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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雪,破晓时终于停了,厚厚的积雪压垮了一切,白茫茫一片。

一个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苏允澈昨夜喝了酒,又吹了冷风,头疼得厉害,胡乱抓起手机,就按下接听键,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喂……”

“小……小澈……”

苏允澈猛然坐了起来,是兰素银的声音,听起来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鼻声很重,还带着哭腔。

“兰姨,我们不哭了,好吗?”

他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兰素银打电话过来。

他瞄了眼手机,竟然下午三点了,很明显兰素银就是哭了很久,犹犹豫豫之际才给他打的电话。

“小澈,他们说曲于死了,你知道吗?”兰素银沉闷了一会儿,将眼泪擦拭干净。

苏允澈起身将窗帘拉开,金黄色的阳光一下子就全部扑了进来,暖暖的洒在他的身上。

曲于的父母几年前就死了,在他的居民信息里唯一还在世的和他有关系的,也就前妻兰素银一人,所以她才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地上白雪皑皑,苍茫一片,孤寒的白骨埋在下面,无人问津。

“我昨晚看到了……”苏允澈伸手将小黄鸭抱进怀里,“你恨我没有救他吗?”

手机那头沉默了,漫长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

“我不恨你……”

他听见兰素银突然笑了,笑得孤苦又凄凉,但又像是解脱了一般,轻松淡然。

“警察同我说,他欠了很多赌债,把他不小心打死的都是借他高利贷的人,还好你没有去救他,还好你平安无事……如果你……”说着说着,兰素银又突然抽噎起来,她害怕苏允澈也会离开她。

她一直都恨自己没用,不能好好保护这个孩子,反而还让他一直为自己担心,为自己受苦。

小小的年纪总是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压力。

“兰姨……”苏允澈低头,食指一直在揉捏这小黄鸭的绒毛,“今天的太阳很暖和,明天的太阳也会很暖和,往后每一天的太阳都会很暖和。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所以你过几日要回来吗?”

人死了,总是需要有人将其埋葬的。

“不回去,我和他没有关系了。”兰素银笑着说,她打电话时就已经将一切都放下了,“小澈,我会努力的走去我的阴影,也希望你能找到你的自己的太阳。”

苏允澈顿时一愣,抬眸凝望着窗外照进来的缕缕阳光。

他是一块孤傲的冰,怎能那么容易的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拥抱太阳。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少年浑身都染上笑意,他的声音穿透过道,轻轻的拍着门叫着:“澈哥,你醒了吗?我们出去玩吧!”

苏允澈一双眸子波光粼粼,仿佛可以穿透破旧的木门看到敲门的人,他抿嘴一笑,轻声说:“兰姨,我好像找到自己的太阳了……”

“是吗?那你可要牢牢抓住了。”她的语气里带着笑,甚至还有一丝欣慰。

他低头抿嘴一笑:“好。”

那人灼热似火,正好可以捂热他心头的寒冰。

他将手机刚挂掉,就听见门外的人喊道:“澈哥,你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呐……”

苏允澈:“…………”

算了,还是另外找一个太阳,这个可能不太合适。

他起身去开门,一瞬间就有一个黑影冲了进来。

“你来干嘛?”苏允澈关上门,侧头看他。

宋苏卿径直躺在床上,还带着刚刚苏允澈的气息,超级暖和,吊在床外的脚摇啊摇。

“来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他突然猛坐起来,“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啊?我不会不是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的吧?”

“你是第一个。”

苏允澈还穿着灰色睡衣,有些冷也就又跑回被子里,发现宋苏卿整个人平躺在床上,踹了他一脚:“过去点。”

宋苏卿小眼睛瞥他一眼,迅速的往旁边挪位置,脚丫子依旧在晃动:“我就知道我一定是第一个,歇会儿我们就出去逛逛吧,今天外面挺热闹的。”

苏允澈躺进暖和的被子里,微微侧身,就能看见宋苏卿平躺着的脸,浓黑的眉毛,微微上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个总是说胡话的嘴。

“宋苏卿,新年快乐。”

阳光微微下移,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暖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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