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谁是大英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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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请！”

周芷若心知龙小宝以江湖第一大教教主之尊，必定不会先行出手，当下长鞭一抖，形如黑蛇出洞，又似长枪破盾，笔直窜出，鞭梢微微颤动，显然隐藏着极为厉害的变化。

小宝好整以暇，不为所动，果见软鞭来势急如星火，但至中途忽然鞭梢斜击向上，嗤嗤有声，眨眼间已将小宝面门和脖颈的各处要害笼罩其中。小宝但觉她软鞭上传来的阴寒内劲仿佛透出丝丝鬼气，令人极不舒服，当即左手袖子一拂，“九阳神功”陡发，以阳克阴，以正驱邪，身形微闪，不退反进，抢身而入。

周芷若面无表情，手腕轻抖，长鞭的后半截登时有如怪蟒翻身，又是抖出几个圈子，欲将小宝圈住。适才殷梨亭便输在了这招之下，被其诡异内劲所制，长剑脱手，险些丧命，但龙小宝当下的武功造诣，早已远胜武当诸侠，左手横掠，右手旁引，御气化劲，真力含而不露，使出一招“持觞劝侯嬴”的掌法，暗运“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神功，周芷若的软鞭登时成不了圆圈，不由自主挥向一旁。

龙小宝这一招“侠客行”的掌法，天下英雄还是首次得见，自是无人识得。只是群雄见他轻描淡写便将周芷若诡异凶险的招式随手破解，许多人心下佩服，大声喝彩。好似少林高僧，各派高手，见他举重若轻，挥洒自如，内劲吞吐收放，存乎一念，招式更是精妙绝伦，前所未见，不禁暗自一凛，均想这家伙的武功本就极高，现下似乎又有增进，委实可畏可怖。

周芷若见他双掌摆动，不知欲向何处，只得闪身趋避丈余，如鬼如魅，软鞭顺势反转，回卷横扫。小宝不避不让，沉腰坐马，一声低喝，左手一划，右掌推出，正是北丐洪七公昔年威震天下的那一招“亢龙有悔”，掌力犹如排山倒海一般，那条软鞭登时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条海蛇，颤抖飘开。

这一招降龙十八掌，武林中谁人不知？尤其是丐帮众人见小宝掌力雄浑，至阳至刚，便和传说中洪老帮主昔年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之时，所使出的掌法一般无二，威力无穷，无不竭力拍手，大声喝彩。那传功长老年过花甲，少年时曾有幸亲眼目睹洪七公威慑群魔的情景，此刻想起老帮主在生之时的豪情风采，忍不住热泪盈眶，心想洪老帮主后继有人，三大弟子无一不是当世绝顶的人物，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必定深感欣慰。

适才交手一招，小宝便知周芷若的真实功力比那不似来自人间的神秘人差得太远，不过是身法招数太过奇幻诡异。然则速度虽快，终究比当年的东方不败还要稍逊一筹，自己想要胜过她倒也算不得多么艰难。二人斗在一处，这货有意炫耀，所使的均是降龙掌、九阳功、易筋经、挪移乾坤、少林绝技，以及侠客行里面的“千秋二壮士、纵死侠骨香”这些光明正大，英烈十足的功夫。

好似逍遥派的绝学，固然潇洒飘逸到了极点，但招招致命，过于狠毒。又如“六脉神剑”只须掌指微动，便可伤敌于无形之间，实是天下最实用、最厉害的功夫，但站在那儿双手指指点点，实是难显招式之精微奥妙。这货有心为之，两相比较，顿时将自己衬托得形象高大，侠光四射。

反观周芷若，纵有绝世容颜，奈何与人交手之时，周身阴气密布，形如鬼魂，邪门至极，即便武功厉害，也极难博得旁人的钦佩。此时她在某个心存不良的家伙刻意为之的情形下，便显得愈发邪气弥漫，但凡正直之士越瞧越是厌憎，许多人斜眼望向峨嵋派那边，暗自思量堂堂中原名门大派，怎会藏有这等邪魔外道的阴毒功夫？莫非他们还有什么其它见不得人的隐秘不成？

