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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缘见他脸颊涨红,以为他又被气着了,好心地拿过一杯水递到他手上,用衣袖帮他扇风。
身为这个世界的男主,脸皮竟然这般薄。也不知是何原因,她还挺喜欢看林寒脸红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种爱好?
江思缘感觉自己在红鸾宗待久了,是真变|态了。
林寒的脸色在冷风下慢慢恢复正常,他眼睛里好像掉进了睫毛,连眨了好几次眼睑,都没去掉异物感。
身边都是江思缘袖子里飘出的蔷薇香气,他的脸皮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忽冷忽热的感觉致使他的喉咙也变得干涩无比,匆忙喝下杯子里的水,视线忽地转向江思缘空空如也的双手。
“这水……”林寒看向桌上灌满药液的茶壶,墨色的眼睛极为缓慢地眨动了一下,呆愣的表情落在他还残留着些微稚气的脸上,竟看起来有几分天真。
“没喝出来吗?”江思缘眼神里含|着一丝惊讶,凑近看了林寒手中的杯子,“这不是无色无味的药,你一口喝完了?”
喉咙里的黏|腻感林寒想忽视都难,这的确不是无色无味的药,杯底还漂浮着粉色的液体。这药颜色这般好看,却如同蜡一样在他嘴里融化,味道像变了味的猪油。
林寒白着脸,快步走向窗口,干呕起来,那些药液进入他的身体便消失了,什么也吐不出来。他的双手扣着窗沿,手背上青筋绷起,对江思缘的怨念冲散了脸上的热气。
“江!思!缘!”林寒低声怒吼,差点咬碎牙根。
江思缘移开视线,鲜红的指甲刮过自己的脸颊。她只是想试一试林寒,未曾想他真喝了,还喝个精光。
“为师是想提醒你,任何时候,你都不该放松警惕,否则下一次喝的便是真正的毒|药。”江思缘一甩长袖,将手背在身后,快步向门外走去。
林寒愣了愣,看着江思缘的背影,好似看见几年前师尊教导他时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刹那间烟消云散。
江思缘说得对,若是来日有人给他一杯毒酒,他也像今日这般没有丝毫戒心,照喝不误,那才叫害了他。江思缘这般做,是为了警告他人心险恶,不能不防。
其实她本质上,并不是那般恶劣不堪之人,他一直以来一叶障目,才会觉得江思缘心术不正,居心叵测。
眼见江思缘的身影越走越远,林寒也顾不得喉咙里的不适感,抬脚跟了上去。
木偶镇正值大暑,不过辰时,太阳便已高挂,阳光未被云层遮掩,木偶镇里却一片阴寂,如重重灰雾弥漫,叫人一眼看不清前路。
镇上的村民或是背着,或是挑着一个个空的竹篓,来往之时发生了摩擦或是踩踏也不出声。
眼见一个背着竹篓的大汉径直走来,林寒给他让了路,看着他从身边走过。这里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件黑色饰品,想来那便是能探测木偶用的灵器。
江思缘目光扫过一个空竹篓,寻见几根白色丝线,沉声道:“木偶镇原来靠卖木偶为生,这些竹篓应是装木偶用的,如今镇里木偶难觅,他们还是未能忘却这些习惯。”
林寒意有所指道:“竹篓已空,殊不知空的不仅是木偶,还有看似健全的躯壳。”
他莫非想提醒她,林晗此时已是一具空壳?江思缘脚步一顿,状似思索般摸了摸下巴,转眸盯着他的脸看。
林寒脸色微白,安静地回视她,以江思缘的绝顶聪明,定然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你说的没错。这些躯壳虽然空了,但他们本身对此却一无所知。”江思缘赞同地看了林寒一眼,伸出手拦下从她身侧走过的青年,青年脚步停下,疑惑地转过头看她。
“请问镇长家怎么走?我们是镇长女婿的远房亲戚,特地来此恭贺他今日成婚,顺便讨杯喜酒喝。”
青年回头,抬手指了指前方,“外乡人呐,你们往前走,最大最有派头的那户就是镇长家咧。俺也是要去喜酒咥,你们要是怕摸不着路,让俺带你们去呗。”
林寒看着江思缘的侧脸,张了张嘴,见她面带微笑地转头看向自己,又缓缓地抿了起来。
罢了。日后等他从这身体里出去,江思缘自然就不会在意他是谁了。
“那便谢谢这位大哥了。”江思缘与那青年说好,回过头牵住林寒的手腕,笑盈盈道,“寒儿,我们跟着这位好心人走。真是太好了,总算能去见之鹤弟弟了。”
被镇长女儿看上的那个男人名叫舟之鹤,与林寒一般大,刚及弱冠。
青年从江思缘脸上看不出年岁,他还以为江思缘比舟之鹤年幼,没想到竟然是舟之鹤的姐姐。
“你们是大地方来的人叭,看着都好富贵咥,外旮旯不安全,在这里住个一两天就是咧,不要到处乱跑,坏人多着咧。”
青年是个热心肠,一路上和江思缘他们说了一大堆注意安全的话,锣鼓声渐近,唢呐鸣响不断,都止不住他的话茬:“像你们这样好看咥,俺还是第一次看见咧,就现在这世道啊,长得漂亮是最不安全咥,你们在外面要小心点呀。”
“谢大哥关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大哥便送我们到这里吧,我们还有些话想去和之鹤弟弟说。”江思缘拉着林寒往迎亲队伍里走,镇长家的婚礼是村里办得最隆盛的,来往祝贺,或是蹭吃蹭喝的村民都有,不像世家门第那般守卫森林,江思缘和林寒又有心潜入,不消片刻就混了进去。
江思缘用精神力找到舟之鹤的位置,带着林寒畅通无阻,长|驱|直|入。
解开木偶镇的诅咒,从舟之鹤入手是最切实际的,镇长和镇长女儿林珍珠定不会放舟之鹤离开。他们只要将人掉包,待舟之鹤逃出木偶村,这场悲剧便不会发生。
“掉包?”林寒听到江思缘的主意,嘴角忍不住僵硬了,“你想让谁换下舟之鹤?”
江思缘的步伐变慢,看了眼天上太阳的位置,婚礼在巳时举行,戌时入洞房,中间隔了三个时辰,足够舟之鹤快马加鞭离开木偶镇了。
“为了能从清幽出去,解开木偶镇的诅咒,只能委屈寒儿了。”江思缘双手轻放在林寒的肩上,红线勾勒的眼尾随着她眼角垂下而轻坠,让那双凤眼也变得饱含深情,妖|艳夺目。
林寒心跳骤停,耳蜗生出一阵耳鸣,眼前也现出了重影,他推开江思缘的手,往后退开,晃了晃眩晕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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