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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贵重的东西,你怎能转送于我。”她?说着就要把那手镯褪下?。

萧熠之忙握住了她?的手,有些腼腆地解释道?:“祖母说日后若有了心爱的女子?,便把这手镯赠给她?。她?与我祖父在天有灵,定会保佑我和她?终成眷属,恩爱到老的。”

萧熠之虽未细说,但从他的话语和神情中,安绾月可以猜到,萧熠之的祖父和祖母定是非常恩爱的。

不仅是他的祖父和祖母,她?听府里人说过,萧熠之的父亲和母亲感情也十分深厚。

身为王爷,萧熠之的祖父和父亲皆是终生只有一位王妃,既无娶侧,也未纳妾,虽然导致萧家人丁不够兴旺,但他们都真?正做到了始终如一。放眼国中,这种情况在高门望族中是极少见的。不怪那一日何进嘲笑萧熠之同他父亲一样是个痴情种。

古来多的是痴心女子?负心汉,更?何况“痴情”与“专一”于有权有势又才貌出众的男子?而言更?是稀罕物。萧熠之的祖母跟母亲真?是幸运,而她?不知道?她?能不能也拥有这样的幸运。但在这一刻,她?真?心觉得可以遇见萧熠之,也是上?天赐予她?的福分。以后哪怕他不再在她?身边,她?只能用无尽的时光一点一滴的回味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也算不枉此生。

“月儿,你可愿天天戴着它?”他问。

她?嫌累赘,向来是不太爱戴镯子?,手串之类的,但这个镯子?意义非凡,她?怎不愿天天戴着它。

她?应声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拉起了他的手,径直往屋里走去?。

此时天边红霞渐退,一弯残月正一点一点地加深颜色,往树梢移去?。

檀儿和苓儿又开始在屋内燃烛点灯。安绾月拉着萧熠之进来时,她?们正好点燃了最?后一盏铜灯。

屋内一片亮堂,氤氲着一股好闻的松油香,这松油香里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鹅梨帐中香。

若是以前,她?们并不会在屋里点这么多烛火,因为她?在山中隐居多年?,山中无火烛,夜里能照明的,除了月光便是萤光,以致她?于黑暗中视物的能力强于别?人,夜里若点了太多灯,她?反而不习惯。

这次回府后,萧熠之常到她?这里来,经常一待就待到夜幕低垂。萧熠之喜欢屋内烛火通明,道?是能更?清楚地看清她?的脸,而她?与他共处一室,原就有些难为情,若再不多添些灯烛,弄得屋内暧暧昧昧的,岂不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所?以,她?便随了萧熠之的意。

檀儿和苓儿见他们二人手拉着手走了进来,十分识趣地屈身退下?了。

安绾月拉着萧熠之坐在了红木束腰圆凳上?,自己则折身进了卧室。

萧熠之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耐心地等着。

半晌后,安绾月含着笑出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块玉佩。

她?示意他站起,然后将那枚玉佩郑重地系到了他腰带上?。

“这是我爹生前留给我的,我现在送给你,就当是礼尚往来。”这还是她?第一回正经八百地送他礼物,偏还是有定情的意味在,说完这话后,她?整颗心都在“怦怦乱跳”,红润的脸颊上?,亦晕染着一丝明媚动?人的羞柔。

在这之前,她?从不主动?和他提家人,也从不和他说她?的过去?,偶尔他问起,她?也是回避,或者转移话题。他隐约感觉这两件事是她?最?大的忌讳,最?不可触碰的伤痛。可如今,她?却愿意将她?父亲留给她?的玉佩赠给他。

这样,是不是至少证明,他在她?心里越来越有分量的。

萧熠之如此想着,轻执起安绾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眼角眉梢皆是欣喜的笑意——只需再给他一些时日,他一定能让她?全然接受他,彻底对他打开心扉……

