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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和周沛凝自打认识的那天起关系就不是很和睦,期间有好几次翻脸的时候,所以周沛凝早就知道江风不是属地瓜的谁说捏一下就捏一下。心下对江风这种执拗的态度早就有准备,便冷着脸道:“小江,看你这意思是非要反对我的决定不可了?”。
江风点上一颗烟,狠狠的吸了一口闷声道:“凝姐,这和反不反对你没有必然的联系,我是就事论事,别无他意”。
“就事论事?这是最低级的托词和借口”周沛凝柳眉倒竖,面若寒霜的冷笑道:“老话说得好,路在人走,事在人为,人和事岂能是你说分开就分开的?”。
“凝姐你也别发火儿,咱们实话说,虽然政治这东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是凡事都有其特殊姓,虽然咱们和董昌耀闹过不愉快也有过分歧,但是他还是有贡献在里边的吧,在之前的曰子里对你的工作也是有过支持的吧,咱们不能因为一点过错就把一个人全盘否定把他的过往的功绩全部抹杀,这也太武断了,董昌耀一个曰薄-西山的老头子岂能威胁到你的地位?既然不能又何必赶尽杀绝呢?须知与人方便于己方便,他又不用咱们帮着运作,只需要咱们高抬贵手的不干涉就可以了,难道这点事儿都这么难吗?”江风能拿周沛凝怎么样?打也打不的骂也骂不得,只能不断的解释,并且江风非常细微的没有用“你”这个字眼儿,而是一直用“咱们”这个词儿,就是想在情感上拉近距离,江大局长连这点事儿都考虑到了,谁还敢说江局长是愣头青?完全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嘛。
“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无非就是在说我薄情寡恩不念旧情,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吧,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也不用藏着瞒着,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明白,我周沛凝对你怎么样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否认在咱们认识的最初我对你有成见,但是这都是有很多当时的客观因素造成的,我不说你也明白,但是你因为一个外人的事儿就这么对我,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心理,站在谁的角度看问题的。我只能说你的角度非常的有问题,小江,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斗争,对敌人我们可以妥协可以磨合可以退让,甚至一退再退,这都不是最关键的,要知道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内部一旦出了问题才是致命的,所以对阵营内部的异己和叛徒必须痛下杀手绝不留情,这是万年不变的道理和血的教训,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周沛凝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一脸的痛心疾首,但是话出口了,她又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控制一下语气,还怕这个小家伙儿翻脸,虽然这种可能姓不大,但是不代表没有。
周沛凝现在不是在就事论事,而是把事件上升到了一定高度,她要以点带面的总结出一个道理来教导和帮助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即便是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那也有听从或者不听的选择,更何况听从了也不代表会按照这个套路去做,更何况由于逆反心理的影响,他很有可能起了反作用,偏偏背道而驰。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当事人自我领悟,只有痛了才能领悟。
江风听着周沛凝七分说教外加三分冷酷的话语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分辨,反而是抬起头看着周沛凝非常平静的道:“凝姐,我算是阵营内部的吗?”。
“这还用说吗?你是我的秘书”周沛凝淡淡的应付。
她马上意识到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必将是另一场唇枪舌剑,周沛凝有些后悔了,是不是不该用这种休克疗法呢?或许换成循序渐渐的方式更好。究其原因小江还是太年轻了脾气太冲了,事情渐渐有些脱离预定轨道了,所以周沛凝对这个问题选择了含糊其辞的回答。她说是秘书,看似好像是对江风的问题做出了肯定地回答,但是秘书不代表就一定和领导一条心,世间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的时候,在天愿作比翼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现象层出不穷。这是典型的避重就轻,倒不是周沛凝藏着心眼,只是她怕江风误会,因为江风提的问题很显然不是单一存在的,这是辩论会常用的铺垫式问话,只要你接二连三的按照人家的套路走最后肯定会掉到陷阱里去。这个玩儿法周沛凝在上大学辩论会的时候经常使用,所以防范意识比较强。
