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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澜望着夜宇珹嘴边弧度,也跟着绽出浅笑。
“上回你趁我睡觉时打的,这回我也得选个好时机。”
夜宇珹眉宇一挑:“想偷袭?”
季澜淡定点头。
就是偷袭。
“本座等你。”夜宇珹扬唇。
季澜:“如今我封灵已解,雪燃又能随时唤出,未必会输!”
本读书人有信心!
至少能从魔头手中,抢到一个枕头。
夜宇珹用带茧的指腹,磨了磨季澜指间,“行,等你。”
仍是同一句话,语调带笑发懒。
季澜听着那声嗓,瞬间感觉被握住的手心,发烫灼人。
二人对视间,客栈外头蓦地传来人群奔踏与喊声。
似乎是茶楼里的怪异突发事件已传开,荫兰峰众人急着前?往观看,据说老道长道茶会现场后,不只行为举止诡异,还当场跳了支水袖舞,大家看的皆是啧啧称奇。
房中,季澜想起莲花指与莲花步,不禁又瞥了眼下墙面画卷,夜宇珹便直接将?其取下。
季澜看着空荡的画布,思?索道:“花妖总是要回画里的,可不知怎么把?他请回。这回他突然现世,莫非是要夺取什么东西?”
夜宇珹:“一般妖类都想拥有人类金丹,或一个完整躯壳。”
季澜闻言,只觉荒谬,“完整躯壳?这妖难道不会选人?附身在老掌门身上,做出这般怪异行为,不是很容易被看出来吗?”
夜宇珹:“妖类心思?与人不同,也许他喜欢那副身躯。且如今看来,踏湮驹的躁动,应与此有关。”
季澜问道:“怎么说?”
夜宇珹:“踏湮驹为灵马,若有妖类异动,能感应的到。”
季澜点头。
幸好不是马房的饲料不好。
……
此时的仙门茶会。
老掌门仍坐于地面,两条胳膊抬得高高的,仿佛花儿盛开的姿势,嘴上不停找着莫潇。
整体一副中邪模样。
池缎觉得情况没有眼前所见的简单,一般被长年封印的妖,出世后首件要事,便是完成心头所愿。
可这花妖…头一件事居然是找莫潇,实为诡异。
池缎便叮咛对方待在二楼,别轻易露面,先行观望。
一会儿后,大门边又闹出另一股动静,一名头戴发髻的姑娘乍然出现,身量比一般姑娘家高出一截,样貌清秀,一席淡紫衣袍,整体看来便是大家闺秀之样。
可她手中却拿着一把?鸡毛撢子。
二楼的莫潇顿时睁大眼:“悦儿!”
何?凉凉与安爻也赶紧伸脖看去。
悦儿在哪?
众人见紫衣姑娘出现后,并未开口说上一句话,直接拿着鸡毛撢子扫过一群人,来到双掌门旁边,往对方身边的地板用力打下。
啪的一声,撢子传出握把断裂的声音。
双掌门也被那声响给吓的惊愣,举高的双手连连摇晃。
池缎忍不住叹道:“莫兄,你未来的妻子可真是活泼。”
季澜的声音却突然从窗边传来。
“莫兄稍早前不是说过,双掌门的孩儿并非女子,而是男子吗。”
何?凉凉喜道:“师父你可终于回来了!”
池缎一边吃瓜子,一面说道:“你俩拿个画卷便消失近一个时辰,我还以为你们早出了荫兰峰,游山玩水去了。”
季澜咳了一声,道:“总归画卷拿来了。”
刚才在房中没注意到时间,之后惊觉出来许久,夜宇珹便带着他跃回茶楼,只是那高大的身影,总一副不想理会茶楼事件的模样。
窗边,夜宇珹将胳膊松开,把?画卷扔给池缎。
何?凉凉心急着上前?,帮忙摊开。
众人便看见中间一大区块留白,只有底下画的几个人类,仿佛在跪拜什么。
何?凉凉:“现在该怎么办?直接拿着画卷下楼,向花妖说情道理,恳请他乖乖回画中?”
安爻露出看傻子的表情:“你觉得这有用?”
