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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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昇依旧穿着一身铁甲，这次他摘下头盔，头盔里不再是一团雾，而是现?出熟悉的面?容。真正?的将军出现?在他的铠甲内，他与余皓坐在长城顶上的烽火台前——他们第一次在梦里认识的地?方，一同眺望着远方，等待梦里的新年日出。太阳升起时，余皓感觉到周昇笑着朝他说??句话。“新年快乐。”余皓朝周昇说。

天亮??，余皓醒来时，只依稀记得梦中的片段，他怀疑周昇又进??自己的梦，但这一次梦里，所记得的细节实在太少。

周昇半躺在他身畔打电话，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见余皓醒来，便随口道：“知道??，今天就回学校，你也一样。”说着把电话挂??。

余皓记得元旦时，周昇也会这样给人打电话，却从?未提过?是谁。起初以为是他妈妈，但这么?看来，明?显不是。

余皓打??个呵欠，周昇却精神??好，从?床上弹起来收拾东西，朝余皓道：“走，票买好??。”

逃离这个家简直让周昇犹如重?获新生，余皓被他收拾得乖乖的，不住保证再也不逼他回家过?年??。出门穿外套时，无?意中往衣兜里一揣，摸到一个红包，里头装??八百块钱。

“愣着干吗？走啊。”周昇说。

余皓：“有红包！谁放的？放错地?方??吧？”

周昇：“……”

余皓一脸蒙逼，周昇差点被气出心脏病来：“我……你……除??我还有谁？你要找失主啊！”

余皓忙道：“大过?年的，不要动肝火！谢谢老?板！恭喜发财！”周昇脸色这才好看??点，两?人下??楼去，余皓忽见一辆SUV停在家门口，周昇拉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不是说??别来接么?？”周昇径直上??后座。

开车那中年人从?倒后镜里看??眼余皓，答道：“今天票不好买，送送你。”

余皓心想今天倒是对司机挺客气，没?想到司机却转身与他握手，说：“周昇脾气不好，被他妈惯的，余皓你多担待。”

“关你什么?事啊？！”周昇一句就炸??，说，“余皓！下车！”

余皓见那中年人一身西服，亲自开车，顿时猜到对方身份：周昇的爸！那个大名鼎鼎的企业家周来春！

周昇的爸却发动??车，驰离??小区。

“你是不是太久没?被揍皮痒??？”

“来啊？！”周昇说，“你试试看打得过?我不？”

“要不是你朋友在，老?子现?在就砸扁你脑袋。”周来春轻描淡写地?说，“练几年拳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菜鸡！”

余皓：“别别……叔叔，你们别吵架，大年初一的。”

周来春想起来??，从?前座拿??两?个红包朝后面?一递，余皓赶紧又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给你你就拿着！”周昇与周来春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连语气都一模一样。余皓只得收下，周昇又补??句：“哪来这么?多废话？”

“你怎么?这么?对你朋友说话？”周来春又教训儿子道。

周昇：“我喜欢！不行啊！你问问他有没?有意见？”

余皓：“……”

余皓?感觉到周昇老?爸那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年轻时比起他妈来说不定?还要恐怖点儿，周昇说过?小时候常挨父母的混合双打，一方打不过?另一方，就打他出气。但既然当??个生意人，想必收敛??些脾气，大年初一特地?过?来载儿子去学校，当着同学的面?更不好发作，余皓若不在场，说不得这俩人就要在车上拳脚招呼起来。

沿途周来春问??些周昇在学校的事，周昇把耳机戴上不理会他，余皓便替他答??，成绩??好，没?有挂科。

“除??你他还有朋友没?有？”周来春又问。

“傅立群。”余皓说，“我们院的篮球队长……”

“老?子跟他不熟！”周昇粗暴地?说。

“女朋友呢？”周来春又问。

余皓心想果然都关心这个问题，周昇道：“没?谈！谈不起！”

“要钱找我拿就行。”周来春说，“怀孕??也没?关系，父母见一见，领??证摆酒，娶回家里……”

“闭嘴吧老?头子！”周昇终于?受不????，说，“大过?年的你烦不烦？”

周来春不再说话，上高速后专注地?开车，余皓从?倒后镜里看到他那眼神，与周昇一模一样，简直是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余皓低头发消息给陈烨凯拜年，陈烨凯告诉他自己正?在医院里陪床，周昇倚车窗斜斜躺着，瞥??眼余皓的手机屏幕。

余皓发??句：【我回学校后来看看你们吧？】

陈烨凯：【正?过?年呢，别来??。】

余皓想问陈烨凯什么?时候回来，陈烨凯给他拍??张病房里的照片，电视机大屏幕里重?播的春晚，又补??句：【昨晚没?事，过?来照顾师母。】

“在这儿下。”周昇回到市区后，朝父亲说道。

车停在市区，周昇又说：“去看个朋友。”

周来春下??车，与周昇各叼一根烟，周来春又给余皓递烟，余皓忙摆手，周昇道：“他不抽！”说着背起包，到一边去。

周来春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余皓，说：“余皓，我这儿子不靠谱，你平时多照顾他点儿，该吃吃该喝喝，别省。”

余皓今天感觉总是不停地?在被塞钱，这已经是第三波??，周昇在垃圾桶边扔??烟头，瞥??他一眼，余皓只得收下，说：“我给他充校园卡上。”

周来春又郑重?地?拍??拍余皓肩膀，朝周昇说：“有事儿随时打我电话。”

余皓发现?，周昇目送父亲开车离开时，那眼神极其复杂，似心有悔恨，又掺杂着不屑。

“给??你多少钱？”

余皓正?把钱塞周昇包里时，周昇问道。

余皓给他看，还有红包，周昇掂??下便说：“红包各八千，信封两?万，不用数??。”

一共三万六千八，抵余皓将近一年半的打工收入，余皓说：“都给你。”

周昇摆手，狂躁的他终于?在与余皓独处时逐渐地?恢复??正?常。

“带你买衣服去。”

余皓最初是拒绝的，但大年初一到处都在打折，想想自己也得买几件新衣服，上一次被陈烨凯押着上台，似乎也无?形中改变??他的生活。这一身还是他上高二时买的，实在太旧太土??。虽然他平时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从?不邋遢，但人靠衣装，这话不假。

周昇仿佛知道他?接受什么?价位的，带他进优衣库去，余皓换??一身衣服，整个人精神爽朗??许多。

“帅。”周昇说，自己也难得地?摒弃??往常的运动服，换??条休闲裤与今年康定?斯基的抽象几何合作款卫衣。又给余皓挑??件同系列的，让他把鞋子也买??，余皓换上后，周昇只是看着他笑。

“像什么?？”余皓问。

周昇：“像个棒子。”

余皓：“……”

收银台的女孩忍不住笑，余皓坚持要给周昇付账，周昇也不勉强他，只是在付款时瞥他是不是用红包付，但余皓只是刷??自己的卡。

“我爸给你的钱就是给你的，用啊。”

“不想用。”余皓执拗地?说。

周昇脸色不大好，勉强忍着，余皓说：“我只是想给你买衣服。虽然这是女朋友做的，但在你还没?有女朋友前，就让我负责吧。”

“说什么?呢。”周昇哭笑不得道，“你打工辛苦，赚不??几个钱。”虽这么?说，周昇脸色却稍好看??点，说：“除??我爸妈，你是第一个给我买衣服的。”

“你也是除??我奶奶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余皓说。

“别肉麻好吗？！”周昇道，“我快受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