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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稼祥就说:“任市长,还是先谈一些市里的事情吧,我认为市里面的情况是复杂的,你现在是市委常委,所以,眼光自然看得比我们长远一些,我说的未必真的就对,仅供你参考。”

任雨泽连连点头,他知道,今天王稼祥是要放开了来说话,这很难得:“稼祥,你接着说。”

王稼祥说:“任市长,我觉得,以现在你在新屏市的威望,恐怕还不足以左右高速路最后的走向,我理解你今天问我的意识,是不是你现在感到这件事情压力大了,说情的人多了。”

王稼祥一下就点中了任雨泽心中的顾虑,很有眼光,看到任雨泽认真听着自己说话的情况,王稼祥又说道:“那么怎么才能解开这个僵局,现在看起来真的很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几天冀书记让你陪着在王朝酒店吃饭的那个大老板,一定也是冲着高速路项目来的吧!”

任雨泽点点头,不错,前几天冀良青突然让自己陪客人吃饭,去了以后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冀良青过去说的一个老板,这个老板在省城好像很有实力,从他对一个个省上领导的介绍来看,他在省城政界也是能说的上话的。

当时吃饭就提起了高速路项目,这个老板倒是对任雨泽很客气,一口一个任市长的叫着,但任雨泽还是从他的字里行间感觉到,这个老板对自己是有一种暗示,语气很模糊,但大意任雨泽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这个项目是国家的钱,既然遇上了这个机会,希望大家都能把握住,该捞一把就捞一把。

冀良青倒是这方面的话一句没说,不过任雨泽想,自己都能听出来,难道冀良青听不出来吗?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冀良青在装糊涂,或许这个项目早已经进了冀良青的算计之内,只是冀良青更含蓄一点,没有让任雨泽感受到他的想法。

现在听王稼祥说道这是,任雨泽就点头说:“是啊,不止是他一个人,那个二公子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项目的,所以我现在感到很为难。”

王稼祥说:“你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你是担心他们坑占国家的利益,还是担心他们修建的质量问题?这两个问题你没搞清楚的话,你心中肯定会无所适从。”

任雨泽想了想,端起了一杯酒,也没让王稼祥,自己就喝了,说:“问题是这两个方面我都担心,你说下,我该怎么办?”

王稼祥抬起头,看着餐桌上访的吊灯,说:“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任雨泽心中一动,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王稼祥脸色一整道:“办法很简单,你把这个麻烦踢出去了。”

“踢出去。”

“是啊,找个借口,就说你自己忙,把这项目移交给分管交通的副市长,这两个问题不是都迎刃而解了。”王稼祥说出了他的办法,这其实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在政府机关部门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一拖,二推,三扯皮。

最后事情真的出了麻烦,谁也找不到你的头上来。

但任雨泽却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稼祥啊,你还没有真正的理解我这个人,我固然可以按你说的这样把球踢出去,但结果呢,这两个问题肯定就会存在,虽然最后没我的责任,但我的良心呢?却永远无法得到安宁。”

王稼祥有点懵了,他也感到了自己有点羞愧,看来自己和任雨泽在很多问题上还是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自己不过是在就事论事的想着个人的解脱,任雨泽却已经升华到了对自己良心的谴责上了。

任雨泽眯着眼,又一口喝掉了手中的酒,说:“菲拉鸠思说:‘在我们的灵魂里,可以说有一种天生的神圣,它统治着我们精神的城堡,支配着我们对善恶的判断’。这个天生的神圣就是良心。以我等浅薄的知识,可能无法给良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并非这个词所包含的内容,而是它所承载的厚重。从根本上讲,人皆有良心。不然,《三字经》就不会开篇就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良心就是善良意志、义务意识、内心法则,是对普遍道德律的绝对尊重”。因此,求得良心的安宁比金钱更重要”。

王稼祥心中叹息着,其实这些道理他自己也懂,正如马克·吐温说的:纯洁的良心比任何东西都可贵。

一点不错,人世间之所以还有那么一些黑暗和罪恶,追根朔源是人的良心出了偏差,有了问题。如果每个人把良心放在正确的位置,那么我们的世界会更加和谐、更加温馨和更加美好。人类的文明大厦需要全社会的人用一言一行来营造的。当这个世界物欲横流、金钱万能,一般人就不会在乎良心和公理,不会讲究公平和正义;当所有的浮躁成为一种常态,人性的卑琐便清晰可见,良知注定只能向隅而泣。

但问题是知道和懂得道理并不是真的就能做到,正如我们现在社会的很多专家,学者们,他们对什么道理都懂,他们说起来也会是一套一套的,但真正遇到了事情,他们却绝不会按那些道理去做。

王稼祥也感到,让自己问心无愧的做人,其实并不容易的,在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攸关的时候,自己每每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最不能想到的就是良心了,但任雨泽显然不是这样,他想到的是良心,他没有因为怕担责任而用违背自己良心的方式来处理这些事情,这需要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啊。一刹那间,王稼祥觉得自己和任雨泽差的还太远,太远.....。