四?月初二,是李国公母亲的寿辰。

先皇在世?时,十分器重李国公,临终前,特指了四?名大臣辅佐幼主,其?中一位便是李国公。

赵柔柔的生母与李国公论?辈分是表甥舅关系,论?理她?还得喊李国公一声老舅公。

寿宴在水榭上?举行,水榭四?周是一碧万顷的荷塘。说是这李老夫人素爱荷,李国公为表孝心,数十年?来,广集天下?名荷。

初夏的季节,宫中御花园中的荷还未开放,李国公府的荷花却已竞相?绽放,单瓣的,重瓣的,复瓣的,并蒂的,三蒂的,红的,粉的,白的,还有极罕见的黄荷,绿荷,真?正是名荷济济,令人见了无不惊叹。

李国公的母亲生性大方又喜热闹,每日见着这荷塘美景,便生了邀人共赏之心,所?以这次的寿宴,既是寿宴也是赏荷宴,而这赏荷的绝佳时间,是在上?午,客人们来了后,正宴还未开始,大家便在一片沁人心脾的荷香中,边品尝佳肴,边欣赏无边美景。

这次的宴会,来的人甚多,大多都是达官显贵及达官显贵们的内眷。因着男女有别?,男宾们都集中在另一个水榭,中间隔着一大片莲塘。

安绾月往远处的水榭望去?,尚能分辨那些男宾穿的是红是绿,但脸上?的五官皆模糊,竟是一个也难瞧清,隐隐约约的还有丝竹管弦之声自那边传来。

赵柔柔忽扯了下?她?的手,向她?使了个眼色。

她?回过神来,往她?使眼色的方向望去?,却是柴萱也来了。

柴萱还亲热地搀着一位装扮得十分雍容华贵的夫人。那夫人的眉眼乍一看去?,倒与柴萱有些相?似。再加上?柴萱那罕见的乖巧模样,安绾月不难猜出,这位夫人便是柴王妃,柴萱的生母。

果然,不一会李国公的夫人戚氏便上?前去?与她?打招呼,喊的正是“柴王妃”。

国公的爵位虽不及王爷,但李国公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先帝去?后,又成了有名有实的辅政大臣,便是太后见了他,也给他几分薄面,柴王更?一心想拉拢他,毕竟他与太后一条心,都想扶徐王上?位,若李国公倒向徐王,那徐王上?位的事便又多了一条胜算。

柴王妃和柴萱客气地和戚氏寒暄了几句,又见过了李老夫人后,方才落座。

安绾月明显得感觉到,柴萱坐下?后,特意往她?这边瞟了一眼。她?与她?之间拢共也没?隔着几张席子?,因此她?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了柴萱身上?的不痛快。

“真?是冤家路窄,到哪都能遇见她?。”赵柔柔绞了绞袖子?上?的衣服,脸上?露出了一丝抱怨。

“人多口杂的,注意自己的言行。”安绾月低声提醒道?。

她?见席上?年?轻的未婚打扮的女眷甚多,想起萧熠之和她?说过,大臣们屡次催皇上?娶妻立后,想必这“大臣”定也包括李国公。

立后不仅是皇帝的私事家事,更?是国事,李国公作为辅政大臣,在这事上?自有一定的话语权。

这些年?轻女子?打扮得如此隆重,一个更?似一个,想是都有心思要争一争后位,或者妃位,若能在这宴上?给李家留个好印象,到了选秀那一日定然有更?多的机会。

所?以这宴,在醉人的花香与迷人的景色中,暗潮汹涌呀!

“安姐姐,你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合吧。”赵柔柔被安绾月一说,微微地抿了抿嘴,艰难地露出了一丝端庄的笑。

她?当公主时,的确没?少出席一些宴席,其?中犹以宫宴为主。宫宴宫宴,带了个“宫”字,便意味着要规矩,要体统,就算是皇上?和皇后都得无时无刻端着。她?那时“端”得甚好,还颇有心得,因此虽是过了多年?,一到了这样的场合,有关宴席的记忆一下?子?又鲜活了起来。

李家的这场宴,于她?而言,不过是小场面,她?自可置身其?中,安之若素。

“我要你陪我来时,表哥还怕姐姐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如今看来,他该担心的应该是我。”赵柔柔说着,又萎了一下?身。她?向来散漫惯了,要在这正襟危坐,还得端出大方得体的样子?,实在是太难了。

