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帅虎喋血（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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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可怜谁？可怜又为何物？世上可怜的与被可怜的人的命运似是不同，但结果并非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不过，人有时只得自己可怜自己，这算是差别中最好的了。人生不如意十之**，不要以为干了泪痕就看不到内心的疼痛。

可怜的人不单单只是赵燕燕一人。可怜的人还有披着婚纱的绝世美娇林秀云。最美好的日子，却最为伤痛。

希望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林秀云的心似是已不再凌乱。该来的迟早会来，这一生的泪是否也已流够了？外面的天空不用说是那般的璀璨，而心的天空呢？我见犹怜。这二十来年的孤独，这二十来年的期盼，真正的心音又有谁共吟？只是因为爱了，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去付出，无怨无悔，只因为那倾泪一顾的情恩。曾经的期许，醉心的柔情蜜意，又怎能不是满心欢喜的一厢情愿？！只是，爱了，无所顾忌，就是来世，如此坎坷惨淡，依然还要掏心，还要将爱清零，再度全然付出。付出，与所获，即或不是对等的，因了爱，因了情，因了三生石，这都是一番心灵的寄托，也无所谓值或不值。昨天痛苦的泪也许业已流干，今天的泪就让它是一番另类的喜悦吧。当孤独与孤独叠加，那便意味着孤独是其终身的吻痕。

晓风，你是孤独的，你想想吧，爱你的人同样也是孤独的。晓风，你来人世间仅仅只是展示你孤傲潇洒的一面，让人永远的怀恋？就那样让我的笑颜拥抱空气？到今天我才似乎明白了，命运无常，曾经那般怦然心动的风花雪月，亦如真实间夹杂的虚幻，飘渺于空气中难以寻觅。我想我曾在虚幻中得到了我曾想得到的，转头回眸，我的心仍是在寂寞的空旷，寂寞的找寻不曾失落却已然失落的情爱。难以触摸，难以下载。晓风，走过我们的天地，有几许留恋，那是昨日。晓风，沿着你的心路，感怀我们的往昔，作流水之吟唱。怀想，只能是怀想了吗？我依旧渴望那份真实的存在，依旧渴望我们一起走过，可是，我怕我只怕是再无憧憬明天的勇气了，梦碎在花绽月皎的良夜。

许了我的承诺，却碎了我的灵心。

晓风，许我坚强吧，不要让我在下一刻再度泪吟。

如果那一刻真的来临，晓风，我随了你去，你别拒绝，你也拒绝不了，我与你本是完整的心灵，我愿依在你的心房聆听你的心音。晓风，我们不曾错过，因了你，我来人世间有足够的幸福快慰，作如许的诗吟。晓风，或许这就是爱了，就当它是爱吧，生命中有你，有了莫名的拥有般的悸动，认作是一份心靈的归属。

晓风，用我的生命向你说，我爱，永爱！

林秀云的心跳在加速。莫名的在加速。

只是这次这般相聚，确实有如登天之难。但终究还是因五郎阿欣千方百计将登天之爱情天梯给搭建好了。狄晓风……，林秀云心中的狄晓风一定会如期而至。这重逢虽无喜悦，但是，就在今宵，龙历二月十二的花朝节，林秀云与狄晓风就要缔结良缘。这是林秀云最终的心愿。她希望她能给狄晓风某种慰藉，让狄晓风在人世间无有遗憾。他是她的新郎，她是他的新娘子，虽不是千年等一回，却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呵。

晓风，我不哭，我会坚强……

晓风，即便我只是名义上的新娘子，我爱了，我们便修成了正果了，我心也无些许遗憾，我的一生、我的一颗心，都已属于你，我心爱的狄晓风……

近了，腳步聲雖輕微卻也有些不规则的凌亂。林秀雲知道五郎阿欣他們已經到了，來到了這個特別的招待所特別的會議室改装过的特别的婚庆小礼堂 。林秀雲抬眼微微地看了一眼菲佣姐妹花，她倆的臉上雖不是做作的微笑，但至少那微笑保持得有點差強人意。林秀云輕轻地嘆了一口氣，淚之波光缓缓看向門口。

