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Chapter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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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茨威廉和海伦娜一行人第二天就按计划回到了兰顿,没过一个星期,圣公会派出的牧师约翰·牛顿先生也紧接着赶到了汉普郡,应主人家邀请,他在这天要赶去参加兰顿庄园的晚餐。在离兰顿最近的镇上,牛顿先生就换乘了一辆有霍华德家家徽的马车,往兰顿庄园赶去。
当他到达时,夜色笼罩下的兰顿已经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热闹喧嚣——听说斯宾塞先生的小儿子一向是活跃于社交圈的风流人物;而奥古斯汀兄妹二人都很年轻,到英国时间才没多久,已经有了交游广阔的名声,参加过白金汉宫的宴会,也是波恩侯爵夫人沙龙的座上客,最麻烦的是,年轻的奥古斯汀小姐居然热爱科学,据他所知,热爱科学的人都有着自己的一套,相当不容易被说服——所以才会惹出这些事端,让教会不得不派出他来调停。
牛顿牧师深深叹了一口气,带着自己的助理牧师在兰顿庄园那不算十分高大,但相当庄重古朴的罗马式立柱大门处下车,与前来迎接他的女管家客气的互相致礼,然后毫不意外的听见有音乐声从门厅后某处传来。
但当他听清楚那音乐旋律之后,却脚步一顿——这不是他想象中时下年轻人喜欢的俚俗小调、跳舞调情用的曲子,而是amazing grace,那首无论何时都能令他热泪盈眶的颂歌。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奇异恩典,如此甘甜。)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我等罪人,竟蒙赦免。)
……”
牧师被女管家带到了起居室。
天气阴冷,高高的窗户上挂着紫红色天鹅绒窗帘,温暖跃动的炉火旁坐着老霍华德先生,双目微阖,面带微笑,随着音乐节奏微微点头。他身边的阴影中坐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身上有种重视荣誉的贵族军官独有的气质,约翰·牛顿先生年轻时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在道德沦丧的时代,这样的年轻人无疑是值得尊重的,他暗自思忖。
大厅另一头的钢琴旁,坐在钢琴前弹奏的居然不是奥古斯汀小姐,而是年轻高大的菲茨威廉·霍华德先生,牛顿牧师曾经在伦敦与他们父子俩见过几面。他还认出了站在钢琴旁,有着满头活泼的棕色卷发的英俊年轻人,斯宾塞先生的小儿子。
而轻靠在钢琴一旁,正在演奏小提琴的年轻姑娘,作为这里的唯一一位年轻小姐,自然就是奥古斯汀小姐了。
牛顿老先生已经做过功课,听说过这位小姐不擅长钢琴而喜爱小提琴,他当然也听说这是一位美丽的小姐,可惜在伦敦,社交圈里任何一位没有残疾的未婚小姐都可以博得“美丽”的名头,以至于当你新听说一位美丽小姐的名头时,根本不敢指望她有多么可爱。
现在呢,他才刚刚见到奥古斯汀小姐,就认为自己已经理解了以高傲而闻名的菲茨威廉·霍华德先生的选择:
从侧面看去,这位小姐的金发被梳成发辫,盘成一个端庄的发髻,剩下一些无法束起的金色碎发卷,蓬松堆在她的额角和脸旁,在明亮的吊灯下闪闪发光,衬得她的脸庞分外晶莹。她专注的演奏着小提琴,时时用目光与未婚夫交流——尤其在对旋律不太有把握甚至出错时——神情颇有几分孩子气。
圣洁的颂歌旋律从这对年轻人指间流出,虽然无法像大教堂的管风琴演奏那样庄重雄浑,但在目前的时局风气下,这首歌能够被年轻人们在自家客厅里唱起,却比它在教堂里响起更有意义,就像听到农家孩子在美丽的乡间用稚气的声音哼唱颂歌——他们或许唱错了谱,又记错了词,但每次听到,约翰·牛顿先生都会感动不已,因为那总是能让他想起当年,他在绝望中聆听到神圣的福音,罪恶的灵魂重新被上帝唤醒的情景。
荡涤灵魂的圣歌节奏缓缓在高高的天花板下盘旋上升,圣洁的旋律可以通往天国,上帝似乎就在那里注视着他心爱的羔羊们的唱诵。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我曾迷途,而今知返。)
was blind, but now i see.(曾经盲目,重又得见。)
through nd snares,(历尽艰险,饱受磨难。)
i have already come;(我已安然度过。)
'tis(it is) grace has brought me safe thus far,(蒙此恩典,赐我平安。)
and grace will lead me home.(引我终究归家园)。”
老牧师双目湿润,在胸前划着十字。
————
查理向海伦娜挤眉弄眼,朝门口使个眼神,又用指头迅速在脸上比画着流泪的动作。
海伦娜朝另一边侧侧身,背对着门口朝查理瞪大眼睛,用夸张的表情说“怎么会”?
