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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骞重新上马,誓言道:“各位兄弟,张骞今生必定还要来看望各位的。张骞必不忘各位的勇气和担当,以及牺牲的。”说罢。策马朝西而去。大伙都跟着上马,孔几近夫妻两个跨上了猛虎,跟着大队人马,一起西行。儿君醉在坟前拜了几拜。拉过了甘父留给他的一匹马。纵身上马,也跟着西去。
走了两天。一路再没有偷袭的人,路上也遇见了一些牧人,都远远地躲开了,更不要说是一些零星的行人了。到了第三天。卫长风找到张骞,满脸羞愧之情,却说不出话来。铖乙跟着过来了,对张骞道:“大人!我大哥和大姐要走!”
张骞一惊,随即释然了,对两人道:“卫大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国不可一日无主,族里有事。也不能长期没有主人,卫大侠回去吧。以后我们山水有相逢,兄弟情义铭记于心。”
卫长风叹口气,说道:“不是兄弟没有义气。只是。一来也是大人说的,难部那边还有许多事;二来,二来,唉,真是说不出口,难部和焉耆王那边还有解不开的疙瘩!两边人马见面就吵闹,如果在一起时间长了,我怕会闹出高大的麻烦。”
其实这两天张骞就不停地听得他们的争吵,只是由于人多,再看卫长风和王仲的面子,两人勒束得严,双方才没有打起来,如果打了起来,死伤必定惨重。张骞也一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如今卫长风要走,倒不如索性让他走了。对卫长风道:“卫大侠,回到难部后,多解死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家都输不起,都在夹缝中生存,损失一个人、一匹马都回不来了。还有,希望不要在汉军与匈奴的战场上,见到难部的兵马!切记!”
卫长风慨然道:“我自当一力阻止两部的火拼。以后汉军来的战场上,只要卫长风在,就不会见到有难部的一人一马!”
送走了卫长风,铖乙闷闷不乐,张骞揽着他的肩头,岔开话题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没有意中人吗?要不要我帮忙,我可是认识不少的王国公主的!”
铖乙摇头,“我还是辅助大人到了大月氏再说吧。没有心情想别的。”心头却有一个白衣的影子在跳跃,那人不知道怎么样了?是还在汉庭呢,还是已经回归家乡了?怅然若失。张骞哪里知道他心头所想?
回到大帐,孔几近在等着他。张骞道:“孔兄,正好我有事想不明白,想请教,你就到了。”
孔几近一笑,“是节仗的事吧。我已经答应了小莲影了,一切都在我的身上。”
“节仗还不是什么大事。我一直疑惑,它是怎么丢的?我们里面有不一心的人吗?”
孔几近一愣,随即若无其事的说道:“这倒不清楚,人心隔肚皮。不过现在可没有几个人了。死去的我们不必说了,离开的人,也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哈,好汉,现在说一个人好汉的越来越多了!”张骞也笑了,“好汉”这个称呼开始时据说是一些游走在长城附近的汉地马贼相互之间的称呼,后来一些匈奴人遇见了这样的人,据说只要称他们是“好汉”就不会怎么样。再后来,就是匈奴的马贼也喜欢被人称作好汉了;更多的匈奴中的汉人,特别是一些强悍的,大多喜人如此称呼。
“门先生几个在离开的时候,说什么对不起大伙,还说什么孔兄知道。孔兄,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在东北夷那里的事,我可是都对大人说了。别的就不知道了。”对于门先生的秘密,他觉得说出来不如沤在心里,没必要再让人知道了。
张骞见他很认真,也以为没有什么了,“你的这些西番朋友,我这几天怎么感觉他们越来越不友好了!总感觉他们的眼神有东西。”
“哦,这我倒没有在意。我倒要注意了。是不是我去他们帐中看看?”