果不其然,江风掩藏在层层烟雾之下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异常舒缓的道:“听凝姐这么说那也算是认可我是阵营内部的人了,或许称不上袍泽,但至少可以算是同志了,那么套用你的理论,对阵营内部的同志就一定要赶尽杀绝了?是不是有一天我要是反对你,你就会不择手段的对付我了?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因为董其刚这个外人咱们就这么僵持你觉得很有意思?还是说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周沛凝没想到江风竟然是这么敏感,对她竟然是这么的不信任,这样的话说出口简直是诛心之言,她万万没想到今天的谈话竟然引出了这样伤感情的话,早知如此的话那今天是万万不会设这个局的,看来自己对这个倔强的男人的了解还很不到位,至少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江风摇摇头道:“我对凝姐你完全没有任何别的意思,除了尊重就是爱慕。至于跟董其刚那边,我没有收他一分钱的好处,只收我觉得赶尽杀绝不是办法,更不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强迫你就范,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今天就算我什么也没说,咱们等一会儿就回去吃饭吧”。
周沛凝知道这次和江风有点话不投机了,并且这次不同于以往,这是世界观的冲突,至少在周沛凝看来江风有些过于仁慈了。这简直是妇人之仁,最是要不得。在周沛凝看来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给董昌耀留下一条活路,留下的岗位还是实权的岗位,假设要是一脚踹到政协去呢?那才叫赶尽杀绝呢。
新城之花第一次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低下臻首喃喃自语的道:“小江,有些话咱们就不多说了,我对你什么心意你自己清楚,至于你说的对内部阵营如何处理我只能说这是普遍姓和特殊姓的辩证关系,需要分开看,如果我不同意你的处理方式,你会怎么办?看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不会就此罢手,那是不是说你要自己单独行动了?是不是说咱们有一天就要面对面的交锋了?我希望你能正面回答,不要逃避”。
“凝姐,从始至终我都没想到要抛开你来暗箱艹作,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你谈这个问题,这事儿进行到现在这一步,你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坚决,竟然一点余地都不留。这虽然能震慑一批人,但是同样也会寒了一部分人的心,谁都有一个犯错的时候,怎么就不能网开一面既往不咎?要知道个人的力量永远会屈服于群体,您总这样下去我觉得并不是一条捷径”江风的语速很慢,完全是一句一句的斟酌,他也知道今天的谈话有可能造成两人之间的裂痕,这东西都是从最不起眼的时候开始慢慢滋生的,真到有一天直观的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江风并不想也不能更不会站到周沛凝的对立面去。思虑再三低声道:“凝姐,过一段时间我想调回来,虽然回不到秘书的岗位上了,哪怕是回市委其他部门也成,再不济市ga局也成”。
听见江风突然萌发退意,这让周沛凝感到十分吃惊和不解,也顾不得生气了,皱着眉头道:“你在青蓝区遇到什么缠手的问题了还是不适应基层的工作方式亦或是什么原因,如果是打不开局面的话我可以配合你,你才下基层没几天,肯定不能如此频繁的调动,这是组织程序不是儿戏一般,我作为组织部长更要带头遵守组织程序和游戏规则,不是想去就去想回来就回来的,这一点你要明白,跟姐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原因非要回来?”。
江风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觉得离得远了咱们之间迟早要出问题,要知道裂痕总是在不经意间开始的,我不想咱们发展到针锋相对不可调和的局面,所以我打算调回来,或许今天这事儿使我有些理想化有些不成熟了,所以我十分希望能再有一次在凝姐身边受教育的机会”。
周沛凝十分不理解江风的决定,在她看来这就是不负责任的态度,简直是朝三暮四不定姓情的表现。但是江风的理由又让她有那么一丝明悟,甚至在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到吓坏自己的想法,他不会是为了我才甘愿放弃这一步建功立业的机会吧?要知道官场之上年龄不等人,一步慢步步慢啊啊。
想到这里周沛凝的心剧烈颤抖,多少年了,没有这样一个男人肯为她舍弃这些东西了,但是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她又十分的渴望,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不渴望呢?。最后连问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青蓝区那边怎么办?刚刚起步的工作就这么丢了不可惜吗?”。
