的功劳。

盛思夏虽然惯性懒惰,但偶尔也有过争强好胜的念头,曾经在数学上下过功夫,试图弄懂那些在她看来深奥且无意义的问题。

那次期中,盛思夏勉强考了一百一十分,而前排天天迟到,上课睡觉的学神,却轻松考了满分,她终于认命,无奈地承认天赋有限,不能强求。

很多事是不能勉强的。

细细一想,盛思夏唯独勉强过傅亦琛,进他家门,占他书房,拍他照片,索要礼物……桩桩件件,让她明白,原来有些事是例外,这强扭的瓜,吃着挺甜。

脚步声渐渐近了,被子掀开,温热的体温靠近,盛思夏依赖地靠向傅亦琛,埋头撒娇。

这瓜太甜了,她得抱紧了。

“那只坏东西呢?”

傅亦琛笑了声:“小的那只被我放楼下了,大的这只在我怀里。”

盛思夏不服气地哼了声,敢拐着弯骂她?

她翻个身背对着傅亦琛,鼓着脸说,“都怪你不好好教它,现在无法无天,整天瞪鼻子上脸,以后这家要换主人了。”

“这也怪我?”傅亦琛从后面抱住她,脸蹭到她耳朵边,“讲点道理好不好?”

“不怪你怪谁?”盛思夏感觉耳朵好痒,往前闪躲,却被捏住后颈,男人指腹温厚,有着让人放松的力量。

傅亦琛没好气地在她脸上亲了下,“那天是谁一口答应带回来自己照顾的?”

盛思夏小小声嘀咕:“是你。”

“谁?大声点。”

“反正不是我。”她自知理亏,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他的手掌在她的腰上,加了点力道,暗示和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盛思夏知道这男人现在禁不起逗,昨晚闹太久了,身上的酸疼还没恢复,她乖乖认怂,“我,我,都怪我,那天不该说大话,不该把猫带回来。”

可是,想一想盛思夏又觉得自己挺委屈。

那天特殊情况,她要是不出面把这事揽下来,恐怕一个好好的家人团聚日,就不能圆满收场。

事情得先从上个礼拜天说起。

盛思夏和傅亦琛订了婚,还未正式拜见过她外公外婆,两边一说好,便把日子定在周末,地点安排在小姨家中。

这件事,还是小姨主动提出来的。

她和张明礼结婚这事,老两口心里一直憋着口气,是看在小姨生病了的份上才忍下来,每次见面时,老两口对张明礼的态度总是颇为冷淡,说到底,还是担心他是个林树谦2.0版本。

数月以来,老两口除了探病来过几回,总是匆匆来匆匆走,

小姨特意要把老两口请回家里,由张明礼负责下厨,让他们看看,平时在家,张明礼都是怎么照顾她的,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

见面那天,傅亦琛提着一早准备好的见面礼,给外公准备的是一套珠山八友瓷器,外公爱好收藏古玩,这份礼物正合他的心意,当时是赞不绝口,拉着傅亦琛到书房一同鉴赏。

外婆收到的则是一台智能按摩椅,全自动太空豪华舱,老太太经常腰酸背痛的,家里放台按摩机器,总能解些不时之需。

两个老人早先就对傅亦琛有些了解,没见面的时候,还曾担心他那样的身家,为人会不会有些傲慢,会给盛思夏委屈受。

这次见面,老两口多少看出来了,别说傅亦琛给自家外孙女委屈受,他看起来更像是受委屈的那一个。

一进门,打完招呼送过礼,盛宛柔招呼他们坐到沙发上聊天,张明礼送上热茶点心。

盛思夏昨晚失眠,早上起晚了,闹了点起床气,一口水没喝,正渴着,端起来就要喝,还是傅亦琛注意到茶水浓,怕她喝了晚上睡不着,特意换了杯热牛奶,让她晚上能睡好点。

家里人都知道盛思夏从小就不爱喝奶,尤其是纯牛奶,人家孩子戒奶要靠全家狠心,盛思夏戒奶全靠自发自觉,再长大些,要她喝一口奶,比要她做数学题还难受。

“不喝这个。”盛思夏把牛奶推回给傅亦琛。

傅亦琛:“就喝一半。”

当着全家人的面,盛思夏不能不给傅亦琛面子,好歹第一次见外公外婆,她不情不愿地,还是喝了几口。

喝完,还不忘横傅亦琛一眼。

傅亦琛就像没看见,从口袋里摸出一粒黑巧克力球,拨开包装,盛思夏就着他的手吃下去,这才笑了。

老两口看到,对视一眼。

还没开口,盛宛柔见缝插针地说:“咱们傅先生是个会疼人的,爸妈今天看到,总算是能放心了,明礼也是,平时话不多,可会照顾人了。”

老太太冷不丁出声:“会照顾人不假,咱们夏夏还小,不懂事,亦琛以后既要照顾家庭,还要忙碌事业,这是双份的辛苦,这才难得,张先生,你说是吗?”

盛宛柔脸色变了变,想要顶回去,张明礼在一旁站着,轻轻拽她的袖子,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盛思夏听出老太太话里有话。

她给了傅亦琛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当即不慌不忙地开口:“外公外婆,这没什么辛苦的,事业再成功,最终都要回归家庭。”

在出门前,盛思夏早想到外公外婆会挑张明礼的刺,特意嘱咐了傅亦琛,一收到信号,及时转移话题。

“对对对,回归家庭,”盛思夏起身坐到外婆身边,亲昵地挽住外婆胳膊,“能陪伴家人才是新时代成功男人的标准啊。”

“就你会说,那你和亦琛准备什么时候建立小家庭啊?”外婆点点盛思夏的额头,意味深长地望向傅亦琛。

糟糕,想要帮小姨解围,却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盛思夏敷衍地笑了笑,“我研究生还没毕业呢,等毕业再说吧,还早呢。”

外公哈哈笑了声,不以为然,“你当然早,亦琛已到而立之年,你也不管管人家等不等得起?”外婆这时也想起什么,温和地问:“听宛柔说,亦琛等了我们家夏夏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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