“你自己要小心,多个心眼。”
“好的。”
孔几近暗中责备自己这几天放松了,没有想到自己人中间会有问题。这几天,他自己其实也有不少麻烦,唏女和孔北极母子几个骑着老虎,身边不时地还有其他猛兽来,让菱叶与白狐菊儿还有他们的孩子一则是羡慕。二来就有不少怪话,这唏女母子在人群中时候少,不明白她们话中之意,只是冷淡的不以为然。孔几近听了却不是滋味。最主要的还是她们母子在山野中惯了。不善与人交道。每每别人跟他们说话什么的,几个都是冷淡异常。豁达的一笑置之,心眼小的就有不少闲话。这些都让他头疼不已。却无可奈何,如果就此一走了之,倒也干净。只是天使的大业未就,自己如此走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由于担心这些,才没有到帕塔提那里去说话,如果张骞说的是真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孔几近转过一个河谷,来到帕塔提的帐前。只听大帐里面热闹得很,吵吵嚷嚷的,也听不清说的什么。一个卫士见了他,尴尬的笑笑。对里面喊了一声什么,里面的吵闹声马上平息了下去。孔几近心中一动,他们使用了本族的言语,看来是对他也起了戒心了。
帕塔提迎了出来,脸上也是有点尴尬,还有怒容。孔几近装作不知,笑吟吟的道:“王子殿下,要回到家乡,这两日心情大好啊!春风得意,脸上风尘也少了。”
帕塔提一笑,拉着他的手进了大帐。里面很多人,不仅有帕塔提大秦的国人,还有西番人,有几个他认识,有康居的康贝弄及他的奴仆,大宛的枕石龙和仆人,车师的师从仁和他的仆从,这几个在匈奴是作为人质的,被匈奴人欺辱,心中怨恨,才愿意回去的。孔几近对几人颔首示意,几个人却冷漠的扭开了头,康贝弄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孔几近若无其事的和其他人点头示意,有的人对他点头,有人却怒目而视。
帕塔提让他坐于席子上,有人拿来了酒,斟上,帕塔提举手示意,众王子都坐下了,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一个干瘦的人,面色黧黑,头上包着麻布帕子的,愤然道:“我不和汉子喝酒!这些汉子就是去侵略我家园的人。”
其他人也纷纷放下了酒杯,有人漠然,有人意气激动,帕塔提脸上也露出了怒容。孔几近微微一笑,拱手道:“不知这位是怎么称呼?”
那人扭转了头,帕塔提低声道:“这是疏勒国的王子,博隆。”
“哦。王子言下之意是我们抢掠疏勒了!可是,我大汉无一兵一卒出现在你疏勒国中,不知王子此话如何说呢?”
博隆愣了一愣,嘴硬道:“你是个什么人?哪里有资格和我说话!”
帕塔提生气道:“这位孔先生,乃是我的朋友!是他救了我大秦国勇士,哦,大秦国汉子的命!我们大秦国的好汉都对他佩服得紧。”
博隆见王子生气,好像不敢了,低下了头。旁边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高大的人说道:“王子不要生气。他其实说出了大伙的想法:这些汉子前往我西番,没有安着好心的!我们不能引狼入室。”
孔几近一愕,如果这是他们的真实想法,那这次张骞的西行恐怕就得不到结果了!耐住了性子,微笑道:“我是帕塔提王子的朋友,各位也是王子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大伙就有什么说什么,也不要掖着藏着啦!大伙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就是。王子,你意下如何?”
帕塔提本来怕他在场,他们说的话让他听了尴尬,现在他愿意听,也乐得让大伙说了。对他笑道:“这位王子是龟兹国的,叫做兹轩同。”对兹轩同点头道:“阁下每日里都喋喋不休的,今天在我朋友面前,也可以说出来你的意思。”却是暗中告诉孔几近,这人恐怕是挑事的头子。
孔几近看他体格壮健,眼睛细小,眼中精光却不时地闪过,知道此人不易对付,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兹轩同慨然道:“我西番各国,在南北天山下牧马放羊,悠游自得,自得其乐,从来没有人管束。直到匈奴人进来,逼迫我们出人出马,抢我妇孺,掠我财宝!视我各国武士为无物!天神显圣,扑灭了匈奴单于天王,才使我各国看到了希望。这时候正是我各国恢复我传统,固我家邦的时候。偏偏这些汉子又要进入我西番,搅扰我们与匈奴交兵,诱惑我妇女,杀死我武士!”
“等等!等等!”孔几近听了几句,就觉得有问题,“什么时候让你们与匈奴交兵了?什么人诱惑了你们的妇女、杀死了你武士啦?你不是空口说白话吗!”
“哼哼!你当然不承认了!汉人是什么?好汉是什么?好汉就是强盗、马贼、小偷!汉人都是强盗、小偷、马贼!”
孔几近被气笑了:“哈!我大汉百多郡国,繁盛富庶。就说我临淄,几百年来,都是号称都会,街上人摩肩接踵;户盈罗绮,市列珠玑。举手成云,挥手成雨。高楼林立,市面繁荣。车骑纵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像这样的都市在我大汉成百上千!我汉天子,拥有四海,万国来朝,每一次都赏赐万千。哪一个要去掠你西番的妇女,谁要去偷盗你西番的财宝?”
帕塔提说道:“我也听说匈奴地广,汉庭人多宝多。王子,你也是道听途说的多吧!”
孔几近继续道:“你们是多年来受了匈奴的侵扰,心中怕极了匈奴人,所以才成了惊弓之鸟,以为每一个外国人都是要侵扰你的。哼哼,各位也是号称英雄的,在某看来,不过是观天的井蛙罢了!不足以谋大事的凡夫俗子!”
此话一出口,就听见“仓啷啷啷”拔刀的拔刀、出剑的出剑!
龙沙万里悲歌绝,笑看流萤自明灭;胡虏纵横风声急,手挽天河洗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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