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有狐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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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半妖为世俗所不容，被认为是不洁不祥的存在，从来不能活在日光之下，只能龟缩在渊薮这样的阴暗角落里，苟且偷生。

还有少数的，便是如碧落一般，被所谓的“父亲”各种欺骗，被训练成趁手的刀剑，或是……玩物。

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去，郁寒川毫不犹疑地跟在了后面。

村落之中尽是茅草混合着泥土石块搭就的房舍，甚至没有一处像样的砖房。

二人一道行来，路边竟都是些老弱病残。他们不知得到了何种召唤，竟齐齐伏在地上，连莫名闯入的人类都顾不上，格外虔诚敬畏地朝着一个方向跪拜。

宿星阑望着道路尽头，心中隐约有一个预感。

他加快脚步，但见不远处，一座颇有些巨大的祭坛缓缓现出全貌。

这座祭坛年代久远，竟是整座村落看起来最为精致完好的存在。

青灰色的石砖搭建出一个有些模糊的兽形，而此时此刻，在那石首的心口位置，却坐着一名少年。

鸦羽般漆黑蓬松的发丝被随意束到脑后，衬着一对雪白柔软的狐耳，在风中不时抖动两下。

一身劲装将他的身形修剪得挺拔精瘦，少年坐在祭坛边缘，似乎正在想些什么，紧紧贴合小腿轮廓的长靴上，还有一串细小的金铃。

清脆铃声随着他晃腿的动作有节奏般铺展而开，在海风之中竟仿若圣音，使得这些半妖俯首聆听。

就在宿星阑发现他的瞬间，少年也察觉到了二人的存在。

一双青碧色的琉璃眼眸望过来，却不再是宿星阑印象之中一般近乎无机质的平静淡漠，反倒含着激动的星光。

“宿宿！！！”

少年极为欣喜地高呼一声，竟是脚下一蹬，便径直向宿星阑扑了过来。

青年猝不及防，便被扑了个满怀。

碧落柔软的头顶在他肩颈处蹭了几遭，宿星阑有些痒，正待说话，却见对方被人提着领子拎了起来。

宿星阑也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郁寒川提小鸡似的拎着少年衣领，当即揉了揉额角，便闻对方冷冷道：“你身体没好，他太沉了。”

碧落几乎立刻“嗷”了一声，手中青光连闪，毫不留情地向着郁寒川削去！

后者八风不动，甚至连双眼都未眨一下，碧玉刀锋却在堪堪靠近他周身一寸处顿住了。

只见冷芒尽处，竟有一层几不可见的神光，受了攻击刺激才显现出来，无论碧落如何用力，都再不可前进分毫，只好向着对方呲起牙来。

郁寒川皮笑肉不笑：“你想让他死，就尽管抱。”

碧落猛然抬头，便见宿星阑有些尴尬地咳了咳，面色确实比梦中形象苍白了不是一点半点。

少年终于不挣扎了。

郁寒川松手，他便“嘤”了一声，拉起了宿星阑一片衣角假哭起来。

宿星阑颇为头疼，反手拉住少年道：“你父亲就让你自己过来杀我？”

碧落狐耳一抖，竟有些得意：“我早就把他们甩了！”

他说着，晃了晃捏住宿星阑衣角的手，眨着大眼睛乖巧道：“我想了很久，觉得宿宿是对的！碧落很听话哦，我没有杀人了，父亲给的糖我也没吃，都偷偷藏起来了——”

听着少年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竟与梦境之中大相径庭，整个人似乎也更鲜活了。

宿星阑隐约有个猜想，挼了一把柔软狐耳，道：“不吃糖了，有什么感觉？”

碧落拧眉想了想，老实道：“感觉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而且……想见宿宿！超想见！”

宿星阑失笑，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又与郁寒川对视一眼，谆谆善诱道：“那碧落带着糖吗？拿出来给这位哥哥看一看，好不好？”

少年立即撅起了嘴，满脸写着“我不愿意”。宿星阑有些无奈，却还是尽力放缓声线，柔声道：“我的病都是这个哥哥治好的，他可厉害啦——”

雪白狐耳抖了抖，宿星阑轻轻一捏，笑道：“乖。”

青年冷冽锋利的眉眼被笑意融化，骤然变得风流张扬起来，仿若冰雪之中盛放的灼灼桃花，美得惊人。

碧落只一眼便看呆了，愣愣从怀中掏出几枚药丸，递了出来。

宿星阑立即转交给郁寒川，后者接过检查了一下，眸光立时沉了下来。

前者立即瞧出了不对，蹙着眉正欲询问，海风中却忽然响起一道沙哑颤抖的苍老女声：“……少主？”

三人下意识循声望去，便见一名荆钗布裙的半妖老妇正死死盯着少年碧落，眼含热泪，颤抖着扑了过来。

“是你吗，少主？？！”

作者有话要说：小狐狸的身世要展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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