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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我就随便说说。”
陆骁辞已经先行迈开步子,“不是你说要带我游京么?马车上看不尽兴,带路吧,崔大公子!”
“你说,是不是看上那俏娘子太子妃了?”
“非也!”陆骁辞否认,“瞧她可怜罢了。”
“骗鬼呢!”这话崔炳自然不信。
崔炳跟在陆骁辞身后走的委屈。雪天路滑,他好几次险些摔倒吃冰碴子。崔大公子腹诽了一路,回到府中迫不及待钻进被窝,灌下两碗热汤才觉得浑身通透舒坦了。
完了完了,崔炳心想:好心带人游京办了坏事。陆七那厮素来对姑娘视若无睹,早年在黄州不知糟蹋了多少绢花。
多年不开窍,这一开竟开到皇家去了。盛京貌美姑娘众多,陆骁辞却偏偏看上个守寡的。今日想法子与人搭话不说,末了还贴心送回府去。
真是,好一个怜香惜玉的痴情郎。
虽说陆骁辞没有承认,但依崔炳和他相识多年练就的一双慧眼,自认为早看穿一切。也是,谁看上个寡妇愿意到处声张?
崔炳越想越愁,一面后悔不该兴起带人游京,一面替好友感到惋惜。陆大人青年才俊,不过二十一岁就已官至三品,这等好儿郎怎就在情路上栽跟头了呢?
崔炳不敢说与爹娘听。这事毕竟因自己而起,他得想个法子,断了这痴情种的根。
再说季软那头。季软和管茹坐在安阳伯胞妹的马车上,李生带人骑马跟在后头。季软满肚子疑问:她与安阳伯胞妹崔芙并非熟识,只在朱雀庵打过几次照面。今儿个怎么就借她马车了呢?
出现的时机也凑巧。安阳伯府崔大公子后脚刚走,这马车就跟变戏法似的到自己跟前来了。
她原本还犹豫,仔细查看确实是安阳伯胞妹崔芙的马车。再加上还有李生在想必不会出什么意外,便安心坐上去了。
季软不知此事是否与崔公子有干系。但马车确实是安阳伯胞妹的,只想着下回去朱雀庵,定要好好答谢安阳伯胞妹雪中送炭的热心肠。
到了地方,季软和管茹先后下车,只见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程良娣。
程夕雪风寒还没好透,天色愈晚不见人回,不知为何心里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还未回来,程夕雪坐不住,索性等在门口了。
季软见她面色发白,身子骨也轻飘飘的,上前贴心道:“良娣生病未愈,怎还站在此处吹风?”
“还不是太子妃天晚未回,害我家主子担心。”说话这丫头名叫桃枝,是程夕雪的贴身丫鬟。跟程夕雪性子极像,心肠不坏,嘴巴却是个厉害的。
“让良娣忧心了。只是雪天路况不好,又突逢马车断了车轴,这才在路上耽误了。”季软一通解释,才见程夕雪脸色好了些,随即关心道:“良娣身子如何,今日可有御医来瞧过?”
“不劳烦太子妃关心。”桃枝道。
“季软姐姐好心好意关心良娣,有你什么事?”管茹当即回嘴,宛如一只被人捏住尾巴的小猫,突然就炸毛了。
“好了。”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程夕雪又恢复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样,“回屋吧!太子妃可别听桃枝乱嚼舌根,我只是嫌屋子里太闷,出来走动走动罢了。”
说罢收回落在安阳伯胞妹马车上的目光,由桃枝搀着,趾高气扬走了。
“季软姐姐,程良娣可真讨厌,说出来的话不中听就算了,整天摆臭架子,我不喜欢她。”
季软倒不觉得有什么。程夕雪这个大小姐是高傲了些,但人家平日安分守己不找麻烦,光这点就够了。
“她心肠不坏的,咱们自家人不计较那些。你今日随我来回颠簸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
管茹点头,行礼后带着丫头走了。季软径直回到东院,远远的,便瞧见候在院门容貌端肃的兰息嬷嬷。
季软入府已有三年,府中侍从大多是从前东宫的宫女太监,办事利索有眼见力,季软用起来很是称心如意。若要找个例外出来,那就非兰息嬷嬷莫属了。
兰息嬷嬷总是板正着一张脸,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吓得翠珠不敢说话。原先以为熟悉后就好了,没想到三年过去,兰息嬷嬷一点没变。
她常年跟在季软身旁,目光锐利犹如刀剑。若不是季软习惯如常,只怕还以为兰息是被谁派来监视自己的。
这自然是玩笑话。她一个孤女,一无钱财又与人命攸关的大案无瓜葛,有什么好监视的。
严肃归严肃,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帮手。季软能将望楚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其中少不了兰息的功劳。因此,季软待她是很尊敬的。
远远望见兰息,翠珠犯怵畏缩在季软身后,悄声道:“太子妃,这么晚兰息嬷嬷怎么还没睡下?你看她那包公脸,跟审犯人似的。”
“别乱说话。”
很快,包公脸兰息嬷嬷就迎上来了。她今日看起来比以往还要严肃,眉心皱起三道褶子弯似月牙,仿佛下一秒就要登台唱戏了。
不知怎的,季软忽然想起那位一整天都不怎么高兴的陆大人。他和兰息一样,总是冷着一张脸吓唬人。只不过那厮剑眉星目,端的是一副祸害人间的好样貌,可比兰息好看多了。
思及此处,连季软自己都未察觉,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太子妃有什么高兴事不妨说与老奴听听?”兰息才迎上来,翠珠就跟耗子见着猫似的,寻个借口跑开了。
眼瞧着季软进屋卸下雪披,鼻尖被冻得通红。兰息也不好干站着,只得递上一杯热茶:“太子妃今日比平时晚了许多,可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就算兰息不问季软也打算说给她听的。这些年每逢外出,兰息总要跟着。若不是她腿脚不便,鼓山也不会不去。
季软说了今日之事,兰息一直平静地听着,只是当她说到在太子陵前要求陆骁辞下马祭拜时,惊的兰息心里一咯噔,表情好似生吞了个卤蛋,满是不可思议。
季软奇怪道:“嬷嬷,是我做错了吗?可按照宫规制度,皇家陵墓前是不得骑马的,且入陵祭拜跟随侍从不得超过两人。我见那位陆大人处处不按规矩做事,还想让他到悦文堂跟先生好好学学呢。”
兰息听的心惊胆战。心说那是皇陵的规矩,就那寒酸落魄野坟,有什么规矩好守的?关键对方是陆骁辞……在自己坟前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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