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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萧虎却机灵地提醒了一句蒙冬月,“冬月姐,你以后不能叫余师傅名字了,你得叫后爸。”

说到这个蒙冬月忽然叹了口气,又同萧虎说,

“小虎子,你可不知道,我对‘爸’这个东西吧,有点不舒坦。”

虽然不知道蒙冬月家发生了啥子事,但是萧虎还是眨了眨眼,立即就想出了个主意,

“叫叔呀,不叫后爸也行的。”

“是呀,小虎子,你这个主意真好哇。”

蒙冬月叫着这个主意好,站在不远处的胡二哥用力撇了下嘴。

胡二哥早就同蒙冬月说过的,结果这闺女压根没听进去。

不过也算是这件事解决了一半了,其它的胡二哥决定不想了,他还得再去弄点馄饨,明天早上不仅要给蒙厂长和余师傅吃,还要让曹公安给那位孕妇白青送过去呢。

想到这个,胡二哥的嘴角也是微扯着冷笑了一下。

在胡家呆的人,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该拿的吃的也都拿上了。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曹公安摸着鼓鼓的肚子,晃到后院找到胡二哥。

曹公安探头看着胡二哥正在用筷子搅着肉馅,他就问了一句,

“庄家的人哪去了?”

胡二哥其实了不知道,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说,

“大概在路上吧。”

确实是在路上,走到一半路,庄斯南把他媳妇放到了市里的院子那头,又把老首长和庄家老姑姑的行李,都给拿上了。

尤其是庄家老姑奶奶,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她用手拍了拍,脸上带着爽快地笑,

“哈哈,我得随时拿着我的宝贝啊。”

坐在驾驶位的胡五福,没有问庄家老姑奶奶的“宝贝”是个啥东西,而是眼睛盯着前面的车车。

前面开着车车的是庄斯南,为她带路的。

胡五福虽然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但是她脚都没放在油门上,一直设置的自动驾驶,匀速跟着前面的小车车。

胡五福这次开车开得异常的稳,并没有甩车屁股,老首长都觉得奇怪。

其实老首长一开始并不想坐胡五福开的小车车,但是小朋友小伟,却非要跟着胡五福一辆车车。

然后就是庄家老姑奶奶,她跟着老首长一起坐了过来。

胡五福觉着这一行人实在太多了,本来还以为就自己跟老首长,没想到连一岁的小伟都跟来了。

胡五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就觉得头疼。

这会儿不只是胡五福头疼,庄四文也头疼。

庄四文头疼的是,自己去那家人帮忙,人家没看上。现在打扮得粗粗拉拉的吴军,比他像多了地里干活的。

胡五福眼里,庄四文是挺黑的,但是和黑炭一样的吴军比,还是略显白。

在地里干活的哪有白的人呢,所以庄四文人家没看上。吴军倒是比庄四文好一点点,但是对方问了一个问题,就把吴军给赶出来了。

吴军用手扯了扯,用2毛钱买来的这身衣裳,连鞋子都露着脚趾呢。

被这家站在院子里的一个中年男人,看了又看,吴军用力挺了挺自己的背。

不过背上也觉得是凉嗖嗖的,这件衣裳背后的两道补丁,有一道不知道补了多少回了,这次也是正好烂了。

吴军没有去再补个布条子,倒不是他不会补,而是他没有旧布条子。

非要找出个布条子,肯定是从自己衣裳扯下来一条。

但是吴军里面的衣裳,全是军绿的,只有外面的是穿的便装。可之前的便装,也是布褂子呢,还挺厚实的。

吴军可不是庄四文,愿意把衣服扯个口子,假装自己又穷又矬的。但是,还是没让这家人看上。

这家姓水,是水镇的暗藏的真正的土皇帝。

现在听说水家要找人帮忙,在这年头也不是不可能赚这种钱,但是大家都是你知我知而已,没人逮你,就没问题的。

谁不想赚点钱,给自己孩子多吃两口哇。

但是庄四文脸太白,人家看不上,觉得他这种人干不了活。

可吴军倒是让进了院子了,中年男人只问了一个问题,就把吴军轰出来了。

现在吴军回到住处,一只手指着天,特别气愤地说,

“让我缝两针,我是会的。但是,他问我会做饭不,会不会做得好吃?”

庄斯东还是穿着他的绿色的军裤,普通的半袖,看着和普通工人差不多。

但是,庄斯东从小就和部队有关系,他这人往人群里一站,正煞气太重了,庄四文都没他那么吓人的。

这会儿庄斯东听着吴军这么喊,反而笑着问吴军,

“那你怎么回答的呢?”