后来两人又谈了很多话题,但萦绕在任雨泽心中的这个麻烦却始终没有一个适当的方式去解决,最后任雨泽也放弃了这个烦人的问题,车到山前必有路,慢慢想,总是有办法来解决的,这样任雨泽就轻松了起来,和王稼祥痛痛快快的喝起了酒。

十一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任雨泽对高速路项目的资料准备工作也基本就绪了,在这个期间,任雨泽也开始饱受了各方面不断增加的压力,不管是冀良青,还是二公子,他们都表现出了志在必得的决心。

当然了,这也很正常,冀良青作为新屏市的一哥,他当然是认为这个项目一定要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自己让谁做,那就肯定是谁做,有人胆敢阻挠,必将让他粉身碎骨。

二公子呢?那在私下里比起冀良青更是信心百倍,主管项目的任雨泽早就答应过自己,量他也不敢反悔,再退一万步说吧,就算任雨泽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了,在省里,不用老爹出面,找一找苏副省长和其他几个实权人物,压一压新屏市,想必这个项目已经是煮熟的鸭子,飞不到哪去了。

面对这两个来势汹汹,咄咄逼人的主,任雨泽也只能唉声叹气了,你说他能得罪谁?你说他能拒绝谁?当初答应二公子,也不过是为了应付那突如其来的变化,病急乱投医,现在随着项目的不断推进,很多矛盾和难题就都凸显出来了。

但现在的任雨泽已经是顾不得这些了,项目也在换了公路局的局长之后准备就绪,他只能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了,所以在征得了冀良青的许可后,任雨泽就决定到省上去办理审批手续了。

不过光有冀良青同意也不成,毕竟自己是政府的人,就算庄峰和自己依然有很大的隔阂,但正当的工作还是要按程序进行的,任雨泽就到了庄峰的办公室。

庄峰最近一直过的并不太舒服,从当上了市长之后,情势的发展一点都不理想,反而没有当初做常务副市长时候愉快了,这才多长时间啊,自己和冀良青,尉迟副书记,包括任雨泽在内的很多人,都有了重大的,不可调和的分歧,这样长此以往的发展下去,是很危险的。

在官场,树敌太多是最可怕的一个问题,但现在庄峰却无法来扭转这个局面,他想过很多措施,很多方法,但最后还是只能徒劳无功的否定了这些想法,应该说彼此早就埋下的隐恨,在自己有了地位上的变化后,它们都出土发芽,开始生长了。

看到任雨泽走了进来,庄峰就收起了自己的遐想,直视着任雨泽,面无表情的问:“有事吗?任市长?”

任雨泽一面走近庄峰,一面说:“我来是给市长汇报一下工作。”

“唔,”庄峰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汇报什么?”

“我准备这几天到省城去,高速路的审批资料都准备好了,希望能一次过了。”任雨泽很认真的说。

庄峰听是这个事情,也自然不能阻拦了,虽然在他的潜意思里对任雨泽所做的一切都有一种制止,破坏的冲动,但庄峰也绝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高速路的项目对庄峰来说,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自己刚刚当上市长,是需要一些重大项目作为政绩来支撑自己的,就算现在自己已经投靠到了苏副省长的麾下,但没有政绩,迟早会被疏远和放弃。

庄峰就点点头说:“高速路对新屏市来说很重要,这个我就不多说了,你也知道,现在我就要求你,提高一下高速路的进度,力争早日启动。”

任雨泽平静的回答:“我会加大力度的,不过很多事情还需要市长你的支持,毕竟你是新屏市的市长,也是新屏市的老领导了。”

任雨泽一分钱不费的顺手拍了一下庄峰,当然了,庄峰是不会让他一拍就高兴的,对任雨泽这个人,庄峰的顾虑越来越多,他的警惕也在不断的提升,所以庄峰只是微微的皮笑肉不笑的表示了一下,说:“这点你放心,需要我支持的地方就说,对了,这次你去省城准备带谁过去。”

“嗯,我想把公路局的局长带上,你看怎么样?”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对了,你也可以把你爱人一起带上啊,她对省里比较熟悉,说不上可以给你忙点忙的。”

任雨泽心中就警惕了起来,这庄峰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他怎么可能真的为自己和项目着想,任雨泽就谨慎的说:“算了,她们局最近也是很忙的,快年底了,事情多。”

庄峰‘嗯’了一声,说:“也是啊,不过听到很多反应,你爱人工作能力还是挺强的,工作态度也很好,我在想啊,要是我们这里多一点她这样的领导,那我们做市长的就轻松多了。”

任雨泽听到这个庄峰的话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呢?他能欣赏江可蕊,就算江可蕊真的工作不错,但以庄峰对自己的憎恶来说,他也不可能看好江可蕊的,任雨泽就谦虚了几句,却一直摸不准庄峰到底心中在想什么。

庄峰蜻蜓点水般的表扬了江可蕊之后,就把话题转到了高速路的工程上了:“对了任市长,这个下一步有没有意向让谁来做这个项目呢?”

