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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就寝,请济王着白色中衣,明晨可见分晓。”
柳思诚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华五站起身来,柳思诚知是送客,站了起来,双手一礼“谢先生茶,适才门外本王言语轻狂,还请先生恕罪。”复又一礼。
华五捻着花白的胡须道:“济王礼贤下士,老朽愧不敢当。明日回府莫要仓皇,吉人自有天相。”
……
辞别华五,柳思诚一行便回驻地,沿途虽然山川秀丽,柳思诚骑在马上也无心观赏。
柳思诚想到朝廷中有三弟泮王争**,封地又与白国的对峙中,可谓是内忧外患乱人心智。
华五一山野村夫,只是猜中了自己射的三箭而已。以王爷的身份。自己竟不惜降尊纡贵刻意结交,好端端的喝了盏药茶。想到这里竟有些悔意。
一路无话回到驻地,是夜就寝前想到华五的言语将信将疑,还是换了套白色的中衣。翌日晨起并无异样,看看自己的白色中衣也没什么不同,不禁莞尔。自己年轻,看来这世上故弄玄虚之辈不乏其人。
伺候穿衣的下人忽然道:“王爷,这衣裳背后似有墨迹。”
柳思诚脱下一看,果然在中衣的背后有三个铜钱大的黑迹,成品字形。从位置看正好在自己修习抱残功法“蓄残”的地方,柳思诚衣也不着,赤了上身在榻上盘膝而坐,修习抱残功法时,原来蓄残的穴位并无窒碍,不由大喜。
安国尚武,宫中藏有许多武林中视为至宝的功法秘笈。皇族子弟修习的只是抱残功法。几百年来此功法都是家传,外人不得参与。功法分为剑法和心法,心法名“抱残”文字无存,只是口授。
与之一脉的剑法为“破釜”,“沉舟”,和“守缺”三套。剑法藏有剑谱。安国皇族子弟习武,俱是修习抱残功法。只是修习之初有严格的遴选,不愿习武的另当别论。
愿习武的子弟,也不是人人得准习练。安国虽然尚武,皇族子弟也非人人习武,一是习武最讲天资,二来继承大统者并不要求一定习练武功。以至于皇族子弟习武的并不多,乾泰皇帝就不曾习武。
抱残功法犀利无匹,只有心法达到一定层次才可以习练剑法。内功达到三层可以习练“破釜”剑法。“沉舟”就要到内功练到五层才可习练,要想修习“守缺”剑法,则需要将抱残心法练到第九层。
安国有史以来的皇族高手,没有人修习“守缺”剑法。当年泮王柳实剑创刺客时年方十五,抱残心法不过三层修为,破釜剑法也只是习练一年,骤然一击,纵是天下闻名的高手,亦被其所伤,可见抱残功法的高绝。
抱残心法习练中,其真气运行途径与其他门派的功法大相径庭,真气在三条经脉中循环游走,并不贯通一体,修习者在背部会有三个气滞之点,名曰“蓄残”。功力愈是深厚,蓄残的气滞就愈是明显。此功法名“抱残”确是恰如其分。
现今安国皇族子弟习练抱残功法,修为没有超过第七层的。功法的最后四句口诀形同虚设,无人能练。师傅传授时说及此处多是摇头叹息。
至于守缺剑法,需心法修至九层方可习练,有史以来皇族子弟没有人达到这个层次。守缺剑法也就从来没有人练习过。高手翻看剑谱,因功力不够无法习练,也看不出守缺剑法的玄奥。在他们看来,守缺剑法剑招怪异,破绽百出。习练抱残功法的皇族弟子,多是天资过人之辈,心知不是剑法有误,定是自己修为不够。
柳思诚习练沉舟剑法多年,已臻大成。心法已是七层修为,只是蓄残之处气滞明显,欲在心法功力再上层楼倍感力不从心。今日解了蓄残之困,怎不欣喜!
