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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凌老太太是有意将自己支走,好与凌思齐等人说体己话儿,凌孟祈也不多说,淡淡应了一句:“那老太太回头劝服二弟和文表弟后,再打发人给我回话。”
并在离开前,有意似笑非笑将目光一一扫过凌思齐和凌仲祐欧承文,让三人不自觉都瑟缩了一下后,便大踏步出去了。
凌老太太将儿孙和侄孙对凌孟祈的忌惮尽收眼底,尤其是凌思齐,他几时对凌孟祈这般客气过,根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让她越发的觉得有问题,而且问题一定还不小,是以待凌孟祈一走远,她立刻便连珠带炮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祈带你们去了什么地方?他给祐哥儿和文哥儿寻的又到底是什么差事?我看你们都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难道他对你们做了什么?”
看向凌思齐:“你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孟祈是不是揍祐哥儿和文哥儿了?”
话音刚落,赵氏已“嗷”的一声扑上前,检查起凌仲祐的手脚来:“那个小杂碎是不是打你了,好儿子,别怕,万事有娘给你做主,娘一定不会让那个小杂碎白白欺负了你,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却见凌仲祐身上并无半点伤痕,赵氏不由糊涂了,这不像是挨了揍的样子啊,不过话说回来,好歹一路上凌思齐这个好色无用的怂包都在,想来那小杂碎多少还是存了几分忌惮的。
凌老太太已斥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是小杂碎了,我凌家的嫡长子也是你说得的,信不信只凭这一条‘口舌’,我便可以让你老爷立时休了你!”
赵氏被说得讪讪的,她倒不怕凌思齐会休了自己,只凭她生了凌仲祐,她就有底气自己轻易不会被休,况以凌思齐现在的样子,哪个不长眼的会嫁给他?她真正忌惮的还是惹恼了凌老太太,回头凌孟祈要赶他们母子出去时,连个能护住他们的人都没有,是以她虽满心的担忧与不服气,到底还是闭了嘴。
凌老太太方看向凌思齐,拔高了声音再次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也好尽快想出个万全的应对之策来!”
凌思齐被母亲这么一喝,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忙道:“没有发生什么事,孟祈连句重话都不曾对我们说过,更别说动手了,真的是祐哥儿和文哥儿不想当那差事,不但那差事,任何差事他们都不想当。我们也不想再在京城待下去了,金窝银窝也及不上自己的狗窝,何况孟祈他媳妇儿摆明了不乐意我们住下,我们又何必留下来白讨人嫌呢,还是收拾收拾,早日回临州去罢,那里到底是我们的家,连落叶尚且知道归根,何况我们?”
凌仲祐与欧承文闻言,忙齐声附和道:“是啊,我们都想回临州去了,京城虽好,到底不是我们的家,还是在自己家中自在些,哪怕穷些苦些,到底心里踏实。”
可这话骗得过任何人,却骗不过凌老太太,她微眯起双眼,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是不是孟祈威胁你们了?他如今有权有势,要威胁你们实在易如反掌,甚至不用开口乃至动手,不然你们不会忽然都变了一个人似的!”
有那么一瞬,凌思齐几乎就要忍不住脱口说出方才凌孟祈带他们去了哪里,又让他们亲眼目睹了什么。
然话到嘴边,想起凌孟祈在面对那些犯人时的泰然自若,想起那些残忍的命令都是他一道一道发出去的,想起他面对犯人被铁刷子刷得血肉横飞时,依然能面不改色的喝茶,凌思齐到底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告诉了母亲又如何,除了徒让母亲也害怕恐惧以外,指不定惹得那个孽子一怒之下也这般对他,他岂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最后甚至连个全尸都落不下了?
凌思齐强笑道:“没有的事,娘您多心了,孟祈真没有威胁我们,是我们自己在京城待厌烦了,想回临州了,您就答应了我们罢。”
凌老太太被说得有些气急了:“答应你们回临州容易,可回去以后呢,我们已经得罪了知府大人,家里的产业连同宅子也早卖光了,回去以后我们住哪里,又以何为生?而且谁敢保证那个狗官不会找我们的麻烦,‘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这句话这几年难道我们体会得还不够深吗?你们一个个儿的别给我想一出就是一出!”
喝命凌仲祐和欧承文:“祐儿你和文儿两个,待会儿你们便去找你们大哥,先向他认错儿,再说你们愿意去当差,你们应当知道,凭你们早年对他的所作所为,这次你们拂了他的意,是绝不会再有下一次的,你们不从现在起便开始学着自力更生,以后等我和你们老爷去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不,我不去,我死也不会去当那差事的,祖母,求您不要逼我,呜呜呜……”凌仲祐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可依然不敢多说一个字。
欧承文则颤声道:“姑婆,其实我老早就想回您了,当初皇上虽下旨夺了表叔的爵位和家产,三代人不许参加科举,我却是姓欧的,家里也还有百来亩田地,一年下来,出息虽不多,也尽够我嚼裹了,所以我打算明日便回乡去,找个学堂好生苦读几年,若是侥幸能中个秀才举人的,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保障,届时我再接了您回去,好生孝顺于您,以报答您多年以来对我的大恩大德,还请您允准。”
凌老太太气得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是,她是一早便知道自己的儿子孙子和侄孙都是养在暖房的娇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可他们再怎么说也是男人,又经历了这么几年的苦难,不是说苦难促使人成长吗,怎么他们不但没有任何成长,反而越发不成器越发没有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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