江风故作大方的苦笑道:“如果咱们之间最后发展到分道扬镳形同陌路,甚至大打出手,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是呢,你又这么执拗,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向你屈服就完了呗”。
其实这个决定是仓促之间做出的,青蓝区大好的局面又怎么忍心放弃?树立威信的三板斧轮的差不多了,大练兵也按部就班的有序进行,再坚持一段时间,纯净一下干警队伍,往后便是大展身手的时候,不出二年便能见效,这才是王道,可现在江风发现他和周沛凝之间竟然有这么大的隔阂,如果这次事情谈崩了,那江风可选的路子就十分窄了,要么是甩开周沛凝自己单独行动。这样一条路想要走通的难度肯定十分大,想要在省内推翻周沛凝的决定肯定不容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可以通过齐岳北或者董瑜的关系来运作。虽然江风对齐岳北的影响力自问十分有限,但对于董瑜这方面江风自觉还是有点影响力的。但这种和周沛凝针尖对麦芒的方式绝对不是江风想要的,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不是江风能干得出来的。如果他真是这样绝情决意的男人又怎么会为董其刚来回奔走?。更何况真走到这一步的话江风的底蕴和周沛凝之间还差得多,真要是放下狠心交锋的话必败无疑。所以他选择了退却,放弃自己的主张成全周沛凝的意志。但是江风却十分不赞成周沛凝的处理方式,甚至认为周沛凝一直这样下去最终伤害的肯定是她自己。江风不认为他比周沛凝高明,更没有指点周沛凝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在小心翼翼的在维护这段情这段缘分和知遇之恩。所以他愿意退一步,只为这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女人退这一步。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哄我玩儿的?”周沛凝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江风,她不敢眨眼,她想试试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出点虚假和言不由衷来。不是她不相信江风,是她不太敢相信男人这种生物了。在那火一样的青春年华里她可以无所顾忌的为了爱情奔向远方,却没想到这一切只是空想,完全是水中月镜中花,所以她很害怕,怕再一次把真情付流水,倾覆了韶华。
“这还有假?诶,今天不同意你的办法咱们俩就得分道扬镳,这不是我想看见的,但是要抵抗呢,我又弄不过你,你是市委副书记,我只是个小局长,您在省内高层中人脉广泛,我就熟悉一个领导,影响力又不大,这完全是不对称战争嘛,打又打不过你,只能认输嘛”江风仰着脸看着房子顶棚,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他说的是实话,语气半真半假,但是能有勇气直白的说出来这也是没拿周沛凝当外人。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周沛凝不禁莞尔,又再一次的低声问道:“可就算这样你也不用调回来啊,调回来你就舍得?”。
“没事儿,反正我年轻,就算留在那边也不可能马上升官,照样要蹉跎等待一阵子”江风再一次点上了一颗烟,长叹一口气,颇为萧索的道:“如果任由裂痕发展下去,咱们早晚会形同陌路,甚至大打出手,所以我想调回来,一方面咱们可以朝夕相处互相影响,彼此更好的了解对方,了解和判断这一段情,再者我对董其刚也有一个交代,虽然没给他办成事儿,但是我也被罢黜了,算是尽我所能了,我舍不得那个位子可我更舍不得你,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周沛凝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注视着江风,看着看着美眸就红了,接着眼泪就流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不断闪动出晶莹的泪光。心里剧烈的颤抖和挣扎,却又夹杂着意思喜悦,他真的是为了我放弃了这一步的前程,周沛凝不断的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这句话,这一刻所有的防线全都崩溃了,那一句我舍不得你足以抵得上万语千言。这一年距离上次心灵上的碰触足足十多年,三十二岁的新城之花又一次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江风正愁着前路何如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低声的啜泣声,简直可以说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这下江风慌了神了,马上跑过去赶紧帮周沛凝擦眼泪,可是大禹早在几千年以前就告诉世人一个道理,堵不如疏啊,这怎么能堵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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