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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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看到秦唐的第一反应是有多远走多远，但是随即他就看到了秦唐的腿，那全是污垢的双手，心里微微挣扎后还是掏出了五块钱给了秦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是被骗了他也无奈，因为他看到了秦唐的的确确就是个残废了的，如果说，让他看着这样一个年纪幼小，腿残废了的小孩子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天里喝西北风，那他，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他很是果断的就给了五块钱。

秦唐很是意外的看了这个青年一眼，当然，意外的是开始的时候那个青年似乎就是要闪开他的，怎么一回身不止给了钱，还给了他五块钱，要知道，有时候一天下来也就那么几块钱，现在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他的心里不由的感慨，天下间善良的人还是很多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偷偷的藏起来了罢，心里是这么想，动作可没有停下来，他忙并起双手，不住的对着那个青年说着，“谢谢，谢谢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不管秦唐如何的感谢，青年只是微笑不语，轻轻的走过了秦唐所在的位置。

一个月过去了，对于这样的事情秦唐也是做过很多次了，他们也知道哪些人可以给你一些钱，哪些人是一毛不拔的，对于一毛不拔的人，他们也是懒的去叫唤，还省下点力气去等待下一个可能是会给钱的人呢。对于会给钱的，他们也是有个概念的，学生，一般小孩子在父母的带领下的不会给，父母总是会拉着他们走的远远的，好像生怕乞丐有什么会传染给他们的孩子一般；父母没带的小孩。袋里还有多余的他们估计会给，毕竟学校教导要帮助有困难的人；高年级的，智慧一般高了点了，会选择性的给，给不给完全看他们的心情，高兴的时候或许给个一块到十块不等。不高兴的时候完全把它们当空气；基本上遇到会给的就是那种小情侣，看到秦唐这个模样的时候，那个女生会说，“看，这个小孩好可怜哦，这么小就残疾了。”然后那个男的就会在心里忍痛的情况下给秦唐钱。而至于来来往往的人嘛，多多少少也会给秦唐一些，这也主要看他们口袋里有没有零钱，当然是一毛五毛的那种。发现没有就直接走人。

这些都是老乞丐教他的，老乞丐这一生都是在乞丐生涯中度过，对于那些人的心里也揣摩的很准，所以对于这些刚刚‘入道’的小孩子来说，他就是个经验老道的前辈，他们要学的东西很是很多的，就好象这一次的这个青年，本来是不会给的。秦唐也遇到过这样的人，之前他都是在那里不断的重复着。什么“行行好吧，给点钱吧。”都是一些老掉牙的台词，老乞丐就教他，不能只用这样的话，不能开口就谈钱，这样别人心里会反感。相反你说吃的别人就容易接受，民以食为天，食物本来就是最重要的，谈到吃的，一般心里软一点的就会给你钱。而且给的也比较多点，毕竟少了是没办法吃饭的。

当然这里说的多一点只是相对而言，因为大多数的人只是给个一毛五毛的。还有一个笑话是这么说，曾经有一个人乡下人去城市里，因为听说城市里乞丐多，他怕遇到乞丐，而又拉不下面子不去给他们钱，特地在银行换了一百块钱一毛的硬币，打算见一个给一毛，但是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兜里还有九百九十多个硬币，原来他看到别人看到乞丐视若无睹后他也像其他人一样闪身过去了，可怜这几十斤的东西竟让他背了一天…………

当然现在是不会有这样的人了，毕竟是乞丐不是门卫，别人没有义务给乞丐钱，给不给都是出于他们的内心，他们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会给你一点这个谁也说不准，就连一向以老前辈的老乞丐李炳炳也说不出个必然来。

这天，天灰蒙蒙的，随时都有可能会下雨，秦唐跟其他的小鬼们还是纷纷的朝着外面去了，对于他们这些乞丐来说，下雨不下雨都跟他们无关，只要现在还没下雨他们就要出去，因为现在不出去就等于今天没有收成，那么可能今天就没有吃的了。他们每天‘工作’的地点都是不一样的，因为若是在同一个地方，可能遇到的就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们再给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秦唐来的地方是县区的北部，这里秦唐来过两次，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外地来打工的租客，所以这里的人也格外的小气，基本上从来没有光顾过他们这些乞丐，所以到这里来的往往都是碰一鼻子灰回去，什么也没得到。

改革开放新建设，环境保护要植树。今天是植树节，当然秦唐是不清楚的，他对于什么日子是没有概念的，他到了北部后发现有很多装着小树的车在那里来来往往，尽管有了心里准备，也有了防护措施，那一辆辆车经过时留下的灰尘还是让秦唐差点憋不过气来。