吴军特别泄气,伸着手大喊了一句,

“我告诉他我会熬糊糊。”

旁边坐着的庄四文低着头“呵呵”地笑了起来,而且越笑声音越大。

笑了好一会儿庄四文才问吴军,

“他们家本来就想找个会做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庄四文的意思是,吴军被轰出来没得说,就是活该。

虽然庄四文稍微会一点厨艺吧,但是他根本没机会。

庄斯东却是根本不需要去试,他也有点没办法了。本来他现在已经混进水镇最大的工厂了,是个做水产品的厂子。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沙沙吃水。

紧靠着无边的大海,肯定要做和海产品有关的东西的。

庄四文也是刚被厂子里的一个打渔的队伍看上了,还让庄四文摆弄了几个,看出来庄四文是有一把子力气,适合早上出海打渔。

可现在他们三个,连那家的院子都摸不进去,抓走私这条线,就这么“咔嚓”地断了。

吴军不由地又说了一句,“要是小弟妹去,肯定能成。”

可庄斯东却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

“也未必呀,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找个做饭的,是要给谁做。”

一切还都是未知数呢,胡五福即使过去试试,都未必能成。庄斯东的理由挺能信服人的,他指了下庄四文说,

“就他这么黑的,人家还嫌他白呢,再想想小弟妹那白白的脸?”

这会儿正伸手摸着自己的小白脸儿,胡五福拿着个小镜子在照呢。

现在他们正在路边休息一下,其实是小伟要下车尿尿。虽然胡五福给掏出个小尿盆来,但是小伟却就是要下车。

“啊,啊。”

小伟用手打着胡五福递过来的小尿盆,就是不在车上尿尿。不得已的胡五福,只能把小车车给停了下来。

对着路边地上的草地尿尿,一岁的小伟毫无压力,速度也很快。而小伟一尿完就要从老首长的怀里出来。

不想再让老首长抱了,而是两只胳膊冲着胡五福一个劲地伸。

胡五福撇了撇嘴,无奈地把小伟给抱了过来。可是一会儿就要开车呀,不能抱着小伟的。

胡五福抱着小伟,到了小车车后面,把后车盖打开,胡五福把她的竹篓子拿了出来。

胡五福腾出一只手,在竹篓底下,还有四周,都塞上了小被子,即使小伟坐进去,都没问题的。

软软乎乎的被子窝,让小伟高兴地“啊、啊”又一阵叫唤。

小伟一直就站在竹篓里面,两只手抓着边缘,朝着胡五福露着无齿的牙床,一个劲地笑啊笑的。

胡五福刚才把竹篓连带着放在了副驾驶上,小伟就站着看胡五福开车。

大概是小伟觉着软乎的被子窝,比老首长怀里舒服,站了一会儿,就卷着小身子,窝在竹篓里面睡觉了。

差不多都走了大半天的路了,天也将要黑了,庄斯南找了个比较安静的树林子边停了下来。

庄斯南从前面的车上下来后,一到胡五福后面的车上后,才发现他亲儿子正窝在竹篓里面睡得正香呢。

庄斯南看着小伟这么笨,好好的又平又舒服的坐椅不睡,非要窝在竹篓里面,心里头还想这都跟了谁哇。

而一脸严肃的老首长,却忽然说了一句,

“又蠢又笨,果然是父子俩。”

庄斯南被说得心口一痛,但是又不敢反驳,咧着大笑,看着老首长连忙说,

“爷,就在这停一会儿吧,我们吃点东西再往前走吧。”

老首长也是经过晚上出行的,就点点头。不过窝在车上大半天,也确实挺累的了。

除了小伟,其他人都下了车了。

胡五福从后备箱里拿出个折叠的小桌,四个碗四双筷子。又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小碗咸菜,一饭盒蒸鸡蛋糕,一饭盒拌黄瓜,一饭盒猪肉饺子。

胡五福看着有点发愣的老首长和庄家老姑奶奶,轻轻地笑了,

“咱们在路上随便吃点儿,等到了地儿,咱们好好地吃一顿海鲜宴。听说四文现在在的地方,专门产各种海味的。”

庄斯南把老首长和庄家老姑奶奶,挨个扶着坐在了折叠马扎上,又把筷子塞进了他俩的手里。

庄斯南都习惯这样了,他就跟不怕事儿大似的,还连忙笑呵呵地说,

“爷,老姑奶奶,你们一会儿再洗把脸,泡个热水脚,躺在汽车的大座上,好好地睡一觉。”

老首长用眼睛扫了几眼胡五福,居然翻了个白眼,还“哼”了一声。

不过老首长拿着筷子开始吃饭,庄家老姑奶奶却也没说话。

但这会儿老姑奶奶眼神都黯了又亮,亮了又黯,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呢。

吃了饭,确实如同庄斯南说的,胡五福拿出一个大洗脸盆,里面有刷牙缸子,牙刷,牙膏,毛巾。

而洗脚盆却是个更大的盆,大半盆的热水清冽冽着,看着就想把脚放进去。

已经洗了脸刷了牙的老首长,同庄家老姑奶奶说,

“你先洗吧,都八十来岁了,还跟着年轻人瞎跑。”