查理藏在钢琴后面的手得意的摊了摊,颇有些洋洋得意。
菲茨威廉的手指离开琴键,面无表情轮流看了看对面两个人,这两人立刻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他只好假装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客人到来的人,伴着音乐的余韵站起来迎向门口。
“……很抱歉,蒂尔尼先生尚未上任,而奥斯汀牧师和坎伯奇牧师都没有来得及参加今天的晚餐,他们原本计划赶来迎接你,不幸的是他们所辖牧区中有好几户穷苦人家都不幸生病了,他们逐家赶去看顾,如今天气这样恶劣,看来他们是无法赶到了,我想替他们向你道歉,他们绝非有意失礼。”
晚餐开始时,老霍华德先生以主人的身份对牛顿先生说。
“请千万不要过分客气,我绝非一味严苛却不顾事理之人。”牛顿先生若有所指的看看菲茨威廉和海伦娜,笑道,“天气开始变得寒冷,每个牧区内都有很多穷人需要看顾,我心中也惦记着他们,实在希望早日结束这次拜访,回到我自己的牧区履行职责。我对两位同事的工作十分敬佩,如果有时间,我会很乐意去拜访他们,但千万不要打扰他们的工作。”
菲茨威廉适时发言:“牛顿先生的睿智与虔诚一向为我们全家所敬佩。今晚可能就会下雪,我前几天已经让管家整理赈济物质,请两位牧师随时分发给需要帮助的人。”
“事实上,海伦娜会跟我们一起去看望那几家生病的农户。”老霍华德先生笑眯眯的补充。
海伦娜有点忐忑的看了牧师一眼,她现在被教会那帮复杂的人弄得有点头疼,实在怕跟任何教会的人谈起医学——当然,蒂尔尼先生除外。
牛顿先生很温和的微笑着:“我对你的才智十分敬佩,奥古斯汀小姐,因为我个人才疏学浅,虽发誓将生命奉献给上帝,却一度因为学识太低而无法担任圣职,直到十六年的潜心学习之后,才获得担任牧师的资格,所以我个人对才智出众的人向来都抱有特别的敬意,比如尊敬的博物学家霍华德先生。”
他朝老霍华德先生彬彬有礼的点头致意。
“……但我更敬佩你将医学才能奉献给世人的决心——就算像你这样年轻的姑娘也不可能不明白,一旦抗菌药进行商业生产,你将创造多么惊人的财富,但你却将它无偿献给了世人。”
牧师微笑的眼中有几分精明的探询,这是个测验吗?海伦娜笑道:
“尊敬的牛顿先生,贩卖黑奴的利润比任何生意都要惊人,您却放弃了它,将自己的生命毫无保留的献给了上帝的事业。”
此言一出,餐桌上一片寂静,老霍华德先生用手撑住额头,菲茨威廉无奈的目光几乎是恳求的看着海伦娜,查理却张开嘴,露出忍俊不禁的无声笑容。
“哈哈……犀利的反击!”老牧师哈哈大笑起来,“确实如此,我本人就是承上帝福音召唤的最好证明,所以我尤其没有理由质疑他人无私的行为动机,这是完全符合逻辑的。”
气氛这才松弛下来,但从刚才的试探中得到了肯定的海伦娜却从牧师的试探中得到了灵感,反问道:
“正是如此。我对您的传奇非常着迷,听说您曾经在海上那狂暴得难以想象的惊涛骇浪中听到上帝的福音,从此才放弃了罪恶的生涯,皈依神圣的事业。那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受到上帝召唤,前来散播医学福音,对抗某种瘟疫恶魔的使徒呢?”
