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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不知道是因为以前的工程太牢固,还是商震的部队太无能,居然搞了这么多天都没炸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云层后面,爬上来半个月亮,俯瞰着夜色深沉的中原大地,北边的地平线上,开封方向,凝聚着浓烈的火光与黑烟。作为全军的断后部队,305团于今天晚上、也就是六月八日才最后撤离战场,连夜向平汉铁路以西的豫西山地转移。而这个时候,省城开封已经失守,战局发生严重逆转,敌两个师团已横扫豫东,正烈焰万丈地向郑州推进,锐不可挡。

郑州是陇海、平汉两大动脉的交汇处,北扼黄河天险,郑州一失,不但阻断各战区间的战略联系,而且将导致西安、武汉两大要地无险可守的严重局面。想当年,蒙古铁骑就是从中原直取西北、再下西南,一举绕过三峡天堑,灭了南宋。

接到向豫西山地转移的命令后,一路上,张灵甫眉头紧锁,忧心如焚,思忖着上峰是不是要在豫西组织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以阻击日军进犯西北?他担心的是,现在主动权在日军手里,可以任意选择**的薄弱环节:既可以挥戈西进,直取汉中和西安,又可以大举南下,踏平汉口和襄樊,**只得陷于处处设防、处处挨打的被动局面。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头顶上,万里星空中,一道道以密码组成的电波在来回穿梭,最高统帅部和第一战区正在紧张策划一场震惊世界的破敌之举。

过了开封府的朱仙镇,前面就是中牟县的地界了。张灵甫轻轻地“吁“了几声,把缰绳带了带,掉转过马头,久久地回首凝视着这夜色中的古战场——白墙黑瓦、飞檐翘壁和一簇簇朦胧的树影,全都默默无言,伫立在如梦如幻的月光中,田野里湿气很重,笼罩着一层轻纱般的薄雾。身旁的大路上,排成两路纵队的弟兄们扛着枪、左手缠着白毛巾,一个跟一个肃然前进。

“憾山易,憾岳家军难”,当年,岳飞就是在这里以五百精骑大破十万金兵,打得金兀术发出这样的感叹。拿下朱仙镇,距金都汴梁已不过几十里路了,眼看就可以直捣黄龙府,开怀痛饮庆功酒了,然而,昏庸的赵高怕他功高盖主,再加上秦桧的谗言,以十三道金牌把他召回临安,最后竟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岳飞。

历史会重演吗?

“朝廷”里还会出奸臣吗?

曾吟诵着《满江红》走上抗日战场的张灵甫,问着天也问着自己,惟有一轮沉默的月,悬照一地的苍凉。疆域依旧人已非。昔日的金戈铁马早已退出歌舞榭台,那些悲壮的、雄厚的、用长调传唱的英雄史诗,在讴歌精忠报国的同时,也流露着几许无奈、几许凄凉。但他坚信,蒋校长绝不是赵高,黄埔学生们也绝不会当秦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黄埔精神必定是抗日战争的中流砥柱。

“团座,走吧,部队已经走远了。”一直骑着马、跟在他身后的卢醒提醒道。

“知道朱仙镇吧?”张灵甫依然没有动,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回过头来。卢醒知道团座又在发思古之幽情了,更知道团座问他这句话的意思。团座平时话不多,肚子里装的古文不少。不过,卢醒也不是文盲,读过几年书,不仅知道岳飞抗金的故事,还知道闯王李自成也曾在这里横扫过明军、为夺取中原奠定了胜局呢。对团座的问话,他灵机一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套用了金兀术的那一句感叹,以低沉而坚定的语气说道:“憾山易,憾我七十四军难!”好!说得好!好一个“憾山易,憾我七十四军难!”

对卢醒的回答,张灵甫十分满意,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战马掉转过来,双腿一夹马肚,便向着夜色深沉的前方疾奔而去。“驾!”卢醒也奋臂扬鞭,拍马跟上,“得得得、得得得”的马蹄声一时间踏破静寂的大地。

沿着贾鲁河北侧的乡间公路,305团进入中牟县地界后,就开始发现动静异常,隐隐约约的锣声与犬叫声在夜空中此起彼伏。极目远眺,远远近近的村庄趴在旷野里,凸现出模模糊糊的轮廓。几点灯光如鬼火一样闪烁不定。今天咋回事,怎么四处都有敲锣的声音?是打更吗?可要是打更的话,以前怎么没有听到过?张灵甫勒住马,侧耳聆听。“不对劲呀,团座,系不系鬼子的便衣队摸进来了,乡民们在鸣锣报警?”与团座齐头并进的卢醒,也发现问题,勒住了马。

“不像是有敌情,你听这锣声四面八方都有,鬼子的便衣队不可能处处撒网。不过,为防万一——”张灵甫思忖着对卢醒道:“传命下去,全团一律枪上膛,拉开距离,搜索前进,发现日军就打他个狗日的!”

“向前传:枪上膛,拉开距离,搜索前进,发现日军就打他个狗日的!”“向后传:枪上膛,拉开距离,搜索前进,发现日军就打他个狗日的!”</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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