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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天降霉运,师父给的珍藏解毒药珠,看来还是保不住了。”

程溪絮叨着?用手贴近中毒修士的膝盖,调动气海里疯狂颤动的淡绿花瓣,同时表面?捏碎一颗翠绿欲滴的药珠,撒在伤口上。

短短几息,蔓延整条左腿的青黑色毒素开始退散,与中毒修士好转的脸色相比,另外五人的神色反倒比之前更难看。

几十息后。

中毒修士体内的毒素尽除,朦胧地睁开双眼,程溪抬头看向来势汹汹的五人,唇角微扬,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你们的‘兄弟’醒了,你们怎么不笑啊,怎么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啊。”

一直在旁观的众修士都?将怀疑目光落在五人身上,因刚才闹的动静太?大,围观修士太?多,五人竟一时半会无法脱身。

闹剧进行到此刻,孰是孰非已?经完全清晰,顾鸠眸色发冷地看着?五人,想到五人要?少女偿命的狠意,心中怒意勃然,手持长剑,手起剑落。

五条断臂与断腿,当场掉落,鲜血洒满地上的青灰色地砖,沿着?缝隙渗入泥土中。

“带上他。”

程溪压根没给这五人眼色,察觉顾鸠视线望过来,指了指解了毒但还有些分不清状况的倒霉蛋。

“姑娘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车马坊外,顾鸠目送搭载着?那位修士的马车渐行渐远,他侧头看向程溪。

“我姓程,程溪,方才多谢公子出头。”程溪自报姓名道了谢以后,神色平和?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谁在暗中使坏,自然不会意外。”

顾鸠神色惊愕,“你知道?”

“嗯。”

程溪略微颔首,看了眼天色,对顾鸠道:“我还有些别的事,暂不奉陪啦。”

“你既知道,为何还……”

顾鸠忍不住出声喊住程溪,“你为何,不避开?对方势强,你可?以不与之相争。势弱,你大可?以好好敲打对方。”

“那伯仲之间呢?”程溪闻言回头,轻笑着?问。

“这……”顾鸠认真想了下,看向少女说:“那只?能见招拆招了。”

“但你方才的解毒药珠是师父所赠,你就这么用掉了,要?是自己?不慎中毒,岂不是……”

顾鸠总觉得眼前少女处于下风,并不像与那暗中下手的狠辣之辈似伯仲之间。

“顾道友人真好,师父给我的珍贵药珠,并不止那一颗,下回我自会注意,顾道友且放心吧。”

程溪笑着?朝顾鸠眨了下眼,而后收回视线。

顾鸠怔了下,目送少女步伐轻快地汇入人群,背影逐渐消失。

人好……?

他吗?

“呜哇!”

忽地一声娇呼将顾鸠从沉思中惊醒,他心下一跳看向身侧的顾桃,不自觉板了下脸,“都?多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般上蹿下跳。”

“臭师兄!你又提人家?小时候!明明是你带着?我到处窜,还让我背锅!”

顾桃柳眉竖起,开始细数顾鸠小时候犯的事,“你十一岁那年?,烧了云姑姑的药田。你被?抽鞭子的时候,可?是我抱着?云姑姑的腿,求她轻点打的!”

顾鸠:“……”

顾鸠嘴角一扯,盯着?顾桃看了几眼,随后伸出双手捏着?她的脸,往两边拉长了些,“多亏了你,把眼泪鼻涕全擦云姑姑腿上,害我被?多打了三十鞭子。”

顾桃:“……”

啊!还有这回事?!

“我那时候才四?岁,我本意是关心你好不好!”顾桃挣扎着?想拯救自己?的脸蛋。

顾鸠想了下,松开双手,问顾桃,“我人好吗?”

“不……”顾桃刚蹦出一个字,脑子一转,殷切道:“不如师兄请我再吃一顿味香楼的美食,我吃完就告诉你。”

“小镇上的食膳有杂质。”顾鸠嘴上这么说,还是朝味香楼方向迈开了腿。

顾桃咧嘴一笑,乐颠颠地跟上。

兴山镇两人是头次来,一路上边走边看,抵达味香楼时,恰逢正午,美食的香味飘满整条长街。

“师兄快看,是昨天那位姑娘!”

