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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姝坐在石凳上,凉爽的秋风吹在脸上,舒爽无比,四周桂香飘逸,前面是一座石桥,桥下一个池塘,池塘里养着几尾金鱼,冰玉见婧姝出神的看着池塘里游得正欢的金鱼,笑道:“新少奶奶,过了石桥就是老爷住的地方,那里比较清静,从前是老太太的住处,几年前老太太没了,老爷就搬了过去,说起我们家老太太,那可真是一个慈祥的长者,又特别喜欢我们家四爷,死了之后把金陵的庄子都给了我们家四爷,就连儿子都没给。”
婧姝虽然刚进府,但却已经感觉到林氏对星遥的喜欢,听冰玉这么一说,婧姝才知原来老太太也很喜欢星遥,星遥能被别人喜欢,说明他为人还是有可爱之处的。看来我不能用那种眼光去看他,经后要多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婧姝如此告诫自己。见束府景色优美,浓浓的秋意就像一幅迷人的画卷铺展在眼前,也许是触景生情,眼前的精致令婧姝想起自己的家里,她最牵挂的是娘,这个时候娘应该已经睡好晌午觉起来了,我不在家夏氏母女有没有来捣乱,女儿的心永远向着娘家,就算出嫁了也这样。
“听说姑爷还有一位哥哥,十九岁就考取了秀才,想必肯定十分聪明,为什么老太太不把庄子留给他,偏留给我们家姑爷?”绵绵道。
冰玉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说:“你说的是我们家三爷,三爷是个谦谦君子,府上没有人说他不好的,可老太太最喜欢的还是我们家四爷,从小就疼的什么似的,老爷若管得紧了老太太就不开心,所以老爷不怎么敢管四爷,怕母亲伤心,这么着老爷就把培养儿子的心思全都放在三爷身上,所以三爷才会这么长进。”
“听说老爷还有几位儿子,那几个怎么样?”绵绵道。
冰玉说:“大少爷为人老实,一向跟人没有嫌隙,是个好好先生,二少爷伤过老爷的心,原先也是帮着府上料理生意的,后来被老爷架空了,如今做了一个富贵闲人,整天只是遛鸟,还有一位小少爷,是四太太所出,才只有十三岁,还在宗学里读书,因为书读的好,老爷已经决定将来送他去考功名,可惜三爷就没有这个福分,三爷的兴趣到在功名上,但却不得不接管祖上的产业。”
听了冰玉的话,婧姝对星遥的几个兄弟有了一定的认识,老大早起行“双朝”礼的时候见过,的确是个老好人,老二虽然没有见过,但刚才去三房送礼的时候见廊下挂了一排鸟笼,看来这位爷是个游手好闲的主。老三就是星遥的亲哥哥,虽然没有亲见,但从冰玉提到他时骄傲的口气可以看出,这位爷是个正派人,而且书读的极好,还有抱负,想考功名,如此看来这到是个有志气有理想的人,跟他的亲弟弟却不像。
“我见几位嫁人了的姐姐都住在府上,这又是什么道理?”绵绵问冰玉。
冰玉笑道:“几位姑爷到不是入赘在府上的,说起来无非是老爷太太疼自个的女儿,姑娘们都是远嫁的,而且姑爷们的家世远没有府上来的好,老爷太太也是怕自个的女儿吃苦,因此虽然各自成了亲还住在府上,这也是老爷太太疼女儿的表现。说起来只大太太的两个女儿是真正嫁出去的,一个还远嫁到广西呢。”
婧姝见冰玉这么说,带着疑惑的口吻问她:“为什么大太太远嫁的女儿没有住在府上?”别人的女儿因远嫁可以留在家里,偏大太太的女儿不这样,这是什么道理,婧姝百思不得其解。
冰玉讪然的笑了笑,翕动了几下嘴唇,像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只见她诡异的朝东边指了指,道:“那都是大少奶奶做的好事,我们家二姑娘嫁这么远都是拜她所赐,新少奶奶刚到府上,对很多事都不知道,奴婢也不想隐瞒新少奶奶,你道为什么大太太跟大少奶奶的关系这么僵吗,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二姑娘的缘故,说起来二姑娘嫁的人还是大少奶奶的远房表弟,没嫁以前说的花好稻好,模样如何周正,才学如何丰富,家世如何显赫,等真正嫁过去了才知,才学到不差,家世也还过得去,只是人有点残缺,居然是个瘸子。”
“啊!”婧姝绵绵惊讶无比。
“难道大少奶奶不知道她那个远房表弟是个跛子吗?”
