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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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英弓着脊背咳嗽的喘不上气来，勉力忍耐着将手中的孩子递出去：“把……咳咳……把珊图里……咳咳咳，抱……抱走……”何嬷嬷连忙让乳母将孩子抱出去，上前去给叶英抚胸拍背，兰月也忙倒了杯水过来。

“这可怎么是好，老这么咳嗽嗓子都该咳坏了。”何嬷嬷忧心忡忡的用帕子给叶英擦拭唇角，对她这纠纠缠缠了快半月的风寒已是没了辙。

“不碍事。”叶英喘着气摆摆手，捧着杯盏喝了两口目光却倏的停顿了下来。

杯中清水澄澈透明，映衬着无暇的白瓷杯壁微微荡漾出一圈圈水波，她执杯的手正明显的颤抖着，宛如年迈的老妪。

她注意到了何嬷嬷自然不会忽略，还不及开口说什么，叶英突然猛的攥住她手腕，嗓音喑哑问道：“今年什么时候了？”

何嬷嬷和兰月都被她瞬间煞白的面容骇得不轻，急道：“主子糊涂了，今年是丁丑年，三十六年啊。”

是了，是三十六年，还有二十多年呢。

叶英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摆摆手道：“没事，睡糊涂了。”

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何嬷嬷和兰月才松了口气。

“主子这一惊一乍的可把奴才吓得够呛。”兰月拍拍自己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

这段日子叶英极易疲乏，哄着珊图里玩了会儿这会儿子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刚要起身去小憩片刻，彩玉从外面进来，福福身道：“主子，明月在外头候着，主子可要见一见？”

叶英动作微顿，蓦然想起来，今日正是明月离宫的日子，难怪往日里都讨好的凑上来，今儿却没见着人影，眼前浮现那张黯然又努力堆叠起笑容的稚嫩脸庞，叶英心头一软，轻轻叹息，复又坐了回去。

“让她进来吧。”

未几，着一身嫩黄衣裙的明月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走进来，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主子。”

叶英抬抬手，“起吧。”

明月依言起身。

她今日穿的鲜嫩，梳了个小小的发髻，一半乌黑头发披散在身后，倒是跟稚嫩的少女模样脱了节，有几分要嫁人的架势了，只看着叶英的目光依旧是怯怯的，丝毫不敢逾越。

何嬷嬷与兰月、彩玉三人悄然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这生疏了不少的主仆二人。

“几时离宫？”叶英问。

明月双手交握在小腹前，身子微微弯下，回答：“回主子的话，下钥前离宫便可。”

从前她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现在这副拘谨的样子惹得叶英蹙起了眉头，指指身边的小马扎道：“过来坐这儿。”

听闻此话，明月倏的抬头，不可置信。

“怎么？还得本宫请你？”

“不不不！”明月几步上前，又轻轻的坐下，坐也只坐一半，掩饰似的垂头抹了抹眼睛。

“可有和托合齐碰过面？”

明月知晓她说的是自从当初他俩之事被爆出来之后，先觑了觑她脸色，见并无不虞才轻轻点头，嗯了一声：“见过四五次，不过并无久谈！”

叶英笑笑：“莫要惊慌，本宫就是随口问问，若他真因为当初一事跟你淡了，此人不嫁也罢。”

明月面上浮起些微尴尬之色，拿不准她话中是否有别的含义，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

叶英垂着眼摩挲腕间的玉镯，道：“过了这么久，本宫也无意计较什么，你这便要嫁人了，切记日后不可再同往昔般胡闹，虽说不是正室，上头无夫人压着，下头也无妾侍争宠，只要你自己聪明，好日子还长着。”

不知有多久未见主子这般亲切的与自己交谈叮嘱，明月怔愣之下，眼眶瞬时红了，嘴唇抖了许久也没说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胡乱点头。

见她这样，叶英哪儿还有什么气，左右就是小女儿动了情根心思多了些，往后也不在自己跟前了，叶英也不由生出些许怅惘，目光复杂看了红着眼拼命忍耐的明月许久。

须臾，叶英冲她招招手，人上前后叶英便拉住她右手，捋下腕间玉镯顺势戴到其手腕。

明月一愣，“这……主子……”

“主仆一场，本宫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叶英松开手，朝里间抬抬下巴，“去把里面那只雕了梅花的匣子拿过来。”

明月看看手腕上碧色的镯子，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只好先去把匣子拿了过来。

叶英揉了揉隐隐抽痛的眉心，见她抱了匣子出来便道：“好歹是本宫院儿里出去的，嫁妆寒酸了叫人笑话，匣子里装了几张房契和零碎的银票，其余的都给你安置在宫外了，你自己去看，到时候别说本宫苛待了身边人。”

几句话的功夫，身边那小丫头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扑通跪在地上就开始抽噎着忏悔，叶英本就头疼，耐着性子哄了她几句便烦了，借口乏了把人支了下去。

往后的路再如何辉煌或是不堪也都是自己的选择，叶英不会再过问。

何嬷嬷扶她上了床，盖好被子，去拨了拨炉子里的银碳，感叹道：“主子心善。”

叶英侧身躺着，闭眼道：“想起了以前的日子罢了，若不是她心急，本宫原本能给她更好的，风风光光嫁做妻。”可人家不稀罕，宁为心上人之妾，不做良家子之妻。

“随她去吧……”

声音渐渐弱下去，何嬷嬷合门离去，心里思忖着好容易停两日的药怕是又要端上日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傻狗作者。历尽艰难险阻，她又穿越回来了！（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