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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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又继续说?:“我?知?晚晚如今要?做的事情为天理伦常所不容,这也不是我?编排出来的谎话。我?跟在陆建章身边这么多年,种种迹象表示,他是知?道自己?和晚晚没有亲缘关系的。”这个消息过于?惊悚,谢怀琛一时半会没有接受过来,他难以置信地问:“何出此言?”
杜若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便压低声音将自己?识出的端倪告知?谢怀琛。
她每说?一句,谢怀琛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他竟不知?自己?是该为陆晚晚开心还是悲伤。
如果?杜若所说?非虚,那陆晚晚则喊了仇敌十几年的父亲,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她又是否能?接受这样的人生变故?
谢怀琛很担心,暗暗将此事压在心底。
————
陆建章昏迷了三天,满城的大夫都请到陆府来试过,施针下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他还是昏迷不醒。
中途老夫人回来看过他一次,匆匆一眼?,她便又回了观音庙,仿佛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似的。
李长姝颇有微词:“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是继母。”
陆晚晚也觉得诧异,母子间哪怕再?生疏,他病得隔着生死阴阳,也不至于?这么生疏吧?
诧异也只是诧异罢了,老夫人不掺和进来也好。
第四日,陆晚晚提议请和尚道士来驱驱邪。
她们?没了法子,也不顾病急乱投医。
当日下午李长姝便请了道士前来做法。
中庭摆了供桌,上面?供着一座太上老君牌位,桌上的鎏金镂花香坛里,飘着袅袅淡淡的烟气,在中庭浮动?。
道士做法的时候闭着眼?睛摇铃口中念叨有声,神神道道的,像模像样。
陆晚晚看了一阵,觉得无趣,便走了。
她最不信求神拜佛之事,世间若真有神佛,那又为何不开眼?,让陆建章活到今日,还未遭到他应有的报应。
这几天她太累了,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望着雕漆花梁,眼?神空洞。
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盘算了很多遍,陆建章会一步步走到她精心设置的圈套里,自取灭亡。
晚点时候,陆倩云来找她。
“大姐姐,你听说?了吗?那道士说?五姨娘的八字和父亲不合,会克他。”陆倩云神秘兮兮地说?。
陆晚晚佯装讶异:“有这种事?”
倩云点头:“李长姝要?将她送走,五姨娘这会儿哭得昏天黑地在收拾东西。”
这个安排是受了谢怀琛的启发,他当时利用这个办法将覃红雨的娘救了出来。
她如法炮制,初试不爽。
当天晚上,杜若便被遣散出了陆府。李长姝生怕她克死陆建章,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还给了她一大笔遣散费,以后不管她去哪里,都能?富足平安地过完这辈子,如她所愿。
她带着秋蝉走的,离开的时候没跟任何人道别。
走得悄无声息,恰如她来时。
仿佛一朵不知?何时盛绽的花朵,静悄悄地开在陆家?的角落,无人知?她从何处来,也无人知?她美?丽的皮囊下藏着什么样的毒。
她神秘而美?丽,带着秘密来,带着秘密去。
当天夜里陆建章便醒了。
杜若走之前给他喂了药,陆晚晚给她的解药就下在药汤里,他喝了以后很快就苏醒,众人却以为是现了神迹。
陆建章醒来后眼?歪口斜,一张嘴,话还没说?出来,涎水如注。
他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珠子能?动?,就连翻身都指望人帮忙。
“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陆晚晚抬起手绢,擦了擦濡湿的眼?角。
陆建章口中呜咽有声,却无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陆晚晚和李长姝商量,还是得找大夫来看。
京城的大夫,有名的无名的,都往陆府来看过。
他们?都诊断陆建章是中了风。
他的症状和中风一模一样。
李长姝吓得暗地抹了好几回眼?泪,中风后的人没了指望,不死已算命大,他这辈子大概都好不起来。
陆建章一直将钱看得要?紧,她也不知?府上究竟有多少家?产。
她算计着陆建章撒手人寰后如何才能?分得更多家?产。
李长姝疏于?照顾陆建章,沈盼又病了,陆倩云得照顾她,便只有陆晚晚日夜守在他身边,精心照料。
治了好几日,他一点起色也没有,陆府一片灰败,人人自危。
陆建章一倒,陆府的顶梁柱就塌了。