看着原来一片平坦的土地上，那一颗颗的小树被植上了，秦唐不由的心里暗叹，有了早知如此何必当作的想法，如果早些时候就不去胡乱砍伐树木，不去围湖作田，那就不会有黄土高坡，就不会有现在那么多黄沙的黄河，臭氧层也不会就这样出现破洞，而现在却在这里假惺惺的高喊什么种树，让他感觉到是那么的虚假，这，或许就是高层人所玩的一种手段吧。

找了个靠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说是做，其实他也站不起来，他无心去喊叫什么，因为他觉得在这里就算是能够讨到今天的伙食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哪里还敢有所奢望去想其他的啊，当然这些只是秦唐心里想的，他也想要多要到一点，只是在这里实在无法实现他这个愿望罢了。

天气越来越闷，空气也越来越干燥。看起来今天晚上是要来一场大雨了，虽然说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到多云，但是都说了是预报了，就是预想的，不可全信，以现在这种情况下去。这天多半是要下雨的。想到这里也不会有多少建树，天又那么的争气，秦唐就想着要快点离开这里，但是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一块的硬币就这里咣当一声趟进了自己的碗里，让本来想要走的秦唐有点愕然。

转过身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秦唐看得出来，这个人应该不是属于这里的。那么指定就是那些种树的人，要不然就是司机……那个其实就是个司机，本来下来要抽烟的，看到秦唐，又看到他面前那空空如也的碗，突然没有来的就想过去给钱，当然他们这些司机本来就是工资不高，所以他只是偷了一块钱。一块钱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乞丐来说还是挺多的了。就当作是给秦唐的植树节礼物吧。

秦唐看了看碗里的硬币，小心翼翼的就要去捡出来，但是一不小心就滑了出来，实在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手有点发僵，他甩了甩手。心里很是意外的想到了一句台词，“快到碗里来。”然后有怪声说道，“你才到碗里去。”说完嘴角微微上扬，算是在笑了。这是他前天在县区的大屏幕上看到的一个广告觉得很有意思，所以这几天他一直都用这两句跟那些小鬼们一直玩耍。似乎这样他才能找回一点童真。

似乎是听到了秦唐的话，几个种树的民工也是哈哈大笑了了起来，让秦唐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们一眼，这些民工各个都晒得很黑，鞋子上也沾满了泥土，应该是因为经常在外面种树的原因，但是他们可曾想到过，他们这么辛苦去种树为的是什么？仅仅是因为那几十块钱一天的工钱吗？谁又曾想到过他们呢？那些一天到晚呆在屋子里面享受的人又有谁想到过他们吗？秦唐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他跟那些人的心似乎又走进了一些，微微对着这些人挥了挥手，秦唐就按照原来的路返回了。今天在这里虽然没有要到多少的钱，但是也让秦唐看到了那些最‘可爱’的人，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晚上，预期中的大雨终于还是降临了，但是秦唐久久都无法入睡，他在想，尽管这个社会看起来那么的一片和谐，但是它，真的就是那么和谐的吗？秦唐实在想不出来……

冬去夏来，一转眼，天气就渐渐的变得开始炎热了，秦唐身上的那些厚厚的衣物也早就被换下来了，穿上了老乞丐李炳炳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衣服，虽然是旧了点，也破了点，但是也相当的合适，秦唐心里估计这是老乞丐故意给弄破的，要不然怎么衬托出自己乞丐的身份呢？这也可以多博取一点别人的同情心。这让秦唐对于老乞丐的做法还是有那么点恶寒，因为谁会吃饱了没事在自己的衣服上剪几个洞呢？

穿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秦唐如往常一样出去了，这些天天气也越来越热了，秦唐这帮小乞丐出去的时候也没顶帽子，这不，一个个晒得都跟黑猴子一样在那里乱窜，当然，秦唐这只没了腿的猴子是没法窜的，只能蹲着当‘石猴’了。由于地面上也被照得很烫，所以老乞丐给秦唐弄了一双很厚的手套，这冬天都没用上的东西居然让夏天给用上了，这种情况让秦唐心里很是郁闷，也不用这样来博取同情的吧。冬天的时候冻疮可是很要命的！

至于那张老黄牛皮，秦唐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他只知道自己醒来之后这个东西就在自己身上的。他只知道这个东西很是实用，都用了一个冬天了也没看到这东西怎么坏掉，难看是难看了点，但是对于乞丐来说，难看不难看都不重要，他们又不是出去选秀的，管他这么多呢。于是至今为止秦唐的底下还是坐着那张老黄牛皮，这东西似乎是为他量身而做的一般，秦唐很是喜欢。