“坚持,等会趁别?人不注意,我们到那边走走。”安绾月安慰道?。

“嗯。”赵柔柔点了一头,又坐直了起来。

安绾月看见她?这样子?,嘴角边闪过了一丝苦笑:这样的姑娘,若真?入了宫,也是造孽。

当年?,她?的皇帝叔叔与皇后婶婶感情深厚,后宫中的妃嫔也不多,依旧无法?避免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脏事。

她?与赵柔柔相?识一场,她?又是萧熠之的亲表妹,于情,她?是不愿她?踏入那是非之地的。但安家这二百年?来,尽出痴情皇帝,安承泽怕也是遗传到了老祖宗的。毕竟他能和萧熠之成为知己,二人身上?自有许多志同道?合之处。

一阵风吹过,吹得荷香四?溢,愈发沁人肺腑。女宾们身上?的衣袖也被风扬起,桃红,藕荷,绛紫,鹅黄,石榴红,琉璃蓝,丁香色,竹青色……五彩斑斓,交相?辉映,一时间如同仙女散花,煞是好看,她?们发上?的流苏亦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细碎悦耳的“叮叮”声。

李老夫人见了这场面,心情大好,提议要玩个“击鼓传花令”。

“击鼓传花”,是酒席上?常见的酒令游戏。从宾客中选一人击鼓,鼓声响后,宾客们依次传递手中的鲜花,鼓声止,花落在谁的手上?,谁就要依着早已备好的纸条上?的内容表演节目,或是歌一曲,或是舞一曲,或是讲个笑话,或吟首诗,倒很适合今日的场面。

李老夫人竟开了口,坐下?自无人反对,反是纷纷附和。

没?多久,负责宴会事宜的人便把花鼓纸条之类的都备好了。

第一轮击鼓人由李老夫人抽定,李老夫人抽中的是柴王妃。柴王妃也不推辞,爽快地接过了丫鬟递过来的小鼓槌。

传花先自东边的席子?开始,柴萱安绾月赵柔柔等人皆包括其?中。游戏还未开始,见击鼓的是柴王妃,宴席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消息灵通的人皆知柴萱是柴太后内定的皇后人选,柴萱若参加选秀,那别?的人几乎都是无指望了,但内中有几个消息更?灵通的,却也打探出皇上?私底下?更?倾心于肃郡王的嫡孙女赵柔柔。

论?身份外貌,赵柔柔自然比不上?柴萱,毕竟赵柔柔还不满十四?岁,小脸身段皆没?长开,一脸稚气,怎么看也不像个女人,顶多算是个小姑娘。

柴萱则不一样,年?芳十七,身上?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正是女儿家家最?美的时候。皇上?虽未到弱冠之年?,但以男人的角度来看,怎么着也是柴萱更?有吸引力。

可皇上?受制太后多年?,早有心要脱离柴太后的掌控,立柴萱还是赵柔柔,其?实不单是立谁为后的问题,而是皇上?与太后的此番抗衡博弈中,谁更?占上?风的问题。

看清了这一点后,那几个姑娘倒是从容,接下?去?她?们不过只需坐看“鹬蚌相?争”,至于最?后能不能渔翁得利,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咱们的击鼓传花可要开始了,恭请柴王妃击鼓。”李夫人宣读了下?游戏规则后,便请柴王妃击鼓。

柴王妃挥动?鼓槌,有力地点在了鼓面上?,发出了一声“咚”,宣告着游戏正式开始。

柴王妃不急不慢地敲着鼓,底下?等着传花的人心里却都紧张着。

西席的人还未轮到,见东席的人玩得不亦乐乎,都睁大了眼睛,看得津津有味。

赵柔柔一直屏息凝神,见那花很快便要传到自己手里,心想等会她?接到了花,一定要像碰到火炭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把它丢出去?。

柴王妃边敲着鼓边密切地注意着东席的情况。在接过鼓槌那一刻,她?就有一个想法?——她?一定要敲中赵柔柔!她?倒想看看,这个寄住在萧府,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到底有几斤几两重,竟敢跟她?女儿争皇后之位。

眼瞅那花终于传到了赵柔柔手上?,柴王妃立即停了击鼓,谁知赵柔柔的手比她?更?快,在她?停止鼓声的那一刻,花已被它传给了下?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陪赵柔柔一起出席,与她?同座一席的安绾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我格外勤奋,给自己打call,加油,你是个勤奋的不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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