一双像最晴朗的蓝天般纯洁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伴随着最人畜无害的天真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牛顿先生反而愣住了——他也认识一些极度崇尚科学和理性的学术界人士,其中不少都具有这种“天真而狂热”的气质,时下有个很形象的形容,把他们叫做“科学教信徒”。
奥古斯汀小姐也是“科学教信徒”不算意外,可他为什么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似乎这姑娘不应该那么简单呢……
看老霍华德先生和查理一副目光闪烁、努力忍笑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无疑都认为海伦娜又是在耍她那狡黠的小花招,调戏困惑的牧师。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海伦娜和牛顿先生的对话上,没人知道菲茨威廉那端肃得体的姿态下,一颗心同样被调戏得七上八下。
“被上帝派来对付疾病恶魔的使徒”这个说法再次出现了,她居然把这当笑话来讲?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人把这当真……除了可怜的菲茨威廉。
“……来时的路上我观察了一下云层,今晚极有可能就会下雪,今年的初雪来临之晚实在异常,记载告诉我们,暖冬反而更麻烦。”餐桌旁的人们谈论起了英国人最喜欢的、同时也是最安全的话题——天气,牧师对气候颇有些忧虑。
“是这样的,暖冬之后的春天,庄稼更容易爆发虫害,人们更容易得流感和其他疾病,连牛羊的产崽量都会减少……”老霍华德先生摇摇头。
“所以我尤其惦念牧区的人民,霍华德先生,请问奥古斯汀小姐的洗礼何时举行?希望洗礼结束后,天气能够容许我尽快赶回去。”
思绪混乱的菲茨威廉立刻回到现实,与父亲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海伦娜也在意外:就刚才那么一句话就算审查结束啦?不是说至少需要一个星期时间,牧师会跟她谈话,对她布道吗?
牛顿先生自然看到了主人家的意外,很坦白的笑道:“时局不安,战争前景不明,连国王也时时忧虑……”
哦?这倒是个新鲜八卦,海伦娜心想,太子威尔士亲王那副风流快活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他爸和他要继承的国家正处于忧患之中。
“……科学家们的新发明层出不穷,美洲殖民地的独立看来已成事实,世界每天都在发生更多重要的变化,纠缠于小事实乃不智。何况这并不是坏事——像奥古斯汀小姐这样有才华又善良无私的姑娘,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加入我们呢?何况,普鲁士盟友对我国弥足珍贵……”牛顿先生对海因茨微微欠身,以示致意。
海因茨很有礼貌的点头致意,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看着陌生的牧师突然觉得顺眼多了——他一直担心圣公会派一个不好说话的牧师来找茬,害他不能尽快把妹妹嫁出去。
“……从我个人而言,更不愿意阻挠年轻的霍华德先生和奥古斯汀小姐这真挚感人的爱情。”牧师又转向年轻的霍华德先生,慈祥的微笑着说。
菲茨威廉立刻也觉得这位老先生看着是那么的顺眼,然后发现自己在情不自禁的微笑并把目光投向海伦娜。
海伦娜欣慰的点着头——教会总算来了个聪明人。
对于教会来说,国内外形势风云变化,有那么多大事需要面对,去纠结一些没什么好处的古板教条有什么好处呢?何况霍华德一家、斯宾塞一家都是值得拉拢的势力,更别提海伦娜本身研制出的青霉素这个好东西,还不赶紧拿来推广治病传教用,双赢有木有!
