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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红得厉害,空气里隐约有酒气。他喝醉了,陆晚晚长吁了一口气,将匕首收了起来。

想起上一世他衣不解带照顾瑜儿的样子,她对他怕不起来。

她扯了扯他身下的被子,轻轻掖在他身上,然后搬来矮凳,准备攀过竹墙,逃离这间屋子。

竹墙比她高出不少,又枝柯交错,不好爬,就算爬过去了也会狼狈得不成样子。

可她不怕,狼狈比声名狼藉好得多。

更何况,谢怀琛现在的名声在京城算不上好,再出这种事,更会损伤彼此名节。

上一世谢怀琛对她好,这一世谢夫人待她好,她不能伤了他们母子的名声。

“竹子里插了无数尖刀,你踩上去立马就会从头到脚被刺穿。”身后谢怀琛的声音骤起,骇得陆晚晚魂飞魄散。她僵硬地转过身子,差点从矮凳上摔下来。

谢怀琛小臂支撑着,翻身坐了起来。

“你醒了?”陆晚晚问他。

谢怀琛沙哑开口,声音里透着宿醉的疲惫:“给我倒杯水来。”

陆晚晚身子僵了僵,木讷地爬下矮凳,恍恍惚惚地倒了水,将杯子递给谢怀琛。她垂眸站在罗汉床前,眼神无惊也无喜。

谢怀琛撩起眼皮看了眼陆晚晚,问:“害怕吗?”

陆晚晚六神无主,眼神空空如也。

“都到这时候了,害怕有什么用?”

谢怀琛瞥到她手腕上陆锦云掐起的青痕,问她:“她一直这么欺负你?”

陆晚晚将衣服向下扯了扯,遮住腕间的痕迹。

“她欺负不了我多久了。”陆晚晚说。她不是傻子,她也会还手。

谢怀琛说:“刚才听你还挺机灵的,怎么还是没躲过黑打?”

陆晚晚僵硬了一下:“你……都听到了。”

“她带我回来的时候我就醒了,不过我家姊妹稀少,还从来没见过姊妹交恶的戏码,所以想看看她有什么手段。”谢怀琛口气中颇有几分遗憾:“不过,你这妹妹确实不怎么聪明,好好的一出好戏,全毁她手里了。”

陆晚晚猛地偏过头,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骂他好,还是该狠狠骂他好。

谢怀琛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枕在胳膊下,优哉游哉地说:“我母亲说你很聪明,我也想看看你会想什么主意。”

他这话让陆晚晚不知道怎么接,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根本没把自己的名节当一回事。

陆晚晚腾的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踩上矮凳,锲而不舍地往竹墙上爬。方攀到竹枝,谢怀琛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扯住她的手腕:“竹墙里全是埋的尖刀,你不要命了?”

陆晚晚甩开他的手:“死于非命总比活着声名狼藉好。”

谢怀琛呆了一瞬,寻常女子碰见这种事情早就哭哭啼啼地哭爹喊娘了,陆晚晚烈性得不一般啊。他拦腰把陆晚晚从矮凳上扛下来。

陆晚晚陡然踩空,惊得讶然一叫,她拍了谢怀琛两巴掌:“你放开我。”

谢怀琛被她吵得头疼,将她摁在凳上坐定,他说:“你死在我书房,以后我还要不要在这里来了?”

陆晚晚一怔,愣愣地望着他。

院子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陆晚晚蹙了蹙眉:“他们……”

“来了”两个字还未出口,一双冰凉的手忽然覆在她唇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传遍全身,她心尖微颤,打了个寒颤。

“你想让他们都知道你在我书房?”

她杏目圆睁,无辜地摇了摇头。

谢怀琛扯起她的手腕:“跟我来。”

他牵她走到一面书架旁,转动架上的花瓶,靠墙的书架陡然移动,露出一道窄窄的密道。

“进去,别出声。”谢怀琛嘱咐她。

陆晚晚僵硬地点了下头,谢怀琛握着的地方烫得厉害,要着火了似的。

“里面黑,怕吗?”谢怀琛低声问。

“不怕。”

他护着她的头,让她进了密室:“顺着密道走,尽头就是入园的假山。”

他吹过她耳畔的气息让她心尖轻颤。

她眼眸安静,墨色眸子映衬在蔚蓝的眼波中,像月夜下的深泉,宁静、安详,却偶尔闪过淡白的光,映衬着月色:“谢谢你。”

谢怀琛合上密道入口,屋里仍有女子余香。

甚甜。

“我看到大姐姐进了这间屋子。”陆锦云声音低柔,装得无瑕。

徐笑春嗤之以鼻:“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怀琛哥哥的书房,你当是什么人都能进?”

“国公爷,夫人,晚晚是允州乡下来的,不知规矩,要是冲撞了贵府可千万别见怪。”陈柳霜的安抚和劝慰更是在给陆晚晚处刑。周围的人只会觉得她这个继母全心全意为女儿着想,是这个乡下丫头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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