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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振之一拂袖,地上的人头与身后山洞内的尸身同时消失无踪,然后对萧煜道:“老夫走遍了天下,这万山之祖却只是走完了东昆仑,若是王爷不嫌,就与老夫一起走完剩下的中昆仑和西昆仑如何?”
萧煜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两人毁去此处阵法,又收敛了轼尘的遗物,重新开始前行。
徐振之是高坐云端的逍遥神仙,而萧煜也是天人境界的大高手,中昆仑一段的山势虽然险峻,却还挡不住两人的脚步,不过一日功夫,两人已经走完中昆仑的大半,再有大半日功夫,就能进入鼎鼎大名的西昆仑,而从西昆仑开始,也正式进入道宗的势力范围。
萧煜一路上暗中留意徐振之的脚力,发现不管自己如何提速,他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势,天机阁的咫尺天涯堪称已至化境。
同时萧煜也在心底思量,这位天机阁的大先生找上自己到底有何目的,至于徐振之所说的路过偶遇,萧煜自然是半分不信,逍遥神仙的朝游沧海暮苍梧又岂是虚妄?徐振之若是一心赶路去道宗,几天前就已经是道宗的堂上之客,哪里还会偶遇自己?不过是托词罢了。而徐振之望向萧煜的目光中,也多有审视之意,两人就这般各怀心思的同行赶路。
有人处就有争斗,哪怕是在凡人眼中堪比仙境的昆仑,有了人后便也不怎么清净,至于俗世中的庭院雅舍,不管修建的如何意境幽远,也是难逃名利的樊笼。
一座闹中取静的深深庭院中,有两人对坐弈棋。年纪较大的一位,须发皆白,头戴高冠,宽袍大袖,身旁立着一个粉妆玉琢的童子,远远望去宛如神仙中人,此时正手执黑子,凝神望着棋盘。坐在他对面执白的那位,年纪要小上不少,最起码还是满头乌发,看外在是名士做派,可嘴上却是有些不堪,左一个老家伙,右一个南老儿,听得那小童子愤愤不平,不过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须知此人正是名满天下的江左第一人,号称天下之才共一石,张江陵独占八斗,我占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的谢公义。而与谢公义弈棋的也不是常人,天机阁四大先生中的南大先生南谨仁。
南谨仁,与喜欢游历天下、寄情山水的徐振之不同,他更像一个隐士,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故而他们面对自己不认可的事情,徐振之的选择是出走,而南谨仁则是遁世。南谨仁思考了许久,终于是落下一子,道:“谢公义你莫要聒噪,先在棋盘上胜了老夫再说。”
谢公义笑道:“南老儿,以你我之间的情分,你还不能给我个准话?你和徐振之再次出山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知道现在的世道可不太平,堪比当年的修行界动乱,哪怕是逍遥神仙也不敢说没有身死之虞,就说那龙云青,不就刚出世便死在了中州。”
南谨仁深深看了眼这个十余年未见的江左第一人,示意身旁的童子退下后,才缓缓开口道:“说起身死之虞,当年上官仙尘还未出世,张相爷是天机榜上排名第三的人物,我若参加了围杀张相爷之事,恐怕现在你也见不到我。按道理说,本该是我们四人死,换得阁主一人生,只是我与徐振之临阵退缩,阁主才会与张相爷同归于尽,从那时起,天机阁就已经败了。”
张江陵身死之时,谢公义已然及冠成年,可以说谢公义是亲眼看着张江陵如何将一个垂暮帝国治理得出现中兴之相,这对当时已经开始思慕治国之道的谢公义触动极深,在谢公义看来,诗词文章不过小道,治国之道才是堂堂大道,所以谢公义在后来会如此推崇张江陵,称他为独占八斗的人物。此时听南谨仁提起张江陵,他嘿然道:“南老儿,你还有脸提起张先生?若不是秦功鼠目寸光,诛杀张先生,哪里会有今日天下大乱?秦功不得善终,你们天机阁作为帮凶也没讨到好去,只能说报应不爽啊。”
南谨仁叹息一声道:“当年之事,的确是天机阁错了,天机阁落得今日局面,自食其果也好,气数已尽也罢,终究是祖师传承,不敢坐视其毁于我们这代人手中,所以才会与徐兄出面收拾残局。”
谢公义将指间白子落下,问道:“真没别的想法?你们天机阁先败于大楚,再起于大郑东主,如今大郑将倾,你与徐振之就没想过攀附真龙,再求一朝荣华?”
南谨仁先是一愣,继而将手中棋子扔进棋盒中,指着谢公义道:“好你一个江左第一谢公义,原来是学那些春秋说客,搬弄唇舌来了!”
谢公义也放下手中的棋子,不紧不慢道:“南谨仁,听说徐振之亲自去道宗吊唁无尘大真人,虽说当年有点情分,可都几十年不见了,哪里用得这般隆重?再者说,以天机阁的现状,也不是出风头的时候,恐怕你们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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