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因缘起孽像生【第三幕】 幻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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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英明，确实如此！”田尻光也见加藤义男猜中他的用意，欣喜万分得点头如鸡啄米。不想话音方落，加藤义男将那酒瓶劈手掷来，直直砸中他的刀条脸，倏时瓷瓶碎裂飞溅，划得田尻光也满面血痕，更被辛辣酒水淋得痛楚难当！

加藤义男直指他鼻尖，破口大骂：“依我看，你这废物其实比那群支那人更蠢！你难道真以为将支那彻底拿下，只需在前沿阵地上摆置几门枪炮就行了？难道不知一场战役下来，要死伤我多少大日本帝国皇军，面对多少外交争端？当真视政治如儿戏，人命如草芥吗！？”

相较田尻光也这类迂腐书生，身为资深外交官的加藤义男理智熟虑得多。他深知此事看似区区口角，实则却是异常棘手的政治纠纷：一个是维持日本殖民统治的傀儡政权；一个是已与日本军事、政治结盟的德国，还有是与德国目前交好的国民政府。稍有处理不慎，岂不被那些鼓吹“三国轴心”的长洲派抓住把柄，挖苦包括他在内的‘亲英美’的萨摩派软弱无力？更让世人嘲笑吞并了中国大半领土的日本不过尔尔？

田尻光也目瞪口呆，暗想当局若不以武力威迫中国，为他狠狠出口恶气，他此次前来大使馆还有什么意义？无奈眼下报仇心切，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怨恨，连声恳求。可加藤义男却靠在太师椅上，半晌不作回应。

正当田尻光也倍感希望渺茫时，加藤义男面无表情地向他一努嘴，语声淡然：“废物！看在你勉强算是我大日本帝国‘精英’的情面上，我便给你个说法。”说罢起身，再不看田尻光也一眼，敲开驻德大使大岛浩的办公室。

待加藤义男获准进入时，大岛浩已然获悉此事。令加藤义男恼火的是，身为明治维新时期陆军中将大岛健一的长子、西方语言专家兼贵族院议员箕作麟祥男爵的外戚，大岛浩竟否决了他关于瞒过欧美各国视线，要求阿部信行【18】内阁暗中增兵中国东北，逼迫中国政府正式道歉的主张。

“怎么一向遇事冷静的加藤君，如今变得这般毛躁？殊不知汉帝国韩信尚能忍‘胯下之辱’，区区一记耳光算什么？”大岛浩瞥视了已然月朗星稀的窗外一眼，不慌不忙地吸了口德国R6【19】香烟，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烟圈，“想法确实好，利用平沼阁下【20】在六个月前设立的‘国民精神总动员委员会’【21】调动一些人力、物力，发兵长春、沈阳，迫使支那当局就范。可您也别忘了《孟子》有言‘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支那首脑可不是袁世凯，最高决策层是阿部内阁而非平沼内阁。况且荒木委员长【22】早已见风使舵，极力示好新任内阁；与我交情尚可的板垣君【23】由于上个月愤然辞去陆军大臣一职，无法施加有力影响。所谓‘派兵施压’谈何容易？因此，我劝加藤君不要‘匹夫之勇，拔剑而起’，落了笑话给‘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