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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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天空是否倒转,脚下的地面是否仍然坚固，且这个世界是否有两个太阳——这些事，中也在听到太宰的这番直白的言论之后,不禁下意识的想要去确认一下。

‘这确实是太宰治没有错吧？这个小只的、脑子里全是阴谋诡计,和不自爱想法的青花鱼，对我说[想和中也一起看横滨的夜色,到底是怎样的美丽]这种话……’

中也开始催眠自己：

“太宰……安哥拉.曼钮这种由人类恶意组成的存在，现在藏在你身上，是不是对你的思维方式之类的、有什么奇怪的影响啊？”

当然明白中也话中所指的是什么的太宰，平复着胸中从未如此激荡的情绪。

“奇怪的影响？这个当然有的~~”

“果?然吗？！”

“但和我想要去看横滨的夜景这种大事相比，祂只是想要我答应转让身体的条件，然后出来把人类全杀光而已啦~~”

“虽然和想象中的精神影响有差距……但这种上升到人类级别的危机,这到底哪里算是[而已]了?啊？！！”

“但是既然我都死掉了?的话，那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都是小事吗？假如说我太宰治的人生是一本书的话，人类毁灭这种在我身后的小事,连写在书封背面的资格都没有呀~~”

中也嘴角抽搐,“……你还算是人吗？说出来的完全不是人话啊！”

听到中也这么说，太宰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中也这副口气,就好像你现在还是人类一样！能站在不是人的角度上,评判我这个从医学上来说,完全是人类的存在不是人什么的……果然,对于中也的蛞蝓粘液厚度，我的认知又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呢！好厉害呀~~！”

额头上出现细密的汗水,中也艰难的扯起嘴角，“从医学上来说…...也就是说，除了医学之外，无论是社会还是伦理,你在做人这方面都全部败北吗？”

太宰完全感觉不到痛痒的歪了歪头，“中也这么一说，好像你自己现在能在社会和伦理上站得住脚一样呢~~”

现阶段并没有任何社会承认基础，出生也只知道自己是从实验里诞生的中原中也，此时此刻！有些想要吐出代表身负重伤的鲜血。

在这套互相伤害的言语暴论中，完全败下阵来的中也，很想摸摸自己的胸口，感觉一下是不是有心脏什么的重要器官，因为太宰的刀语而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虽然变得稍微坦诚了?一点是件好事，但如果?说之前这小子那句——[有那么一些好奇横滨的夜色美在哪里]算是可爱至极的棉花糖，但刚刚这些，其实都是从富士山上滚下来的泥石流吧？！！’

‘说到底还是我一时嘴快，居然说太宰这小子不算人之类的蠢话，就算是无心的玩笑话也太……啊啊，真想给刚才的自己一拳，把?这句蠢话连带着血一起吞下去！’

想到这里，中也叹了口气，眼神认真的看向太宰。

“抱歉，太宰，作为赔礼，我今天中午给你做蟹肉盖饭。”

完全意识不到中也哪里有错的太宰，歪了歪头，可在听到中也承诺之后，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中也承诺的蟹肉盖饭上。

少年鸢色的眼瞳亮闪闪。

“哦哦！蟹肉盖饭！！蟹肉盖饭！！”太宰围绕着胡桃木餐桌蹦蹦跳跳。

看着像是做什么奇怪仪式一样绕着餐桌一边转圈，一边手舞足蹈、满脸狂热的同时，嘴里还亢奋的大喊着[蟹肉盖饭]的太宰，中也无奈又好笑的，把?原本那句会破坏气氛的——[你想要打我都可以]这句话压进了?喉咙里。

但只不过半分钟，太宰就累得重新躺在椅子上，仰着他那根本没有梳理过的卷毛头，眼神虚无的看着厨房上方的水晶吊灯。

看着这一幕，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在中也心中升起。

一直用余光注意这着中也的太宰鼓起脸。

“你那是什么恶心的表情啊，中也~~”

“我……”

中也很想说[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句话，但太宰在未远川岸边、遥望着倒映着霓虹灯光的水面时，所露出的那个表情，他一直都没办法?忘掉。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如此寂寞的表情，会出现在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眉眼之间。

[太宰，你以前过得怎么样？]这个疑问，中也相信任何人在看到那个表情之后，都会认为这句疑问，是句无用的废话。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过得很不错的话，怎么可能会露出那种、仿佛妖怪无法?融入人群之中的表情啊。’

‘忽略这个小鬼那副让人看不下去的表情，而去摧毁大圣杯，干脆的和这个本来就已经与我无关的世?界告别，对我来说算是个轻松的选择……而我要选这个轻松的选择吗？将现在、将这个小鬼的未来都抛弃掉的轻松选择？’

‘但是选择维持圣杯战争的计划……太宰这小鬼的身体，真的撑得住吗？而我又能继续这种从他身上[吸血]来存活的状态，毫无愧疚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不可能不去愧疚的吧，怎么可能不去愧疚？！答应了?太宰的计划，我接下来的每天，都会活在名为愧疚的地狱中，就连一开始对他放出的[报答恩情]的大话，最终也只不过是浮萍上、那已然坠入水中的谎言。’

想到这里，中也只觉得命运这种东西，似乎总是把他和太宰放在对立的位置上。

从未如此强烈的、这股厌恶自己的滋味，在此时像是苦涩的汁液在重力使的舌根蔓延。

要选择那条更加轻松的路吗？选择那条更加轻松的路吧？——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深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