池缎:“不如让宇珹直接给双掌门一掌,那花妖应能直接被打死。”
季澜:“……”
万万不可。
大概花妖死了,双掌门也残了。
莫潇也急道:“千万不要!我那老丈人承受不起魔尊掌力。”
话一落,楼下再度传来鸡毛撢子打地的声音。
双悦毫不在意众人惊愕神情,只顾着往地上敲响,想借此逼退花妖。
季澜看了半天,不禁心道,一般爹爹中邪,都是这样对付的吗?
可兴许有些效用,双掌门被那极有规律的敲地声给弄的一愣。
双悦忽地喊道,“你的诉求是什么,赶紧说出来,然后滚出我爹身体!”
全场皆是一惊。
不只这话中内容,更因她的声音……应该说,他的声音。
分明是清朗的少年郎嗓音!
许多教派以为听花,定眼一瞧,对方头上确实挽了个温温柔柔的发髻,身上也确实是姑娘衣衫。
安爻:“难怪昨日比武招亲时,对方一直未出声。”
这毫不掩饰性别的声嗓,一听便知道是男子。
季澜也道:“莫兄,老掌门的儿子看来是个挺特别的人,怎会答应招亲这事?”
莫潇:“昨日我也问过悦儿,他只说招亲一事,倘若他不愿,总归无人能勉强。”
季澜:“这么说来,他定是对你特别满意,才应许了。”
莫潇更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悦儿说我谈吐合他心意,便答应我了。”
季澜心底鼓掌,好一个感人的水到渠成。
只是一般看对眼的过程,都是这么敷衍吗?总感觉少了段东西。
何?凉凉朝莫潇道:“先别管招亲了,眼下该怎么办,这妖看起来赖在你丈人身上不走了。”
“这只妖应该有想找的东西,或其他诉求。”池缎往夜宇珹的方向一看,“你出鞭吧,轻轻打一鞭的话老掌门或许撑得住,也能赶走花妖。”
安赐却道:“宫主的黑鞭带灵,不管施力有没有收,造成的伤都不会小。”
莫潇急道:“出鞭!?千万不可!双掌门身躯承受不住的!”
夜宇珹懒洋洋地听着大伙儿对话,往旁侧一看,身边的雪色身影却是一言不发。
季澜见他视线对向自己,才淡定说道:“还是再观望一下吧。”
鞭子什么的,当那然是…
不要出啊!
先不说本读书人有无阴影,瞧老掌门的模样,一鞭下去,必定魂归西天!
于是他又道:“安爻的银针,或莫兄的铁石都挺适合。”
莫潇赶紧摇头:“我不能!出手打丈人这种行为,我做不来。”
池缎提醒道:“不是老丈人,是花妖。”
莫潇坚持:“就是丈人!”
安爻见他俩争论不休,便道:“我去吧,用银针。”
于是他直接动身,往阶梯走去。
此时,楼下盘腿而坐的老人,早已被亲儿子那鸡毛撢子的敲声给弄的焦躁不已。
安爻站到老掌门面前,道:“晚辈多有得罪了。”
双悦立即防备道:“你是谁?要做什么!”
莫潇跟着安爻后头,急匆匆的下楼,在人群中喊道:“悦儿,右护法来帮忙的!双掌门被花妖附身了!”
此话一出,茶楼立即沸腾。
花妖?附身?
这仙门茶会,果真一回比一回精彩!
不只有八卦听,还有小话本剧情上演!
“右护法?”双悦蹙起眉,又见安爻手上的针,讶然道:“夜焰宫居然肯帮忙?”
莫潇赶紧道:“安爻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悦儿,让他用针吧,说不定这一扎下去,花妖便自行退散了!”
双悦正考虑着,不知该不该施行,地板上的爹爹便先搭腔了。
尖声怪掉的口吻,说道:“莫潇,你过来!我寻你已久,为何方才不露面?”
双悦眉心越皱越紧:“为何爹爹,不,应该说为何这花妖一直在找你?从方才到现在讲了不下三十遍,开口闭口便是你。”
莫潇满头雾水:“我也不知晓。”
楼上池缎看见这一幕,惊讶道:“该不会是风流债?”
季澜:“…应该不是,花妖一直住在画卷中,如何?与人谈情?何?况潇兄之前?便心属双悦,也没什么机会欠债。”
夜宇珹与他一同站在围栏边,往下观看这荒唐一幕,蓦地说道:“你还怕那鞭子?”