先進來的是冷面温柔小煞星十三郎。十三郎一身西裝打扮，因為他是今天婚禮上狄曉風的伴郎，當然穿闊氣一點，那的確無可厚非。只是他的臉上寻觅不到一絲笑颜，就連他走路的姿態也很機械，仿佛顯得力不從心似的。走在後面的是曾经纯真的小荷，她是今宵林秀雲的伴娘，一身的淺紅裝。眼見得有幾分慌亂也有幾分惶恐不安。她的微笑連著瑟瑟的顫抖，好在十二枝花燭讓小荷穩住了心神。這別樣一個天地，讓她提心吊膽了好一陣了。她细碎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到林秀雲的身邊，輕輕低語了一聲：“秀秀大小姐……”，在林秀雲微微點頭示意下來到了她的身邊停住。有几次小荷将林秀云当成了赵燕燕。凡事还不一定呢……小荷心里的那句话到此时让她有点羞愧，她曾向赵燕燕作了保证的，说什么狄晓风一定是她赵燕燕的，谁也抢不去……可今宵的红盖头属于林秀云，谁也争不去了，一如尘埃落定。

一陣子悉悉嗦嗦的響動過後，阿倫與阿威也進來了。他們面无表情的伴著十三郎站定。

要来的终于来了。沉重的腳步聲慢慢地移動，人影在花燭的搖曳虛恍中移了過來。眾人立即心照不宣地望了過去。

沒有歡呼，沒有驚喜，没有讶异，很平靜的注視著。

那身巴黎購買的西服很合身，看上去就是一個天國王子，從萬裡雲端裡墜落到了凡間。依舊是英俊帥氣，雖說臉上掩飾不去一丝憔悴，可是，原本就是王子一般的人物，再憔悴也還能光華照眼。倾天下的美帥男，看一眼都會讓人心醉。然而，此刻卻讓人心碎。

狄晓风似乎很驚訝提訊的場合突然變成了婚禮的殿堂。片刻的訝異過去了，腳步聲移向林秀雲。一日不見如三秋哦。

雖不是生死離別之際，可是，離死亡也近在咫尺了。在這裡的所有的人，心裡都明白，這個腳步移動緩慢的高富帥，時日無多矣。能和他們見上一面，多半是老天開了恩了，也许是狄晓风前世里积了德。

不要顫抖哦，盡量克制吧，讓淚光與花燭交相輝映吧，這別開生面的會議室臨時的婚禮殿堂，將見證別樣的浪漫溫馨？

婚紗，曳地的婚紗，象一朵蓮花盛開。極度壓抑的痛苦，看那淚與笑一絲絲戕痛幾乎就要麻木的心靈。竟然還能見到，竟然還可以舉行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這到底戕痛與撕裂誰的心靈？只是面前的人，是托了終身的人，是不可再負的人，是老天都不允許相負的人。不是盛開在花叢中，是盛開在潔白的靈境中，是讓這一世的愛情共度人生間的滄桑。淚是那般的晶瑩，只是嵌在那抹倦慵的微笑中，搖搖欲墜。

終是負了你了……

終是還能相見……

“秀秀……”

“曉風……”

“我怕是負了你了，我的好秀秀……”

“我怕是再也見不到你，曉風，你這麼狠心呵……”

“秀秀，別哭 ，是我負了你，我不是負心人……”

“曉風，是我沒這個命，前世裡欠你的，還要再等到來世還……”

“我還有來世嗎，這二十九條人命，我的靈魂都已墜入地獄了，還修得了來世嗎？我終是負了你，我恨我自己……”

“曉風，你去那我跟你去那，天上地下，我都会陪伴你，我都将愛你，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一身的罪孽，一身的污垢，我怎麼總是欺騙你、欺騙到了自己……我死不足惜，只可惜你一人又要孤苦伶仃到底，我於心不忍呵……”

“我情願，我情願一生一世為你，那怕你就是欺騙，我也情願為你，生死不移……”

“秀秀你傻呀，到今天你還要傻下去，孤獨的日子你還要堅持下去，我又於心何忍？我不要我太自私，我不要我毀了你一輩子，好秀秀……”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曉風，我們生生死死一處，誰也不要拋棄誰……就是淒苦 ，就是死，心愛過，我知足了，知足了……曉風……”

“不要，秀秀，沒多久，我就是荒塚裡的一抔骨灰，你何苦還戀著？！你這是要讓我背负自私的罵名背负一生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