陆晚晚上抚姨娘小姐,下安丫鬟小厮,甚至自己?掏钱给下人发放月钱。
陆建章虽口不能?言,但眼?睛和意识都是清明的,他看出府上究竟谁是真心对他好。最艰难的时候,才看得出真是的人心。
他不知?道,陆晚晚温顺的眉眼?中藏着毒,一点点,一滴滴,沁入他的皮肉,将他骨子腐蚀。
七月中,陆建章晕倒后的十几日,府上来了个术士。
那人穿着青色长衫,有一头很柔顺的长发。他年纪看上去不大,说?话却老气横秋:“贵府的病人如果?再?不治,最多不过三日,他就会死。”
李长姝吓得登时用帕子捂住了嘴,一脸惊恐。
她知?道陆建章活不长久,但真正面?对他即将死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害怕。
“你有办法救他?”陆晚晚问。
术士满脸“你怎么这么多废话”的神情,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也不点头,也不说?话。
陆晚晚和李长姝对视了一眼?。
“请问您是?”陆晚晚又问。
他眼?神锋利,脾气不怎么好,不耐地回答她:“我?可以救他。”
“真的吗?”李长姝虽不喜他的态度,但她知?道,有些?本?事的人脾气一向?比寻常人大,她恳求道:“请先生救我?家?老爷。”
术士道:“我?有治他的药丸,不过这药治标不治本?,他这病也除不了根,他要?想活命,这辈子只能?靠药丸吊命。”
“可以的。”李长姝急切地说?。
术士又道:“这药可不便宜。”
李长姝说?:“多少钱?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的。”
术士报了价。
李长姝怔住了,什么药竟然比黄金还贵?
术士见她愣神,略微蹙眉,眉宇间不耐烦的情绪一览无遗,他唇角略微讥讽地弯了一下:“不想他好了?”
李长姝犹豫,她知?道陆建章的原配妻子是允州首富,岑家?的家?产都在陆建章手里,可这药实在太贵,日复一日吃下去,金山银山也会掏空。到时候还能?留下什么给他儿子?
“买不买,咱们?还是问父亲吧。”陆晚晚说?道。
李长姝迟疑:“可是他不是不能?说?话?”
陆晚晚说?:“他口不能?言,眼?睛却还能?动?。”
李长姝再?想阻止,也没了理由,府上姨娘小姐都在,她怕以后担个害人性命的罪名,于?是带着术士和一大帮人去陆建章屋里。
他在床上躺了十几日,身子骨都躺得僵硬,唇角被不断流出来的口水侵蚀,又红又肿。
看到陆晚晚他就口中呜咽。
“父亲,这位先生有药能?救你。”陆晚晚走过去,亲自将陆建章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让他舒舒服服地靠着。
陆建章情绪激动?,呜咽得更大声。
李长姝又将药的价钱告诉他,陆建章一听,差点晕了过去。一药千金!!
术士面?无表情:“一粒药丸只能?管一天,如果?第二日不服药,你就会感觉身上被百蚁啃噬,万分痛苦。”
每日光是吃药就要?花费大笔钱财,陆建章心底苦似莲子。
若是从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可不久前,他刚花却七成家?产。
他心头肉被剜得生生的疼。
陆晚晚问他:“父亲,你若是同意买药,就动?动?眼?珠子。”
他躺了十几日,这种痛苦无人能?体会,他不想这样过下半辈子,于?是忍着心痛,晃了晃眼?睛。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再?多的钱就没处花了。
陆晚晚眼?底涟漪顿起,她已料到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李长姝支钱给陆建章买了药丸。
起初没有多买,先买了五粒,试试药效。
拿到药丸后,她便喂陆建章服下。
那术士是陆晚晚找的人。
她提前让纪南方研制了一种□□,服下后就跟中风症状相似。解药分次给他服下,他今日当会大好。
术士千金卖的药不过只是普通的寒食散,长期服用会有瘾,从此以后他日日都离不开。
陆建章不会怀疑药的真假,因为他经?历过绝望,在床上躺的这段时间,是他此生经?历过最黑暗可怕的噩梦。
他绝不想再?过回那种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毫无尊严的日子。
为了维持他奢靡的生活和开销,他会想法子弄钱。
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卖官。
他手握实权,会心存侥幸,以为卖些?小官无伤大雅。
陆晚晚毫不犹豫他会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圈套之中。
她进行得很顺利,迫不及待要?回陆府,她已好几日不见谢怀琛。
她纳闷,前两日他还来看自己?,这几天却未来过,不知?在忙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激动、兴奋、陆渣渣总算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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