找了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坐下，这样可以让秦唐不至于被晒得很惨，当然或许这也是为了能够好好的午睡找个安静所罢。毕竟没事的时候呆着还是很无聊的，当然也是因为这里的人素质高点，谁也不会去拿乞丐碗里的钱，不然谁敢就这么睡觉啊。当然这也不是拍电视。所以乞丐们中午大可放心的睡觉不去管碗里到底有多少钱。

就这么坐着蹲了一个上午，一个上午下来，秦唐的碗里也没多多少的钱，看了看天气，烈日当空，朗朗乾坤。街上都没有多少人在走动，就算是有，也都是纷纷顶着个帽子，要不然就是撑着把伞，连停下来的时间都没有，还怎么去掏钱给别人，当然秦唐的碗里也不是空空如也的，估计也是有其他乡下来的人抽空给了他一些钱罢。而这么热的天秦唐也是懒得去叫喊，就算只是坐在这里都让他热得够呛。何况还要他去乱喊乱叫呢？

掏出早上老乞丐给的两个馒头，这些吃的一般都是老乞丐给买的，他们每天会给老乞丐一些要来的钱的其中小部分，就算是给‘房租’以及吃的东西的钱，毕竟老乞丐也算是他们的长辈，一些衣食住行还是要他去准备的，虽然秦唐是他名义上的孙子，但是秦唐也没有得到过特殊的待遇。还是要缴费的。只是有时候老乞丐会偷偷的把一些鸡腿啊什么的东西给秦唐吃，秦唐这个年纪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所以要多补充点营养。

秦唐毫不犹豫的一口往馒头咬了下去，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又把馒头拿出来掰开，里面居然有两块肉块，虽然现在已经是冷掉了的，但还是让秦唐的心里一暖。这个爷爷真是的，总是会让秦唐意想不到，闻着馒头上散发出来的香味，秦唐很是温馨，虽然这里可能不是他要去的地方。但是这里的的确确让秦唐有了家的感觉，每次回到大杂院的时候秦唐总是有种回家的感觉，而老乞丐李炳炳也让他有看到亲人的感觉，这种感觉，挺好。

吃完了馒头，秦唐很是暇逸的拿着一个草根舔着牙齿，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街上也没什么人了，秦唐就打算睡会了，突然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出现在秦唐的面前，然后看了看秦唐的碗后，想了一会儿后，从自己的兜里掏出十块钱放在碗里，然后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坐在了秦唐的边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唐很是不解的看着坐在他不远的这个人，这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但是秦唐怎么看这个人都是那么的，那么的猥琐，对，就是猥琐，大热天的居然还穿了一件长袖，这且不说，下身居然穿了一条五分裤，这样的搭配真的有点怪，让秦唐有点恶寒，这个家伙是怎么搞的，居然穿成这样就出来了，不怕吓得别人吗？真是的，秦唐撇过头来不去看他，他怕看多了晚上做噩梦。这个家伙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出门的时候被啥踢到了才那么不开窍的，反正肯定不会正常，算了，理他干嘛，要是跟他一般见识，自己不也成了那种傻不垃圾的人了？

没有去管那个人，秦唐伸了一个懒腰，就这么躺了下来，秦唐感觉自己是有点累了，想要睡个懒觉，但是被这么一个人盯着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可知道，这个社会里有很多的人心里是变态的，会对一些人做出很多令人不齿的事情，当然，这对于秦唐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因为他觉得大白天的那个家伙再坏也做不了什么事，等自己回去了，还管那个家伙怎么样呢。

但是被这么一个家伙盯着，始终不是什么好事，秦唐很是不岔的喊道，“喂，你看够了没有啊，不要呆在这里了，该干嘛就干嘛去。”乞丐也是有脾气的，谁说乞丐就一定要忍气吞声的，谁说挨打挨骂的就一定是乞丐呢？乞丐也是有自尊的！

但是那个猥琐的男人对于秦唐的吼声根本就没有反应，看到秦唐转过脸来看他，他突然傻傻的笑了起来，还不住的抓自己的头发。

这个时候秦唐才抬头看到那个男人的头发，不去注意还真不知道，这个家伙居然顶着一个斗大的蘑菇头，样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其实秦唐猜想得不错，这个人就是傻的，本来家里是不让他多走动的，但是今天出来的时候居然跟家人走散了，他也不敢到那些店里去，正好看到秦唐在这里。于是就想蹲在这里等人，乞丐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往秦唐的碗里放了钱，至于他盯着秦唐看，这倒是秦唐想错了，其实那个傻子根本就没有看秦唐。只是看着他面前的碗里那十块钱罢了，也不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