冰玉顿了顿,说:“原先我们也是这样猜测的,后来才知不是这样,她那表弟生下来的时候就是长短腿,而且他们家还是后来去的广西,因为父亲升了分巡道,才举家从苏州迁往广西,原先也是住在这里的,你说她会不知道。”
“这大少奶奶可真是……”婧姝摇了摇头,对大少奶奶的为人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婚姻是人生大事岂可在这上面作梗,生生埋没了人家的后半生,真不知道这大少奶奶的心是怎么长的,如此也就难怪朱氏跟她的关系不好。
此时绵绵插嘴道:“既然其她几位姑娘嫁了人都住在府上,为什么偏嫁得这么远,又是嫁了那么一个人的二姑娘没有住在府上?想必她嫁了这样的一个男人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不是说老爷太太最疼女儿们吗,难道没有想过退婚?”
婧姝笑道:“傻丫头,婚怎么可以轻易退,这关系到女子的一生。”
“新少奶奶说的可不是,若说退婚吃大亏的还是我们家姑娘,退了婚日后再想嫁就难了,大太太的两个女儿都没有留在府上,是因为大太太不想开这个先例,这也是人们敬大太太的地方。”
“听冰玉姐姐这么说,连我也开始敬佩大太太,女儿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的,能不心疼吗。不过府上的奇闻异事可真多,冰玉姐姐日后可要好好跟我们讲讲,我最爱听故事了。”绵绵把府上的新闻当故事听,把婧姝弄的哭笑不得。
“你这个丫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到这里婧姝忽然话锋一转,道:“听说四太太有两个女儿,刚才在屋里看见的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为什么只见到一位,还有一位呢,难道也已经嫁人了?”
冰玉见婧姝这么问,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四太太是有两个女儿,不过七姑娘和八姑娘都有点古怪,今儿个恕我多嘴了,反正新少奶奶日后要在府里长住,不妨对新少奶奶直言,刚才在四太太屋里看到的是大女儿,小女儿如今在家庙带发修行。说起这位八姑娘也是一个异样的人物,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去家庙带发修行,说让心清净清净,俗世间的尘垢沾染得太多对人的身心着实无益,时间久了尘垢蒙了心,人真的只剩下一身臭皮囊,这样活着跟那猫儿狗儿又有什么区别。”
“这真是你们家八姑娘说的话?我听着怎么是一副参禅的味道,八姑娘如今多大了?是不是经历过人生的不幸?”婧姝想,说得出这种话的人如果没有经历过大不幸就是天生的怪人,这种人与世人格格不入,他们把自己当做世间最干净的人,在他们眼里别人都不如他们看得明白,都是一群不可教化之人。只是既然是八姑娘应该是府上比较小的孩子,可能年纪比星遥还要小,这么年轻轻的姑娘难道真要和一盏青灯相伴到老吗?如果说她有过不幸,这样好像不对,束府乃大富之家,出生在这里的小姐自然从小锦衣玉食,小小年纪会有什么不幸。就在婧姝胡思乱想之际,冰玉开口说道:“新少奶奶有所不知,八姑娘到没有遭遇过不幸,遭遇不幸的人是七姑娘。”
“七姑娘,她遭遇过什么不幸了?”绵绵问。
冰玉说话的声音比刚才放的更低:“七姑娘在二年前成过亲,新婚之夜跑了回来,变得浑浑噩噩的,问她什么都喊不知道,急坏了四太太,以为撞了邪崇,驱鬼的法式做了三四场,又请大夫来看,前前后后忙了一年多,花了不少银子,后来虽然好了,不过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过去的事,生怕重新勾起她的回忆。”
“难怪我看七姑娘的神色有点古怪,见了人总是唬着脸,好像别人欠她什么似的,一副对人很不友好的样子,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婧姝默默点着头,原来她受过伤,难怪是那副德行,一个新婚之夜跑回家的落跑新娘,她究竟受过什么伤害,冰玉不说,婧姝也不好问,说不定时间长了真相会自然知道。
“刚才走的累只想坐,现在坐得乏却想走,我们回家吧,说了老长时间的话恐怕时辰已不早了。”婧姝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冰玉笑道:“是该回去了,出来的时候我让厨房炖了雪梨冰糖粥,想着回去正好可以吃,我们家那位小爷肝火旺,如今是秋季,说吃雪梨是最好的,去燥润肺,一举两得。”
婧姝一面东张西望,府上的景致实在太美,这儿一座亭台,那儿一座假山,布局紧凑而不显得拥挤,无论是雕刻的玲珑剔透的门窗,还是开凿的独具匠心的石桥,处处体现出园林设计者的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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