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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外头静悄悄的,客栈的小二来送过一次热水,晚饭后韩悯出去了一趟,回来当着燕三的面向贺不渝复命:“城南二街尾,有个老房子……”
话刚起个头,燕三就变了脸色,立时叫了起来,“两位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什么都替你们做了啊!”
贺不渝看了一眼燕三,“看这样子,你查的地址没错,那儿的确是这小子的老?家了。”
韩悯继续道:“屋里有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经周围邻里打听,平日同独子一块儿生活,但?她儿子经常不见踪影,偶尔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的。”
这话说到了燕三的要害,燕三讪讪道:“我也得赚钱过日子啊,一没学识二没才能,唯独靠些偷鸡摸狗的把戏,自然轻易不敢回家……”
贺不渝听了韩悯的话,心里有了数,对燕三道:“你今儿晚上就能回家,同你老?母亲好好说说话。”
燕三先是一喜,随后又警惕起来,“将军大人要做什么?”
“自然不是要了你的性命,我让老韩出去打听,也是为了你着想。”贺不渝淡淡道,“你同我说你家中有老?母亲要奉养,求我饶你一命,我自然要弄个清楚,既然当真有这个情况,我便不能让人子不孝,你回去吧。”
“是,小的叩谢大人。”燕三连忙磕头。
“先别急着谢,我没找你麻烦,那是看在你态度尚可的份上。”贺不渝懒得接受,语气生硬地说道:“倘若你要给我制造麻烦,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毕竟你老?巢都被我找到了,你应该清楚我的本事。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去,我也一定会将你绞杀,明白吗?”
“是。”燕三连磕三个头,起身后畏惧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韩悯,心里瑟缩了一下,“那小的就告退了。”
燕三走了之后,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平静,贺不渝道:“今晚我随你去。”
韩悯表示拒绝:“属下先去看个情况,殿下稍待一晚,下次再去。”
“你……”贺不渝不喜欢韩悯的态度,“你在怕什么?怕你护不住我,还是怕我会拖你后腿?”
韩悯默默垂眸,“怕殿下会受伤。”
贺不渝忽然满心的郁闷都烟消云散,“男儿大丈夫,又?是行军打仗的,身上没几道伤疤,怎么能算个爷们儿?”
韩悯没说话,过了会儿,被贺不渝盯着他?开了口:“殿下不是怕疼的么。”
“我什么时候怕过疼?”贺不渝先是一愣,随后想起什么,开始死不承认。
韩悯就望着他?,什么也没有说,最终贺不渝败下阵来,“罢了,你去,你自己去,小心些。”
“是。”韩悯道。
“我今晚去南宛夜市溜达一圈,兴许能摸到什么线索。”贺不渝见韩悯神色不大好看,似又要说什么,他?瞪了一眼,“你不许我进南宛首府,还不许我去南宛夜市?想当初我也是在西京城混混界出了名的……”
韩悯一言难尽,“殿下,从前那些糗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哪有什么糗事?”贺不渝不承认,瞪着韩悯,“休要胡说!”
韩悯无奈点头,“是,殿下英勇神武,一往无前,绝没有钻人院墙狗洞的行径。”
“老?韩!”贺不渝气得半死,叫这人莫说他便要说,上前就是一拳捶在男人的肩上,凑近了发现身高?还真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差距,他?愤愤不平道:“总有一天,我会长得超过你的。”
“很快的。”韩悯望着贺不渝的眼睛,“也许要不了多久,殿下就会长得很高?了。”
“你是在哄我开心么?”贺不渝问。
韩悯摇头,“我是在说实话,殿下。”
贺不渝嘴角一弯,笑了起来,“我会长得比你壮,比你高?,然后一把就将你抱起来。”
韩悯无声。
贺不渝继续:“到时候,我就把你揉在我怀里,然后慢慢亲你。”
韩悯垂眸,视线不再停留在贺不渝的眼睛上,像是在躲避什么,又?或者思索着什么。
很快,他?复又?抬眼,“殿下,若是真的想要,回来属下帮你,你想如何便如何,别去夜市上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好吗?”
前几句还撩动了贺不渝的心思,少?年笑得一脸开心,正待问如何是如何,结果后半句一听,他?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然后神色就垮了下来。
“你还以为我会去找那些男宠?”贺不渝气得质问。
韩悯语重心长,俨然一副老父亲的模样,“回西京城,殿下想要什么人都可以。”
“那你觉得,我想要什么人?”贺不渝突然上前,右手一揽,搂住了男人的后腰,那把被藏在后腰上的鹰纹短刀也被硌住了。
韩悯浑身一僵,想要往后退,但?到底没挣扎,只嗫嚅道:“大方贤淑的闺秀,温柔小意的红颜,娇媚多姿的花魁,亦或者俊逸潇洒的公子,甚至南楼楚馆的小相公,只要殿下喜欢……”
“你便觉得,我这般看重此事?”贺不渝又?问,面上的神情都收敛了,看起来似乎毫无情绪。
韩悯沉默,片刻后,“属下知罪,请殿下责罚。”
“你知罪?”贺不渝冷笑一声,“我现在就将你的衣服都扒了,如何?”
韩悯惊愕,瞳孔微张,“待属下去西夏皇宫回来后再……”
“好啊,好得很!”贺不渝气急,狠狠掐住了韩悯的腰,令得男人无法动弹,“你知罪,你有何罪?”
贺不渝咬牙切齿,“你不过是想跟我睡一觉,你有何罪?”
“属下不敢。”韩悯惊得想往后退,被贺不渝死死按住了腰背,又?被贴近前胸,他?连双膝都跪不下去,只能羞愧地望着贺不渝,“殿下,属下没有那个意思,属下不敢亵渎殿下。”
贺不渝死死盯着韩悯,看了好一会儿后,他?松了手,“这下,你知道被冤枉、被误会是个什么滋味了?”
“特别是在你很在意的人面前。”贺不渝转过身子,不看韩悯,只看着窗外的夜色,“老?韩,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有分寸的。”
韩悯垂下了头,“是,殿下,属下不该干涉你的决定。”
“不是干涉不干涉的问题,你是太子?卫首领,是领了殿下钦命的,你有你的考量。”贺不渝语气和缓,见韩悯垂头丧气,他?终究是不忍心,直言道:“我不高?兴的,是你一直当我跟从前没有两样,一直以为我是小孩子心性……”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觉得自个儿嘴笨难以描绘,好像除了说的这些,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萦绕在心间,让他无比烦躁、无比纠结。然而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那是什么,更别提用言语说个明白,那些触手可及的心绪犹如隔了一层膜,令他不停地想要去琢磨。
就在他思索之际,韩悯突然抬起头,眼里似乎蕴藏了利光,他?认真而严肃地道:“殿下,南疆的人身份不明难以探查,殿下想临幸谁都可以,事后属下会将他?们一一杀了,以绝后患。”
“你!你在威胁我?”贺不渝震惊。韩悯平静道:“不是威胁,而是属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斩草除根,殿下若要降罪,待回了诏南关,听凭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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