庄家老姑奶奶也不客气,把鞋袜一脱,就把脚放进了热热的水里。庄家老姑奶奶立即就舒服地“呼”了一口气,这会儿才露出了点笑,

“小弟啊,我这是跟着你,你也七十多了,咱也谁也别说谁啊。”

老首长本来有点心脏毛病,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吃着安心片,算是稳定了不少,但是庄斯南是不敢让老首长劳累的。

老首长一洗了脚,庄斯南就让他到自己车上去睡,而庄家老姑奶奶是在胡五福这边的车上睡。

而早就睡着的小伟,庄斯南把他在自己的车上,同样也是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放了个小被子,把小伟放了上去。

小伟今天玩儿太高兴了,一直睡得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什么了,“吧咂”了两下嘴,嘴角还流出了一点口水来。

胡五福是直接斜躺在了座椅上,车内黑黑的,车外的光也不亮,庄家老姑奶奶眯着眼睛探着头看了下胡五福,却没看清楚胡五福的两只手在哪放着呢。

年轻时候女司机开车翻泥沟里的事,让庄家老姑奶奶对女司机有了很深的阴影。

不过今天白天胡五福的这车开着不错,庄家老姑奶奶倒是挺满意的。

庄家老姑奶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而胡五福从小车车的后视镜里,也看到庄家老姑奶奶终于睡着了,胡五福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位老太太太有气势了,胡五福都不太敢跟她多说话。

不过胡五福只注意庄家老姑奶奶有没有睡着,却没注意到刚才这位老太太脑袋下面枕着一个小包袱。

也不是胡五福有多怕她,而是担心自己不大会开车的事,被这位精明强干的老太太发现,那就不好解释了。

胡五福的车技,今天一下变得这么好,其实老首长也挺吃惊的。不过老首长知道胡五福有各种小秘密,也就没问。

在眯着眼睛要睡着的时候,老首长心里还在想着一件事呢,

“人真的能活180岁么?”

不同于老首长的纠结,胡五福想的却是另一件。

仰着从车窗看着车外不咋能看得清的月亮,胡五福却在想庄四文。

轻轻地抿了下嘴的胡五福,她动了动嘴唇,低声叨叨着,

“啊呀,四文在看见我的时候一定很激动的吧。”

同一时间,庄四文翻了个身有点睡不着,他明天一大早就要去跟着打渔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胡五福呢。

出海打渔分近海和远海的,庄四文想的却是,要是去远海,他就不去了,到时候找个理由推掉了。

远海打渔,最少也要个把月的,庄四文是来做任务的,查走私的情况的,可不是真打渔的。

一晚上时间过得特别的快,胡五福就觉得小车车好像颠簸了一下,她幽幽地睁开眼睛后,就看到了海。

银光粼粼的海面,在红日的衬托下,显得在很远处的海面和天空,都合在了一起。

而在接缝处,有一轮红日,正在慢慢地升起。

胡五福直起了腰,从座位把手上,伸回了驾起来的腿。胡五福用力伸着头,朝着小车车侧前方不断地看着。

她这头看着高兴呢,完全没有看到坐在后座大长椅的老太太,不仅一头的白发,脸色也是刷白刷白的。

庄家老姑奶奶醒来后的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胡五福翘起来的两条腿。

她差不多是被惊醒的,立即就从座椅上直起了身,眼睛一直盯着在驾驶位置搭出来的那双腿。

这双腿一直随着小车车的晃动,在慢慢地晃着,而且还伴着这双腿的主人“呼呼”的小呼噜声。

就在庄家老姑奶奶脸色越来越白的时候,胡五福“蹭”地从座位上直起了身,而胡五福的两只手,还扒着旁边副驾驶位的靠背。

完全无法用常识解释或理解的事,让庄家老姑奶奶一阵又一阵的流着泪。

胡五福早就忘了车后座还有个人呢,她“嘶嘶”地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感叹着说,

“哇,这个时候的早晨,真好看呀。”

红日上升的海面,确实是如诗中说的那样,天水连成一色。自然的美景,总是不经意间碰触着人们的心灵。

而胡五福的两只手一直就没有碰过方向盘,脚也没再放到油门旁边。

而胡五福的注意力,全在外面的景色上呢,根本没有想过车座上的人,到点儿就会醒的啊。

庄家老姑奶奶的一只手,慢慢地伸到了她枕了一晚上的小包包,她的手用力紧了紧这个小包包,眼睛死盯着胡五福的两只小白手。

胡五福的两只手,用力扯着旁边副驾驶的座椅,又惊奇了喊了一句,

“哇,太阳升起来的好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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