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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听说我进过?”雁升低声说,“看守所,两个月。”薄荷叶掉地上了。
“逗我呢,”贺中鹤看着他,也凑过去压低声音,杯里的水洒出来一点儿,“你够野啊你,我寻思昨天那比开锁师傅还熟练的,有?原因啊?”
雁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什么呢,你觉得我能是怎么进的。”
“我觉得你在逗我玩儿。”贺中鹤很认真地说。
雁升从他手里拿走杯子和薄荷,磕进去几片给他放回到桌子上:“小学那时候,有?次护着我妈,用瓷瓶砸了雁德强,他缝了三层,脑震荡,回来直接给我送派出所了。”
被家暴成瘾的亲爹送进局子。
贺中鹤真没想到是这个,太离谱了,他这爹就应该被撬开脑壳看看里头脑花是不是摆了个“傻|逼”的字形。
这会儿是下课时间,周围人来人往,班长还在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到处发奖状。
“不说这个了,”雁升表情看着挺轻松,他指了指桌面,“收起来,一会儿飘地上让人踩了。”
贺中鹤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雁升小时候几乎没得过奖状了。
同样的没有小奖状的童年,一个是被家长惯着玩儿得不干一点儿正事,一个是没有?争奖状的必要,家里没人盼他好。
再优秀也得不到父母的肯定,从小到大,家庭给他的只有如影随形的阴影和压力?。
其实雁升是个正常人是件挺奇迹的事儿,很难想象一个小孩儿,孤苦无援的,在家人无尽的争吵和暴力中一点点冷了心,把自己抽离了出去,慢慢飞远。
上课铃响了,这节英语讲题,半面卷子都讲完了,贺中鹤还撑头看着他。
然后从桌洞里翻出文件夹抽了张B5纸,开始埋头划拉。
雁升听了会儿课,余光看见他没抬头也没跟着翻页,用笔头敲了敲他桌面:“听课。”
贺中鹤没理,笼着胳膊低头不知道在那捣鼓什?么。
一直到下课英语老师走出教室,他才直起身子把纸往雁升桌上一拍。
“荧光笔就六个色,将就看,下回再用彩铅。”
雁升愣了愣。
纸上红橙黄绿荧光笔涂的歪歪扭扭的一坨,非常乍地乍一看,能看出来是涂了个奖状。
还有?字儿呢。“这写的什?么……雁升同学被评为最棒小月……朋友,特发此状,以资鼓励。”雁升跟老花眼似的把纸拿近拿远,非常艰难地分辨他这丑得吓人的字儿。
贺中鹤扬着眉毛,看着他。
雁升念完后又看了一会儿这张背面被荧光笔墨渗透了的奖状,然后默不作声从书立里抽了打孔器,咔咔打上俩孔,收进了活页本里,还是扉页。
把本子放进桌洞后他弹了一下贺中鹤脑门儿:“你今年小班还是中班啊?”
“大班了。”贺中鹤捂了捂额头,“改天老郑收那本子的时候别忘了拿出来。”
“就不,”雁升摊手,“我就是最棒小朋友,凭什么不能给他看啊。”
“操。”这动作配上这话弱智似的,贺中鹤笑得肚子疼,“你小班中班?”
“我也大班。”雁升说,“大班的能跟小班中班的同桌吗,你老师怎么教你的。”
“哎哎别立flag,”贺中鹤笑着拍了他一下,“别一会儿你郑老师来了给咱俩一个留大班一个调小班去。”
“这么稀罕你同桌?”雁升“啧”了一声。
“毕竟是最棒小朋友。”贺中鹤说。
教室斜对面的办公室里,小太阳和加湿器都开着。
“小班又筛了一批人,还是李老师精啊。”老郑眯着眼喝了口茶,他那套糊满茶渍的破茶具无论搬哪儿都带着。
秦老师坐在他对面的电脑跟前,也从班主任群里看到了消息,她笑笑:“下学期又?免不了从咱实验班里强制往里拨。”
“我班那个我是不想放走,”老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尖头的都去李老师手里了,学校根本不给咱机会带啊。”
“肯定还是小班节奏适合他们。”秦老师不怎么在意这个,“就看他自己想不想去了。”
“够呛,这两天我才发现这孩子挺有性格。”老郑挺忧愁地端着砂壶站起来溜达,“想不想去的李老师都得要人,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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