如此猜想的人越来越多，对周芷若的嫌恶之情便愈来愈大。观战之人大半都为龙小宝加油喝彩，明教教众无不昂首挺胸，扬眉吐气。峨眉派的木棚下却是一片沉寂，眼见周芷若和龙小宝相斗百余招，情势愈发不利，渐落下风，看似满场游走，身法如魅，来去如电，鞭法奇幻，实则武学高明之人均已瞧出当下的周芷若几乎全无还手之能，只有躲闪趋避之力，这般打法，迟早大败。峨眉弟子无不神情紧张，蹙眉焦虑，只有灭绝师太仍是一动不动，木然端坐。

杨逍、韦一笑等明教高手，见教主已然胜券在握，均是面带微笑观战，神态甚是轻松。正当众人以为最多不过二三十招，周芷若便要一败涂地之时，忽见龙小宝不知为何突然立足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登时大吃一惊。

明教群豪更是惊骇莫名，人人站了起来，不知教主身上出了什么古怪之事。周芷若绝没料到小宝竟会突生变故，一怔之下，也没能趁机反攻。只见小宝身子摇晃向旁移开数步，咳了两声，双掌一错，便又猱身而上。周芷若挥鞭格挡，二人又斗了十余招，小宝突然间又是大声咳嗽了几下，身法招式登时散乱无章。这下群雄固然大惊失色，周芷若也没再错失良机，一声轻叱，软鞭当头击落。

小宝左手抚胸，貌似内伤发作，伏地一滚，勉强避开，甚是狼狈。周芷若担心小宝暗使诡计，藏有什么圈套，并没有贸然全力以赴，这一鞭只用了七成功力，速度便慢了几分，一击落空。她眸子一亮，跟着纵身再上，手中软鞭幻化出数十道虚影，猛攻而前，势如狂风骤雨，虚实莫测。

但见小宝咳嗽不停，身形东倒西歪，脚步已不成章法，宛若醉汉，连连退避。如此一来，场上形势顿时峰回路转，群雄大出意料，无不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峨眉众弟子眼见周芷若突然扭转战局，虽然不明所以，却是精神大振，高声欢呼，阴霾尽扫。明教群豪人人脸色剧变，周颠颤声问道：“杨左使、殷白眉，教主……教主这是怎么了？是中毒了么？”

殷天正白眉耸动，杨逍脸色铁青，一起摇了摇头。周颠又急又怒，指着杨逍的鼻子叫道：“你……你不是自负武功渊博，无所不知么？怎地瞧不出……瞧不出其中的端倪？他妈的，教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老子……”说着声音竟然哽咽起来，心中焦躁不知如何发泄，抄起一只茶壶狠狠摔在了地上。

顷刻之间，小宝已是尽落下风，迭逢险招。周芷若的攻势越来越凶，好几次都是差之毫厘便可一击得手，偏偏小宝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的死里逃生。此时不少人均已发现他面色苍白如纸，唇角竟然溢出一道细细的血丝，多半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彭莹玉低声道：“难道教主前几日独自和那三个老和尚大战一场，当时便已受了内伤？只是不想我等担忧，故意强行抑制，不动声色。此刻激战之下，终究发作起来不成？”

韦一笑、说不得几人一听，大有同感。铁冠道人张中点头道：“多半如此！”

周颠叫道：“多多多……多你个死人头！咱们教主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倘若不是内伤发作，怎么会打不过那个邪气阴森的臭丫头！他奶奶的，管它什么比武大会的臭规矩，再不去救教主，恐怕大事不妙！”说着他便要冲出去，杨逍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拉住，沉声道：“颠兄且住！”

周颠大怒，使劲一甩胳膊，却无法挣脱，骂道：“姓杨的，你他娘的赶紧放手！再不放手，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挣了几下，便要翻脸动手。便在此时，一只手掌按住他的肩膀，周颠浑身一震，登时动弹不得。他心里怒不可遏，转过头来正要破口大骂，却见竟是冷谦。

五散人情若兄弟，十分了解彼此的性格脾气，其中冷谦武功最高，惜字如金，一年之中也不见得说不上二十句话，但所言所行，必有其道理。周颠一见是他，当即将到了嘴边的粗言秽语强行忍住，喝道：“冷面鬼，你也不许我去么？”

冷谦瞪着他，说道：“别动！”

韦一笑也上前劝道：“周兄，杨左使和冷先生拦住你，必有道理……”

周颠和韦一笑的关系极好，怪眼一翻，说道：“有他妈什么道理？臭蝙蝠，你也跟姓杨的穿一条裤子，欺负老子么？”明明冷谦也来出手拦他，他却只骂杨逍。

韦一笑道：“你莫冲动胡闹，仔细瞧瞧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