方才季澜听到出鞭两字,神情明显抗拒。
季澜闻言,偏头朝他,半晌后才道:“还好。”
其实…也就是一点儿怕而已。
可那股怕,是源自于《仙尊嗷嗷叫》中对此鞭各种惊悚叙述的阴影,并非是对身侧这人。
何?凉凉:“师父鞭伤刚好,有些不适是理所当然。”
池缎也道:“我给的药膏如果没了,下回去菘儿谷再多做几罐。”
何?凉凉顿时心喜:“太好了!多谢池神医,有了您的药膏,定是连疤痕都消除的了吧。”
池缎却摇头:“若是别人甩下的鞭,定包准痊愈到疤痕全消。可这是宇珹的黑鞭,由他注灵打下,不管怎么抹,痕迹皆是难消。”
季澜摆手道:“没关系,我自己也看不见那痕迹,伤口都痊愈了,多谢池神医。”
何?凉凉:“师父您再擦点吧,那鞭伤我虽没看过,可定是极深的!”
池缎听着他们说话,视线正好对到夜宇珹的侧脸,从讨论鞭子与伤口开始,对方面上总是懒散的神情,便不复存。
于是池缎赶忙又道:“仙尊客气了!勤着抹一些,说不定能多淡化几成,总是有效果的。”
都先别说了,你旁边那人看来十分不爽。
他这好友兼神医只能机灵的出来圆场。
季澜点点头,一小会儿后,便用其余人听不见的声音,朝夜宇珹道:“我背后的伤,很难看吗?”
他自然有发现对方周身蓦地降下的温度,脑中想了想,便先如此一问。
夜宇珹望着他,眼前清雅的脸庞,额际散着几缕银丝,搭上毛边外袍,整个人正散发着暖意。可每晚季澜卸下外衣入寝,熟睡时里衣衣摆总会往上卷起几分,那条长至尾椎的鞭痕,便显在他视线中,伤口愈合后,鞭痕仍是带着淡红,映在整片白皙的肌肤上,即是刺眼。
他指尖在上头抹蹭许多次,但直至多罐药膏用尽,皆无法淡去眼前这抹由他黑鞭打下的痕迹。
夜宇珹低沉道:“不难看。”
他在意的,从不是这个。
季澜:“但有人不开心了。”
夜宇珹忽然拽了下他静在袖上的银发,目光就對著他。
那条鞭伤,本座落下的。
季澜绽出浅淡笑意,先是瞧了瞧对方指尖的发丝,接着再度接上那眼眸。
嗯呢。你落的。
可反正也只有你看的到。觉得不难看,便好。
夜宇珹聚拢的眉宇刹那间松缓,方才冷厉的侧脸线条,也于瞬间淡化。
季澜笑了笑,依然回望着。
两人旁边的池缎,貌似正专注观察一楼。可实际上,却是认真偷听他俩这侧。
眼见凝重的气氛终于飘散,才终于放下心。
啧啧啧,看来身为夜焰宫首座,也是需要人哄的。
前?面他说了半天药膏不药膏,结果比不上季澜两三句。唉。
此刻,楼下人与妖的声音,又传了上来。
季澜也将?视线移往那处,宛如跳针的对话。
不论双悦说什么,附在亲爹身上的花妖,只坚持要跟莫潇说话。
莫潇一脸莫名其妙。
双悦简直怒火冒头,拿着鸡毛撢子,貌似随时要往他爹头顶敲下。
安爻银针夹在指间,考虑着下一瞬是否出针。
吃瓜众人则是兴致勃勃,目光不断在几人身上来回扫射。
眼下这争端,肯定属风流债引起!
债主便是莫姓书生!
如今伤透心的花妖,不顾一切、横空出世,不惜附在未来老丈人身上,为的,就是向负心汉讨个说法!
就在双悦等人僵持不下,安爻也在莫潇阻挡下,犹豫出不出针之际,老掌门蓦地站起身来,双手抬高呈盛开状,在半空中乱晃挥舞。
他身躯顿时散出一片粉红气雾!
不过一眼儿,雾的颜色便转为浓郁。
二楼桌边。
季澜心底一惊,还未做出反应动作,身后随即一股力道环上,环着他跃窗而出。
紧接着,跃出窗的是安赐与何凉凉。
季澜稳稳落地后,急问道:“那雾是什么?茶楼里的人怎么办?”
夜宇珹:“迷雾类的东西,不过昏迷或中个幻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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