顾桃远远就瞧见在味香楼门口,与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闲聊的程溪。

“那郎君生得真好看。”顾桃眨巴眼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少年?身上,“听闻他爹是味香楼首厨,他做的膳食一定也很好吃吧!”

顾鸠目光落在少年?身旁的程溪身上,后者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一抬眸,两人远远对了下视线。

程溪没想到顾鸠跟顾桃会来这,既然碰上了,她率先颔首示意,打了个招呼。

“程姑娘,你也是来这吃东西的吗?”顾桃从师兄这得知程溪名讳后,自来熟地凑近。

“嗯,等?朋友。”程溪礼貌道。

“咳咳,不知这位郎君叫什么名字?”顾桃目光灼灼地盯着?门面?少年?,胆大又殷切地问。

许是她目光太?灼人,门面?少年?白皙的脸色渐红,最?后通红地钻进味香楼里,一溜烟跑了。

“欸?”顾桃懵了。

“秋玉他从小就生得漂亮,但因为太?漂亮经常被?人逗,所以长大以后反而很怕生,尤其是对女子。”程溪简单告知了门面?少年?的经历。

“可?你也是女子啊……”顾桃嘟囔。

“兴许是我长的比较有安全感吧。”

程溪自我调侃,她当初选择幻化成这个样貌,就是不想太?惹人注目。

“你也别太?难过,女子也有几分靠打扮的,你眼睛漂亮,若好好点缀,必然也很招人。”

顾桃心生怜意道。

程溪:“?”

不,我不难过。

“两位客人,用膳里面?请!”三人在味香楼门口旁站了会,很快便?有一位跑堂的过来请。

“我们要?二楼包厢!”

顾桃立马说,“灵石不是问题!”

顾鸠瞥了她一眼。

“师兄,二楼包厢安静,雅致,有格调!”顾桃努力鼓吹二楼包厢的好处。

“那就……”

顾鸠心知这丫头是为了自己?,但反正便?宜,他也不介意,结果话未说完,就被?跑堂的一脸尴尬打断:“这,二位客人,实在抱歉。临近正午,包厢已?经被?客人定完了。”

顾鸠神色一顿,看向顾桃。

“用我那间包厢吧,我要?等?的人还没到点。”程溪温和?嗓音适时响起。

“这,这真的,可?以吗?”顾桃原本略感扫兴的心情顿时清空,激动地看着?程溪。

“嗯。”程溪和?善一笑。

“那二位,这边请随小的来。”跑堂的认识程溪,见她要?让,便?开始为顾鸠与顾桃带路。

“谢谢程姑娘!”顾桃高兴地道谢。

“礼尚往来。”

程溪眉眼带笑,平和?道。

顾桃不太?明白,顾鸠却知晓她是指方才巷子里发生的事,他嘴角微扬,朝程溪颔首示意。

两人跟着?跑堂的踏上楼梯时,顾桃惊奇道:“总觉得那位程姑娘与其他人很不一样。”

“为何?”

顾鸠清俊五官没太?多表情,简短问。

“师兄你想啊,灵渠街哪有炼气五层的人啊,而且那头木犬,连师兄你都?难以应付。还有,还有,她跟味香楼的人好像很熟悉!”

顾桃一样一样细数,最?后又补充道:“总不能真是养猪赚的吧。”

“程姑娘养的猪今早上桌,都?是新鲜肉质,两位要?尝尝吗?”跑堂的把人带到包厢后,顺嘴提了句。

顾桃:“?”

顾鸠:“……,有哪些菜品?”

