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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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小施被陶氏撵走又被长更从镇上带回来那晚，长更当着申家所有人面说的话，还有自那以后他的种种表现，乍一看没什么，细品却似一种无声的反抗。这让梁氏深感不安。

这些年，她虽然力求表现得不偏不倚，但真论起来，到底还是偏心自家孩子多些。虽然这是人之常情，毕竟哪个母亲会抛下自己的孩子去疼别人的孩子呢？她已经尽量一碗水端平了，可长更不一定这样认为。

他如今已在银钱上有了你我之分，也开始计较起付出多与少的问题。前些年梁氏确曾担心过他娶妻后会将?申家抛在脑后，可在他已然生了怨怼的情况下，若还一直不让他成家，那这怨怼必然更大。

既然妻总是要娶的，那还不如选个简单的，既对得起长更，对自家也有利……

灶房里忙完，梁氏把申长庚叫去西屋，关上门，以梦到他爹娘托梦希望他成家为切入点，着重讲述了四年前的算命风波，以及此后自己到处托人却屡屡遭拒的难处。

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做铺垫，这才把为他选定的人选说出来，“把小施给你当媳妇，你看咋样？”

申长更蓦地抬头看着梁氏。

对于这个提议，其实他并不很意外，但亲耳听到，仍有些许错愕。

错愕之后，又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涌动。

和小施相遇、相处的画面逐一浮现。以往，在山林里与野兽搏命虽然危险，他也宁可待在山林中。如今却不一样了，他盼着回家，回到家，与她说上两句话，整个人都妥帖起来。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了，不觉得累，日子也不再像掀不起波澜的死水——他从没想到能和一个姑娘这般相依在同一屋檐下，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与家里人也不曾有。

所以真要娶小施为妻的话，他心里并不排斥，甚至隐隐……

梁氏见他一径沉默，咳了声，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

申长更似才回过神，停顿了好一会儿，摇头：“小施未必愿意。”

梁氏品出了另一层意思，看来关键点还在小施身上。

“伯娘是过来人，看人准着呢，小施她心里是有你的，每回你进山打猎，她都惦念得很。”

这话申长更信。

小施来之前，家里更在乎每次收获多与少，鲜少关心他何时去何时回；小施来之后，他终于也体?会到了有人等的滋味。

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却也不忍她空等，于是头几次过后，若再进山，必提前估算好日期，把大概哪天归来告诉她，免她挂念。

到了回来的那天，即使再晚，也会有人举着一盏灯给他开门、烧水、做饭……

所以他相信小施心中是装着自己的，同时他也清楚，这种关心并不是当成夫君的那种。毕竟五月里在鲁阿婆门外，他曾亲耳听到小施说拿自己当恩人、当兄长，并没有其他意思。

近几个月，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心里某处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而小施却还是那个小施，不然也不会托王媒婆给自己相看姑娘。

想到王媒婆口中小施为自己操尽心的那些话，申长更叹了口气。

当初找里正谈附籍的事时，他亲口说的两人当兄妹一样处着；在王兴等人面前，他也是以小施兄长自居。那小施拿他当兄长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倒是他，生?出这种想法，委实不该。

“伯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这事就此打住，莫再提了。”

梁氏却不同意：“问总是要问一下的，成与不成，伯娘又不会逼迫她。就这么说定了，伯娘晚上就找她谈谈。”

“还是不……”

申长昀推门进来，打断了申长更未出口的话。

梁氏没多待，给了他一个等好消息的眼神就出去了。

申长昀见他眉头紧锁，一副心有所扰的样子，就问他怎么了。

申长更自然不会实讲，摇头说无事。

两人年龄相仿，小时候常一处玩，后来接二连三的变故之后，申长昀又入了学堂，两人便不大能玩到一起了，这会儿共处一室，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说了几句，申长昀的目光再次转到墙上挂着的那个物件儿上。

羽毛与麻绳藤条的搭配，再饰以草珠和石子，兼具了刚与柔的美感，精致飘逸之外，别有一种粗狂落拓之感，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午饭之前推窗透气，风一进来，下面坠着的细竹管相互碰撞，隐隐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更是让他爱不释手。

“这东西可真别致。”

申长更随之看过去，目光柔和下来：“这个叫捕梦网。”

“捕梦网？倒是好名字。不知堂哥何处得来，赠予我可好？”

申长更一愣，随即摇头：“这个不行。”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回旋余地。

这下发怔的换成了申长昀。

他之所以这么直白的开口索要，是因为太清楚这个对身外之物从来不上心的堂哥。小时候不懂事，见到好的就向他伸手，不拘要什?么他都会给，从来不存在舍不得的情况。

这还是头一回，申长更拒绝了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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