接下来牧师很坦诚的谈起了自己关心的话题,原来他正在开始倡导一项废除奴隶贸易的法案,已经有少数赞同这个提议的实力人士开始在国会进行游说,虽然影响力还不大,但总算已经发出了这个声音。
政治家们考虑这一方案,是出于英国人的自尊心,要跟新生的、靠侵略、屠杀和奴隶起家的新美国划清界限,从道德上鄙视对方,更能以立法的形式从法律上否定对方。但牛顿先生个人以微薄之力,致力于废除奴隶贸易,却是实实在在的赎罪。
人人都会有几件后悔的事儿,但又几个人能付出一生之力去实现赎罪之旅呢?如果有“感动世界”评选,约翰·牛顿先生绝对要上榜啊!
海伦娜顿时对这位“传奇老先生”肃然起敬。
老霍华德先生甚至比海伦娜还激动,不但对牛顿先生赞赏有加,还当场承诺一定会为此写信给斯宾塞先生和其他朋友,号召大家支持这一正义的举动。
“……我们不能像大西洋对岸的那群流放犯一样堕落!”老先生挥着手,铿锵有力的说。
——所以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出于对“美洲那群流放犯”的气愤、鄙视和道德优越感、甚至身份优越感吧。海伦娜偷笑。
总之,连老霍华德先生也看牛顿先生特别顺眼了。
现在海伦娜的洗礼简直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家商定洗礼在三天后就举行,由本地的奥斯汀或坎伯奇牧师主持,忙碌的牛顿先生将于观礼后立刻启程回自己的牧区。
查理总算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马上怂恿兰顿庄园为此举办一场舞会,接下来的谈话变得越来越轻松愉快,晚餐结束后大家惊喜的发现——下雪了,查理又闹着要求海因茨和菲茨威廉在雪停后就跟他去狩猎,他们不答应他就不肯告辞。
然而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直到海伦娜的洗礼举行时,天上还飘着零星的小雪花。虽然霍华德家没有出面邀请,而且路上有积雪,但一些住在附近的农户和几家乡绅还是赶来观礼。主持洗礼的是奥斯汀牧师,一位瘦长脸、红脸颊,相貌平凡的大叔,虽然以前没见过面,但他笑容慈祥,目光睿智,特别的是他很爱说大部分人都听不懂的俏皮话,简称“冷笑话”……这就让海伦娜很快喜欢上了他。
仪式简单而庄重,而且也没有花多少时间。沁凉的圣水三次洒上额头的感觉不但没有让海伦娜感觉不适,反而让她觉得清醒而振作,四周的人群大多陌生,其中不乏好(八)奇(卦)的目光,甚至怀疑的神色,但总体来说,人们笑容是朴实和善意的。
海伦娜挽住菲茨威廉的手走出小小的教堂,眼前洁白一新的乡村世界并不像英国人嫌弃的那样单调乏味,身边朴实乡民们的围绕也让人有种世俗的喜乐感,这宗教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力,但举行过了洗礼之后,海伦娜就真真正正属于这个地方了。相比充斥着八卦、流言、利益关系,纷繁热闹的伦敦而言,她显然更喜欢这里。
对一个失恋过三次、又在这个世界显得那么离经叛道的女汉纸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种平凡安乐宁静圣洁的“小”仪式更有治愈系效果呢?