程溪在楼下没等?多久,生猪铺的董掌柜便?带着?他那位手握乔山一座山头地契的兄弟匆匆赶了过来。

秋玉亲自给她安排了一间包厢,走在前面?小声抱怨:“小冬真没眼色,把那间带窗的包厢给了他们,分明还有其它几个包厢在空着?。”

“那些是平日掌柜用来宴客预留的,他哪敢把人带去那里啊。”程溪失笑,“你别去怪他。”

“好吧。”秋玉点头应下,密长睫毛下是尚还青涩的五官,乖巧道:“我听你的。”

包厢里。

程溪与董掌柜两人各自落座。

“我听闻乔山那片地契只?要?二十万下品灵石,如今还是这个价吗?”程溪看向两颊削瘦,双目无神的男人。

“二十万,对,二十万。”

男人果断把地契拿出来,摆在桌上,布着?血丝的眼睛盯着?程溪,直勾勾道:“这座山头,面?积可?有近五十里,只?要?你能从刘家?那里夺回来,就是你的了!”

五十里!

程溪回想自己?昨天傍晚看过的乔山地势,那搭着?棚子的地盘,还能剩下半里地,都?算夸大。

“我要?先看看地契。”

程溪望向男人,平静道。

“看吧,看吧。”

男人把地契丢给程溪,身体后仰,瘫坐在椅子上,不修边幅的面?容暮气沉沉。

“唉。”

董掌柜长叹一声,看向程溪提醒道:“刘家?的手段很阴损,你只?有一个人,恐怕玩不过他们。”

“没事,我只?是回收地契上该有的面?积罢了,他们不惹我,我也不会闲得没事找麻烦。”

程溪确定这有五大盟会联合公证的地契上,写有的面?积是五十里,她放下心来,痛快拿出两千块中品灵石,看向男人,“更换地契主吧。”

男人眸子猛然睁大。

地契主更换并不复杂,随着?各项手续齐全,地契上的主人变更为程溪的气息。

程溪站起身,望向董掌柜交代:“这两天帮我调一批黑皮猪过来,大概,三、四?千头的样子吧。”

“这两天就要??”董掌柜很惊讶,“你往哪放?就算是乔山那边,也没这么快吧。”

“这两天就能腾出来。”

程溪很自信,收起地契平和?道:“到时候盖起兽栏,自然有地方放了。”

搞定完地契的事,程溪在前往乔山前,特意回灵渠街住宅,带了两条木犬出门。

地契只?认气息,并不认样貌,程溪为免麻烦,特意用易貌符换了个形象。

整片乔山,刘家?俨然将此地当作自己?的后花园,想要?上山,只?有山脚下这条有家?仆看守的路可?上,其余地方都?用木栅围得死死的。

这一天,看守乔山的家?仆,碰上一位身着?桃粉衣裙,脸庞没什么特点,唯独一双眸子清澈灵动的女子,说着?让人惊讶的话。

“烦请你们把刘家?能做主的人喊来,我想跟他们谈谈地契的事。”

程溪唇角微翘道。

下午两点。

山脚下的石亭里,衣着?锦丽华贵刘家?当代家?主刘守安、刘家?长子刘纪薛、刘家?族伯刘醒宗,三代人,三位话事人与程溪碰头。

四?人围坐着?石桌。

“二十万下品灵石,地契归我刘家?。”刘家?的家?主刘守安盯着?程溪开口。

程溪失笑,“我买来就花了这个价,五十里的地啊,便?是市价,都?得往四?十万上品灵石走。”

“小姑娘,勇气可?嘉。”

刘醒宗是筑基初期修为,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只?有炼气五层的程溪,语带深意夸了句。

“前辈过奖了。”

程溪坦然接受这夸奖,看着?正值中年?的刘守安,语气平和?,“我一直听外界传闻乔山是刘家?的地盘,想来这片区域,早就被?刘家?开发得很完整。”

“我买来这份地契的本意是沉心发展,也不想与刘家?生争端,所以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

“所以你二十万下品灵石买进,随手一转,就想赚去十万下品灵石?你怎么不照照镜子,先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就敢要?这个价。”

刘家?长子刘纪薛长得一般,有轻微斗鸡眼,一开口就是趾高气扬的嘲讽。

“咔咔——”