任雨泽摇下头,说:“现在有几家来筹备小组报名的,但因为还没有审批立项,所以也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等立项了在说吧。”

庄峰说:“也好,慎重一点,这不是一个小项目,我们要考虑周全,下一步我还会加强一下高速路方面的领导工作,让刘副市长和路秘书长过去给你帮帮手。”

任雨泽眼光一闪,心中暗道,庄峰是要来抢权了,谁都知道,那个刘副市长和路秘书长是庄峰的铁杆,特别是刘副市长,他在新屏市的政府也算了几朝的元老了,本来按论资排辈的算,自己**下面的这个常务副市长应该是轮到人家了,但自己从天而降,夺了人家的机会,人家怎么能不对自己充满了嫉恨,最近以来,每次刘副市长见了自己,那脸都黑的跟锅底一样,好在自己目前还算红火,他不敢轻易的给自己发难,但以后怎么样,还不好讲。

从庄峰办公室出来之后,任雨泽就感到了一些压力,要是真的让刘副市长和路秘书长参与到了高速路项目组,自己的日子肯定很难过了,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算和自己闹起来,连冀良青都不好帮自己,毕竟人家这两人也都是副厅的省管干部,他们要是连上手,当然了,这不用说,肯定他们已经联手准备好了,那么自己在高速路工程上的发言权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任雨泽在办公室发了一会呆,就叫来了秘书小赵,对他说:“你通知一下

公路局的蔡局长,让他准备一下,后天带上一个对省交通厅熟悉的干部,和我一起到省城去。”

小赵飞快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任雨泽又说:“你也准备一下,让司机给车加好油,后天一起去。”

秘书小张一面记着,一面点头答应。

这里都安排好了,任雨泽就给二公子去了一个电话,问他在什么地方。

这二公子最近是两头跑,有时候在新屏市,有时候在省城,不固定,电话通了,二公子说:“任市长,怎么想起给兄弟我打电话了?”

任雨泽说:“问下你在什么地方啊,我准备过两天到省城去。”

“好啊,好啊,我现在就在省城,来了我好好陪你腐败一下。”

“且,谁和你搞腐败,你当我是你啊,吃喝嫖赌?”任雨泽对这个二公子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这人就是个贱脾气,对他客气了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二公子哈哈的笑着说:“还是任市长对我的爱好了解的全面啊,呵呵呵,搞不搞腐败先不说,来了可以商量吗,记得到时候联系我。”

“嗯,好,那就这样。”

任雨泽和二公子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不过通过这不断的接触,任雨泽感觉到这个二公子也不是自己过去认为的那样差劲,通过好几件事情之后,任雨泽对二公子感官上也有了一些改变。

特别是有一次任雨泽坐二公子的车到广场工地去办事,路过一个小区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女孩让母亲背着准备去医院看病,走的很是艰难,这个地方公交也少,出租也不太顺路,二公子就把车停下来,问了几句,那个母亲说最近孩子腿摔了,每天到医院去治疗,估计要一个来月的时间。

从这里到医院,有六七里的路程,二公子就让那母女二人上了车,直接拉到了医院。

任雨泽当时还是有点感动的,但后来更让任雨泽感动的是,这个二公子到了医院之后,找到了一个出租车,对那个出租的司机说:“以后你每天到小区接送一下这对母女,我每天给你50元钱。”

说着二公子就掏出了一千元钱给了司机,又说:“你和她联系一下,每天就接送一趟,价格没问题吧。”

这司机当然是喜笑颜开的收了钱。

所以在有的时候,任雨泽觉得这人啊,其实不管他在别人眼里怎么样,但他都有真善的一面,或许只是出于本能,人性善良的本能,没有多崇高,但善良比真理更重要!

很长一段时间里,任雨泽想试图改变,让自己变得圆滑,渐渐的,任雨泽试着用虚伪伪装自己,常常口是心非,仅仅是保护自己不被伤害。那时,我相信,好人难当,好人不能当。

二公子却在无意间做出了一件让任雨泽都不得不深思的事情,这确实令任雨泽感慨万分,也让他对二公子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样一晃就到了第三天的早上,任雨泽也是安排好了新屏市的工作,带着新屏市公路局的蔡局长和他手下的一个科长,分坐两辆车,到省城去了,新屏市到省城有500多公里,但只有一半路程有高速,差不多用了6个多小时才到省城。

到了地方,任雨泽让车开到了省政府的招待宾馆,开了三四间房子,任雨泽独自住了一个套间,所以大家就自然而然的聚居在了任雨泽这个房间里,新上任的公路局蔡局长更是百般的奉承着任雨泽,亲自给任雨泽泡上了一杯茶水,过来说:“任市长,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安排?”

任雨泽一早吃的饭,现在已经早过了午饭的时间,就说:“大家洗把脸,然后先吃饭,吃完饭到交通厅去先办正事。”

这蔡局长就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又帮任雨泽点上了一支香烟,他也顾不得自己喝口水,下去到三楼的餐厅安排午饭了。

任雨泽稍微洗了一下,喝了两杯茶,这才下楼在餐厅吃了饭,看看时间,也到了上班的时候,就带上几个人,到省交通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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