梳洗毕用了早膳,柳思诚吩咐下人“请张将军。”张将军名望,原安国宫中侍卫副统领。宫中侍卫统领陈坎,是张望的同门师兄,二人武功在伯仲之间。安国宫中的两位高手陈坎、张望,师出安国第一大门派大阳宗。大阳宗与安国朝廷颇有渊源,二十年前,二人在同辈中是一时之翘楚,宗中长辈将两人选送进宫。
大阳宗虽是安国第一大派,其宗派传承的大阳心法和武功却未见得是武林第一。进宫后张望师兄弟怕堕了师门威名,练功刻苦,办差得力,是侍卫中有限的几个可以研习宫中所藏武功秘笈的人。
两人得以博采众家之长,加之天资过人,五年前作为宫中的顶尖高手。被官家授了一等带刀侍卫,侍卫统领和副统领之职,同是官居二品。
抱残功法只有心法和剑法,柳思诚的拳掌功夫皆由张望传授。柳思诚与张望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二人关系密切。
柳思诚封济王主政北三州后,向朝廷请旨,将张望调任外放,张望本是二品,又得济王看重,况与白国时有战事,正是用人之际,被委以三州军马总督之职。
这次狩猎张望在列。住在营中的另外一顶帐篷里。张望到来时,柳思诚正伏在书案上写奏折。张望四十来岁,留着五缕长髯,着二品武职官服,面态从容。见了济王双手抱拳。“末将参见济王。”
“张将军请坐,待本王写完这几个字。”
说话时柳思诚头也没抬。柳思诚生在官家聪明干练,虽然年轻但驾驭下属手法老到,对张望尊重但不随意,即使是两人独处也不假辞色。
放下笔,柳思诚道:“本王正写折子,北三州自将军任总督后,军中气象更新,军容整肃,军纪严明,一年来三次与白国交锋皆得不败,本王拟请朝廷褒奖,如得恩准张将军便可官居一品。”
折子有讲究,与白国三次交锋各有死伤属平分秋色,然自传到乾泰朝安国日渐衰落,以往征战屡遭败绩,今能战个平手便是功勋。况柳思诚是有望继承大统的大皇子,不能虚报战功以防后来者效仿。乾泰对济王十分了解,他若说是不败,在皇帝柳周看来必是小胜。
张望一听心中感激,仕途中人谁不看重前程?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又一抱拳“末将谢济王爷。”
“张将军坐,本王习练抱残功法多年,想必将军也知道这三个蓄残处的厉害,昨日我在西北距此五里处茅舍,遇见一老翁,在那老翁家中喝了一盏茶,老翁说茶名‘春手’,有回春之效,并嘱我着白色中衣而眠,今晨起视那绸衣上有三个铜钱大的黑迹。”说到此柳思诚一摆手,下人用一漆盘将那绸衣捧与张望。
张望昨日围猎在东边,与柳思诚不在一处。柳思诚才将事情仔细说与他知。
张望听了也有些意外,道一声:“恕罪。”将绸衣拿起一看,果然背后有三个黑迹,张望面有喜色“济王爷,抱残功法虽是皇家秘技,然江湖多有传闻,下官入宫多年,有幸得济王爷点拨,对此功法也知些许。”
张望在宫中日久,说话十分周全,将教授济王拳掌功夫说成是得济王点拨,尊卑立现。往深了想也不是假话,张望要传授济王功夫,对济王的功法和功力便要有所了解,抱残功法乃皇家秘技,是天下武功的巅峰功法,旁人知道名字已是难得。教授中必有交流,说是得济王点拨亦不为过。
“此三黑迹许是蓄残之处通达所排秽物,不知现下济王爷感觉如何?”
柳思诚道:“适才我运功调息,那蓄残处并无气滞。”
张望道:“若是蓄残之处贯通,王爷的功力可更上层楼了。”
柳思诚道:“这抱残功法以蓄残而得名,如无此破绽,三处经脉贯通,与其他门派功法便无差别,怕是要走回头路了。”
张望想了想道:“各派武功心法不尽相同,气脉运行也各异,但俱讲究融会贯通。抱残功法高绝,不落窠臼。官家习练者俱有蓄残之困。那老翁一盏茶就贯通了王爷蓄残处脉络,必是高人,末将愚钝,王爷以剑一试,若功力不退,则可认为是对王爷有益无害。”
柳思诚“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自剑架上取下自己的佩剑。张望站了起来“末将告退。”
张望知道规矩,皇家子弟习练抱残功法时旁人不得窥视。
“张将军请回。”
张望行了礼退出帐外。柳思诚身在营中,帐外也没有僻静处,就在大帐中练了一路破釜剑法。较之平日不仅功力未退,反而有所增强,只是不明显而已。
收剑入鞘,放回剑架,柳思诚在书案前坐下。到了现在,柳思诚满心欢喜,昨日回营时对华五的怀疑的确是谨慎过头。
蓦然想起华五昨日所言。筹划狩猎时要在此地驻七日,今日才三日,先前本王不当他的话算一回事。只是昨日三矢他算的准,春手亦确有功效,莫不是今日果真要回府?一时踌躇。
“莫要仓皇。”柳思诚心中念叨着。“怕是有紧急事务?”想到此柳思诚吩咐下去“拔营。”
柳思诚决定静观其变,若是辰时没有特别事务,再择地安营也无不可,王府的亲兵一刻工夫将帐篷等收拆装车停当。
一名偏将走进大帐。“启禀济王,收拾好了,这大帐……”
柳思诚起身走出帐外,跟随出来的偏将一挥手,几十个早已准备的亲兵一起动手,将大帐拆去,捆扎收拾装车,有条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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