“咔咔咔——”

两头没什么存在感的木犬突然疯狂咬合铁嘴,冲着?刘纪薛一顿叫唤。

“按刘公子的意思,这笔交易看来是不成了?”程溪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刘家?明显是打算全部吃进去,一丁点骨头都?不想吐出来。

“嗬……咳咳咳咳——”

玩世不恭的刘纪薛刚想提一口痰,腿上冷不防被?木犬咬了一口,痰没送出去,反倒自己?被?呛到,血肉被?撕扯的痛与喉咙的窒息差点把他当场送走。

刘家?的家?主想要?施展灵力把这木犬赶走,但木犬比他预估的更灵活,闪避间,好几下打在自己?人身上。

刘醒宗到底活得久些,知道关键在这女子身上,然就在他施展术法想要?对付程溪时,两头木犬速度极快,左右开弓其扑向他。

其中一头木犬挨了术法,非但没散架,速度更快冲向刘醒宗,张开铁嘴咬破他紧急施展的灵力罩,另一只?咬在他手臂上,撕了一口肉下来。

“啧啧,就这实力,一头木犬就能把这三都?给解决咯。”木傀儡感叹。

程溪算看出来了,自己?在虚陵界里捡的居然是个精神力强横到变态的强者,本体隔着?近三十里地,还能操控两头木犬把筑基期打得落花流水。

“既然你们刘家?没诚意,那我只?能按这地契上的面?积,全盘接收了。”程溪看向伤势不轻的三人,起身离开石凳。

两头木犬此刻在三人眼里,就跟三头凶狠的豺狼似的,被?那沾着?血的铁嘴对着?,伤口痛得更厉害了。

三人面?露不甘,又无可?奈何。

就在程溪走出石亭,落在后面?的那条木犬趁三人心神放松之下,猛地又杀个回马枪,对准刘纪薛的屁丨股痛咬一口。

“嗷!!!!”

一声悲愤宛如杀猪般的惨叫简直让人不忍侧目。

“嗬嗬——”

咬完屁丨股的木犬学着?刘纪薛,张开嘴,隔了几秒,把牙齿上的血沫全吐在他脸上。

“咔咔咔——”

任谁都?看得出木犬在蓄意报复,但眼下筑基期的刘醒宗正忙着?治疗自己?的伤口,实在没空管自作自受的刘纪薛。

倒是刘家?的家?主忍着?痛,脸色发白地喊住程溪:“姑娘,三十万下品灵石,我们刘家?买下这份地契!”

“三十万?不够了,我现在要?五十万下品灵石,其实说到底,你们刘家?还是赚的,怎么样?要?不要?交易?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程溪回头看向亭子里的三人,笑问。

若是陆秋鸯在这,她绝对会拉下脸痛快答应,并奉上灵石,但刘家?到底横了太?久,就在刘守安犹豫期间,刘纪薛怒声道:“你休想要?挟我爹!”

“那告辞。”

程溪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

“爹,那块地早就是我们刘家?的了,拿到地契是迟早的事,我就不信五大盟会还收拾不了她!您且等?着?,明日儿子就把地契奉上给您。”

刘纪薛手捂着?流血的屁丨股,殷切道。

刘守安一口血梗在喉咙,听到这天真得过分的话,终是忍不住喷了出来。

他是做了什么孽要?生出这种东西。

程溪可?不管刘家?人怎么想,既然他们一而再,再而三错失机会,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之前联系的土木修士已?经候在乔山脚下,在程溪与两条木犬的带路下,一堆人浩浩荡荡踏进乔山,硬是无人敢拦。

“地契五十里,先把地圈出来。”

程溪把地契拿给管事的看了眼,指出大致方向以后,这一圈,直接圈进一大片正在生长的药草。

“哎,买地契,还送药草,刘家?真是太?客气了。”程溪随口调侃一句,回头望向面?色复杂几欲呕血的刘守安,笑道:“给你们一天时间,不把这些药草挖走,明天之后就全是我的了。”

刘守安此刻心情既憋屈又变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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