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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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骄傲的利哈切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竟然点了点头，赞同?钟明川的说法：

“你?最后这句话很有道理，在我们国家也有个说法,叫‘胆小鬼没有眼睛，眼睛是为勇士们长的’，飞行员如果怕死,驾驶再高级的战机，也一样胜利不了。”

所谓事在人为便是如此了。

接下来的日子,学员们在一起探索着对手武器的装备性能,探讨着战术,进行这样那样的演练，利哈切夫每天都过来旁观,偶尔也发表点不同?的意见。

“……直面迎敌肯定不行，我觉得?最好声东击西，先降低高度，然后再拉上来，绕到敌机后方……”

“你?们说降多?少合适？2000公尺？2000恐怕会躲不开?，7000公尺，绝对不行，直降7000，根本就拉不上来了……”

“……那也不行，等你?把机子拉上来，敌机早就飞走了,还打了屁呀,还是从上面转一圈最合适……”

一遍又一遍的“纸上谈兵”，一遍又一遍的推倒重来，这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尽他们最大的努力为战争做着准备。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转就到了飞行一期学员们毕业的那一天。

初念拎着一个包裹，里面装着这段时间她为钟明川准备的衣物和鞋子，等在了航校大门口。

校园里，钟明川穿着一身整洁的军装，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英姿飒爽，正在排队拍照片，这是每个航校学员毕业当天的必要程序。

拍照片干什么用呢？

展示。

如果立了功，那这张照片将会出现在光荣榜上，告诉世人，这个人是个英雄；如果不幸作战牺牲了，那么这张照片将会出现在追悼会上，告诉世人，这个人是个烈士。

空战的成?败就在一瞬之间，结果只有两种，击落敌机成为英雄，被敌机击落成为烈士，从毕业的这一天起，就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钟明川故意拉着李正明排在了最后，他倒数第一个，李正明倒数第二。

李正明很不乐意，“排前面的肯定拍的更好看，你?看吧，指导员刚才还提醒要昂首挺胸，这会儿渐渐没耐心了，‘咔擦’一下照完就算完了。”

钟明川敷衍的说：“你?天生丽质，怎么拍都好看。”

李正明很不喜欢他用‘天生丽质’四个字形容自己，觉得?太过娘气，嘟嘟囔囔了好一会儿，说自己是英俊潇洒，或者风流倜傥，无论是当英雄还是做烈士，气势都该足足的。

钟明川懒得?搭理他，话唠的特点之一就是越搭理他，他就说的越多?。

等指导员给他俩拍完，钟明川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把指导员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然后，李正明就看见指导员把他那台宝贝佐尔基相机从脖子里取下来，递给了钟明川，然后还教了一下他该怎么用。

再然后，李正明就莫名其妙的快速学会了怎么用这台高级佐尔基相机拍照，学完他还挠头，“我学这玩意儿干嘛？”

钟明川拉着他就往校门口走，“咱们去航校大门口拍一张，当做留念。”

李正明想想也是，从航校走了一遭，是得留下一张跟航校有关的照片。

可等他出了校门，看见了一脸笑意的初念，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刚刚漫长的排队只是为了满足钟明川这家伙的私心，所以他轻轻哼了一声，略微有些不高兴，聚焦的时候只随意看了一眼，便摁下了快门。

好在，金秋十?月，天空湛蓝的像面镜子，映衬着金黄的杏叶和火红的枫叶，自成一片好风景，哪怕模糊些许，也美得如诗如画。

画面中间却很清晰，女孩眉目如画，娇俏可人，男人高大英俊，面容俊朗，定格的一瞬间，男人把手轻轻搭在了女孩肩膀上，而女孩则将头悄悄向男人那边倾斜了点，两个人紧紧依偎着。

画面美的让人羡慕。

李正明拍完这张照片，莫名觉得?噎的慌，像是被人喂了什么东西一样。

所以，他在大门口的这张留影表情看起来特别的怪，家里人谁看了都要问一句：快要上战场了，你?当时是不是特别紧张害怕？

李正明矢口否认，老子当了多?少年兵了，早把牺牲不当回事，有什么可害怕的？！

那你这表情怎么回事？

李正明表示，那天上午的阳光太过浓烈，照的他睁不开?眼。

直到几十?年后，家里准备装修，把一些陈年旧物都找了出来，重孙子八岁，正是活泼好动遭狗嫌的年纪，翻到这张老照片，拿起来嘟囔了一句：太爷爷怎么跟被人喂了一嘴狗粮似的呢？

老当益壮的李正明，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脱掉拖鞋就要揍重孙子，你?小子胆肥了，敢骂我是狗！

爷孙两个在客厅里展开?了一场“生死追逐”，家里又一次闹的鸡飞狗跳。

自然，这些都是后事。

拍完照，自觉自己很多?余的李正明闷声闷气的说：“指导员刚刚说了，下午给大家放半天假，给家里人写信，或者回家跟家里人道别，明天一早回校集合，早上八点钟准时开赴前线。”

钟明川叫住他：“正明，一会儿我要回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城去？”

李正明脚步顿了下，说：“不用了，我想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经过两人时，他用力拍了拍钟明川的肩膀，“如果能……好好对人家！”钟明川比自己幸运，父母虽然被小鬼子害死了，可至少还有心疼他的奶奶和妹妹，现在又多了个不离不弃的对象，唉！那小子命可真好，不像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走之前，不用更任何?人告别，也不需要写信交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