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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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见了这张小嘴，都应会忍不住倍加怜惜--难为她还要开口吃饭，这样的嘴，只怕顿顿都吃不饱吧。叶若尘发现叶疏烟的行李，除了箱笼之外，还有一根长约三尺的物件，被青麻布包裹的严实。

“这是……”叶若尘问道。

“毓秀剑。”叶疏烟抬起头，看着哥哥：“此剑是歌舞所用，没有开刃，并非真的兵器。进了宫，不能擅自拜祭母亲，希望哥哥让我将此剑带入京。”

叶若尘知道这剑也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之一，既然嫁妆都要给叶疏烟，此剑当然不例外。

叶若尘不愿在此时拂了妹妹的意思，但是这剑就算没开刃，也未必能带进宫门，如果是那样，到时候放在父亲的住处就是了，他就没有反对。

叶疏烟随着叶若尘到了州衙内，看到六七个秀女已经站在了天井中，等待着人都到齐后，一起乘坐专用马车上路。

叶疏烟此刻挽着双平鬟，两条翠绿丝带从双鬟上垂下，末端缀着的乳白色珍珠，垂在鬓边，尤显出叶疏烟脸颊的肌肤，如羊脂玉一样白皙娇嫩。

余下的青丝松松散散地束在脑后，行动间发丝上流光如水，光泽闪亮动人，透出健康青春的美好气息。

她内里穿着青色的软绸齐胸襦裙，身形虽然还是纤瘦，但玲珑浮凸，初显出及笄少女的柔润丰满来。

荷粉色丝带编织的宫绦，柔柔从胸前垂下，飘曳之间，在盛夏的一片浓翠中扬起一抹娇红。

叶疏烟明明打扮得并不华丽典雅，甚至连一件金饰宝石都没有佩戴，通身一袭简单的碧色，却自有一种飘飘若仙、脱颖而出的气质。

叶若尘看着妹妹，仿佛就看到了她荣宠加身的样子。这样的天姿国色，还愁不能中选吗？

“烟儿，你嫂嫂虽痴长你几岁，却被娘家宠得过分了些，往日有什么不快，你不要放在心上。”

叶若尘知道叶疏烟此去，除非位极后宫，天家格外恩宠，才会允许家人入宫相见，否则兄妹二人是难得再见上一面了的。

这两天一想起魏风荷对叶疏烟的虐待，他便很是不安。到此时，已近离别时刻，终究忍不住开口替妻子求叶疏烟的原谅。

秀女一旦中选，在宫里位份再怎么低，也是皇帝的女人，地位就会不同。

看到叶若尘这样，叶疏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哥哥他是怕我做了妃子之后，想起旧怨，对魏风荷不利么？

除了二夫人，暂时还没人知道叶疏烟是打算做女官。

入京后，不免要见到父亲叶臻，也不知二夫人的书信，是否能劝动叶臻。

无论如何，她决不为妃。一旦她入尚宫局的消息从宫中传出，叶若尘也就不会这样忧心忡忡的了。

只是不难想象，到时候魏风荷以为她落选了，会是如何一副得意的嘴脸。

不过那些，叶疏烟都不在乎。

她低头笑了一笑：“烟儿若要和嫂嫂计较，现在嫂嫂就不会安然在叶家当少夫人。哥哥大可放心。”

叶若尘的眉头，终于松开。将叶疏烟的行李交给了负责行李的随行小吏，看着她走进了秀女的队列中。

从此她就要以自己单薄的肩头，承担起许多责任，承担起自己的未来。

叶若尘越发后悔，这么多年，自己沉浸在母亲死去的阴影里，让妹妹从生下来就没有享受到一分亲情。

忽然想要伸手抱一抱叶疏烟，但是，从此刻开始，他们已身份有别，妹妹近在咫尺，哥哥却一步也不能再靠近……

当身旁站满了本地参选的秀女，隔开了她和叶家人的距离，叶疏烟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将孤身上路。

无论前路是泥泞坎坷，还是光明坦途，她都要一个人坚强地走下去，走到尽头。

等到十六名待选秀女都已经齐集，便有一名押司上前来点名。

点名都只是念了名字，念到叶疏烟的名字时，叶疏烟抬起头来，应了声“在。”只这一抬头的时候，余光便扫到前面几排有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

叶疏烟没有正眼去瞧那人，心中已觉得，她可能就是纪楚翘。至于为何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纪通判和叶臻本就有些过节，叶疏烟觉得，纪楚翘应该也视她为敌。

既然知道队列中有自己的敌人，纪楚翘当然会急于认一认叶疏烟的样子。

叶疏烟只装作没有丝毫察觉，任由那人看。等到那偷看她的人转过头去的时候，她才侧目看了一眼。

“纪楚翘。”那位押司点了纪楚翘的名字。

“在。”那女子果然应声答道。

叶疏烟记住了她的发饰、衣服样式和颜色，然后便不再看她。

——迟早都要交锋，却不必急在此时。

点完了名，就已经到了出发的时辰，十六名秀女，排成两列，走出了州衙。

各色的衣裙拖曳在青石台阶上，彷如彩虹。各式珠翠环佩，叮当作响，悦耳动听。

一个个秀女，都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养在深闺中，出了城，连路都不认识。如今却要离乡背井，被送往繁华都城，大家心里除了待选的一丝兴奋，更多的便是忐忑不安。

二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兵士，列队于马车两旁。

随行督管的督头，看来不过二十七八岁，一脸青色胡茬，脸型方正，高大威猛，目光犀利，颇为霸气。

一众军士皆是戎装，兵器闪着熠熠寒光，威风凛凛。

躲在州衙外大柳树后面的沐春，看到这样的阵仗，也终于放下心来。至少叶疏烟一路上会很安全，进了京，自有叶臻会照顾她。

沐春抚着疼痛的心口，眼看着十六名秀女，分乘两辆大马车，被兵士护送，向城外进发，她才一步步慢慢地走回叶府去了……

说巧不巧，叶疏烟刚好和纪楚翘分在一辆车上，左右各列四人，她和纪楚翘便面对面而坐。

叶疏烟上车时，没有特意去看纪楚翘，只是偶尔目光从纪楚翘的脸上划过。

——怪不得父亲和二娘那么紧张。

这纪楚翘的样貌也十分秀气标致，身量丰满且匀称，双肩如削，婉转动人，下巴尖尖，凤目细长，嘴巴小巧，连一颗樱桃大也没有。

谁见了这张小嘴，都应会忍不住倍加怜惜--难为她还要开口吃饭，这样的嘴，只怕顿顿都吃不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