心情不错的她脱口而出:
“如果婚礼能像这样就很好啦。”
虽然明白海伦娜的原意只是指这种平凡不失温馨的气氛,但未婚妻表现出对婚礼的期待,还是令菲茨威廉心中一喜。然而笑容刚刚在嘴角展开,他就意识到这句话后面隐藏着的悲观。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菲茨威廉停下脚步,握住海伦娜的手,无奈微笑的目光深深看进她的眼睛里,“请放心,尊贵的小姐,我们的婚礼将比这盛大得多:我正在为你寻找来自巴黎的婚礼面纱;汉普郡所有的名门望族都将受到邀请,还有不少来自伦敦和其他郡的朋友;兰顿庄园将举办三天三夜的宴会,需要好几支乐队才能应付得过来;女士们可能会需要多准备几双跳舞的鞋子,查理大可以跳舞跳到厌倦得这辈子不想再跳为止……还有欧洲的蜜月旅行,我猜这个你应该喜欢。”
“真的?”如菲茨威廉希望的那样,海伦娜惊讶的笑了,刚才的莫名情绪顿时也全被抛到了脑后,“你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起过?”
菲茨威廉露出受伤的表情:“因为在此之前,你从来没有关心过婚礼,我只好跟你哥哥讨论这些具体事宜。”
海伦娜无言了,因为害怕被问及具体的婚期,她总是尽量避免谈及婚礼。
“嗯……好吧,虽然没有哪个姑娘不想要一场难忘的美好婚礼,但这个计划是不是夸张了一点?我还以为霍华德家会秉承一向的低调风格呢。”——可怜的菲茨威廉,也不知道这个美好的计划有没有机会实现……
“我亲爱的小姐,鉴于兰顿庄园已经有30年没有举办过婚礼了,而下一个婚礼……”他很自然的看了看海伦娜的腹部,“……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我认为这样的安排一点也不过分。”
海伦娜连耳朵都红了起来,连忙转头四顾:
“……看!牛顿先生要启程了。”
牛顿牧师在小教堂外面的路上向这几天新认识的朋友们告辞,再次请求朋友们能跟他保持通信联系。虽然结识才仅仅三天,但他与霍华德一家已经建立起了令双方都感到愉快的友谊,不但跟绅士们在各种事务的合作上达成了高度一致,参观了老霍华德先生的实验室和海伦娜的制药流程,表示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支持海伦娜的医学研究,连她的美容产他也认真了解,并兴致勃勃的声称这些小玩意对他牧区里的太太小姐们一定很有吸引力。
海伦娜直到跟牛顿先生谈论护肤品时才突然意识到,她被“教会”这个思维方向误导了,约翰·牛顿先生虽然有着坚定的信仰和目标,但在处事风格上活脱脱就是另一个斯宾塞先生——睿智、开明,乐于结交各类人群,善于寻找和笼络一切有利资源,他更像是一个政治家,而且还是很成功的那种。
毕竟,能让每个人都看他很顺眼,这可算得上是种了不起的能力。
告别了牛顿牧师之后的这个下午,海伦娜就出发去探访那几家生病的农户。
说起来,一个尽责的庄园女主人当然要照顾到所有的佃农家庭,最好能时常去探访他们,就算像《傲慢与偏见》里的凯瑟琳姨妈那样对她土地上的所有人家指手画脚,连人家家里的肉块切得太大都要管,也比从来不去的好,
但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大雪刚停,道路难行,而且探访的对象是很可能有传染性的病人,为此,海伦娜只接受了菲茨威廉的陪伴,又安慰了一番老霍华德先生,才得以出门。
老霍华德先生并不知道,原本计划主持这次洗礼的坎伯奇牧师昨晚写了一封短短笺给他的恩主菲茨威廉,信中说他照顾的一位生病的农户突然病情加重,而他原本就怀疑这位农户得的是传染性的热病,如果这位病人真的不行了,那他不但应该按职责听取病人的临终祈祷,还必须留在那里指导人们妥善处理这位可怜人的遗体和后事,所以他请求菲茨威廉安排由路途稍远的奥斯汀牧师来主持这次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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