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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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百里气笑了，不想再自寻难堪，倏地起身就走。等他行至门前，虞淮才半转身冲背影喊：“大将军权重一时，名震天下，也请大将军好自为之，自古以来被权利迷了眼的奸佞都无好下场，秦桧的凄惨便是警示！皇恩裕隆，还请大将军莫辜负了父皇厚待！”

顾百里差点吐一口老血，他根本没想到虞淮会把他跟秦桧放在一块比较。

那‘奸佞’二字深深地刺进他心底，扎得他鲜血淋漓，气得他转身要与虞淮理论。

虞淮紧紧看着他：“薛忍命运多舛身世浮沉如雨打萍，他身上本也留着权贵血脉却顾及父亲颜面甘愿做伺候人的奴才，由此可见薛忍为人。若大将军愿意留薛忍一命，我……我可以替大将军隐瞒私调赤军一事。”

既然离王交给了崇安帝，虞淮便也不在此事上纠结，她还耍了个小聪明，拿捏此事与顾百里做交换，还装成一副开诚布公真心实意的模样。

落在顾百里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又恼又气又哀又怨。

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莫名其妙变成了醋味。

他酸得不行，凭什么虞淮知道他不是恩公时就态度急转而下？凭什么一个竖子却可以得虞淮优待？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如何也说不下去了，他只觉和竖子奴才没有可比性，也不愿自降身份，扭头便走。

等顾百里走出公主府内院，虞淮这才把阿枫唤来，让人盯着顾百里，这天色尚早，看顾百里是否要去赤军营。

阿枫跟了顾百里一截，回来禀告，顾百里去了诏狱。

离王绕过三司会审直接落了诏狱。

虞淮神色晦暗一瞬，紧接着又开明起来。

她换了一身衣裳，拉着婕玉溜到了将军府外。

将军府驻守看似密不透风，所幸她追逐顾百里这些年也不是一无所获，将军府二进门处有一棵大树，又因着将军府后院无人，这里巡逻松懈。

虞淮踩着婕玉的肩，攀着树翻了进去。

她要寻薛忍。

婕玉在外墙担忧道：“殿下可当心些。”

“放心吧。”

虞淮回了一句，身姿不减年幼顽皮，游鱼般从树上爬下，顺利地进了将军府。

她思索顾百里为人，猜测顾百里会将薛忍关在何处。

一口一个奴才，正院的客房是不可能给薛忍这奴才准备的。

不过薛忍身份也算特殊，下人们待得偏房也不太可能。

这般想着，虞淮做贼似得闪进二进门，去了将军府后院。

将军府不及公主府一半大，她一间间屋子搜寻，手指捅破了每扇窗。

捅得她指头都快酸了的时候，她终于发现端倪。

眼睛透过窗棂被捅破的纸往里望，虽没瞧见屋里有人，却看见烛台上有堆聚的蜡炬。

于是赌了一把，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虞淮进到屋中，把房门刚掩上就要转身时，忽得被一股力攘到门板之上，疼得虞淮险些哭出来。

不等她看清是何人害她，就听一声慌乱的带着悔意的声音。

“奴……奴该死！”

是薛忍！

虞淮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这才将目光投向薛忍。

只见薛忍半跪于地，因为身子虚弱，双手不得不得撑在地面。

顾百里应该给他寻过大夫，这屋子里都是药膳味。

薛忍身上也尽是捆缚的杉木皮，关节处也用绢包着，他本该在榻上待着，但因身处将军府，不得不警惕着。

薛忍没想到因自己的防备而伤了贵主冒犯了贵主，愧疚之色露于面，如何也不肯起身。

虞淮有些头疼：“好在顾百里那狗东西心里还有点良知，我既看过你便也安了心，你先回榻上躺着不要乱动，我会想办法救你回公主府。”

薛忍闻言面色动容，他从三姨娘院中转而伺候嫡子时，三姨娘只说，早知养大他仍是做奴才，我何必这么尽心尽力。

伺候嫡子时，嫡子多也瞧不起他，动辄打骂也是有的，但都不比‘妓子所出的杂种就是奴才命’来的刺人。

薛忍一直是被抛下的那个。

崇安帝的口谕到了尚书府，众人捂嘴偷笑：“咱们的杂种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啦，得了长公主殿下宠幸，可莫忘了提携提携我们呀。”

薛忍垂下头，隐忍道：“殿下，奴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虞淮不愿薛忍自己看轻自个儿，便道：“你救了我，就是天大的功德！”

薛忍沉默一瞬：“奴不敢隐瞒殿下，救殿下落水之人并非奴。宫城诺大，奴不慎迷路，瞧见救殿下的人实则是那位沈大公子。”

虞淮道：“我不是指及笄那年，我是说……等等，你说什么？沈大公子？哪个沈大公子？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沈大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