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真假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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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架势，想必是往我花果山去了?，毕竟那地界儿他是熟门熟路。见猪八戒与沙僧还没回来，我伸个懒腰在云头?上打了?会儿瞌睡。

我睡得不沉，听见下?方响动?，睁眼一瞧，却是和尚醒了?，那两个出去化斋打水的?夯货也回来了?。

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醒醒神，我捧着桃子落下?地，捧着桃子到和尚面前，他不领情?也就罢了?，将那六耳打他之事说来，将我一顿冷嘲热讽，同时将一张贬书扔到我怀里?。

我心中喜悦，面上凄然，猪八戒难得的?替我说了?几句好话，就连沙僧也道?：“师父，大师兄绝不是那种人。”

小和尚斩钉截铁道?：“我亲眼所见。”

沙僧又?道?：“若真是大师兄出手，师父你此刻焉有?命在？”

小和尚将六耳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指着我信誓旦旦道?：“他抢走行李拿走文书，放下?话说自己一样能去取经，哼，此番若非是我命大，焉能揭露这个狂徒的?狼子野心？”

我正愁内心太开心，挤不出伤心的?泪水，偏偏天?公?爱做美，迎面一阵风，我这双受不得风烟的?眼睛顿时蓄满了?水雾，我这膝盖随着心情?软了?下?去，伏在地上砰砰给他扣了?个头?，揣着贬书又?去找南海观世音哭去了?。

在南海菩萨休憩的?时间搁他那儿闲聊天?，他睡觉的?时候我跑去东方天?庭，不出人间一月的?使尽，我便?将唐三藏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一事，闹得诸天?仙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天?上除却我这一个说法?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便?是我险些将唐僧一棍打死，并非什么六耳猕猴，甚至惊动?了?我青姐。

我看玉帝的?天?宫是这些年坐的?□□稳，以至于忘了?五百年前的?事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今日?，我趴在菩萨莲台面前跟他说笑，忽听红孩儿在潮音洞外说道?：“沙悟净，你不保唐僧西天?取经，来此作甚？”

沙僧答道?：“有?事求见菩萨，还请童子引见。”

红孩儿知道?他可能是打着找菩萨的?幌子来找我，先进来拜见道?：“唐僧三徒沙悟净前来求见菩萨。”

我笑一笑，只做万事不知：“想必是唐僧遇难难呈祥，来请菩萨前去救命。”

菩萨让红孩儿将沙僧喊进来，他正欲下?拜，忽见我扒拉着菩萨莲台上的?花瓣玩儿，掣起降魔杖便?来打，嘴里?骂道?：“泼猴儿，你怎么敢来欺瞒菩萨？”

我看菩萨在此，懒与他动?手，只是将身躲过，换一个角落玩儿菩萨的?莲台。

菩萨高声呵斥道?：“沙悟净休动?手，有?事且先与我说。”

沙僧跪倒台下?，气呼呼说道?：“这猴子一路行凶，前些时日?打杀了?几个强人，师父怪他，晚间借宿其中一个强人家中，他又?将贼人一伙皆都打死，还拿个血淋淋的?人头?，师父因此赶他离去。

之后，师父饥渴难行路，教二哥前去打水化斋，久等不来，我前去寻，这泼猴儿见我二人不在，偷偷回转，险些将师父打死，还抢了?包袱，我等回来之时，他又?装模样捧了?果子来寻师父，师父说他不好，我还替他说好话哩。

谁知我去水帘洞寻他时，他却翻脸不肯认我，反叫出一模一样的?唐僧、猪八戒、沙悟净，说他选了?有?道?僧，要自去西天?取经成就大业。

我一杖打死假啥沙僧，他率领众妖拿我，我逃将出来，特来告知菩萨，请菩萨收妖，不料他会筋斗云，抢先一步到此，也不知他可否有?甚么乖滑言语隐瞒菩萨。”

菩萨听罢，瞧了?我一眼：“悟净莫要诬赖了?人，他至此已有?月余，日?日?在此听我讲经，如何能够打你师父，抢夺行李，更莫提请假僧自去取经。”

这个菩萨，真不像是个菩萨。

这段时间，一直不曾动?用他的?那双慧眼，知之作不知，分明是在循私情?哩。

沙僧道?：“弟子不敢欺瞒菩萨。”

欧萨说：“既然如此，悟空现在此处，你也莫要急躁，我教悟空陪你同去花果山，到了?地处，自然分晓。”

我知道?花果山是个什么情?况，但菩萨他在沙僧面前维护我，我自然也给他面子，便?随着沙僧往花果山去了?一趟。

我觉着沙僧驾云太慢，不想等他，就要驾云先走，他拉着我不肯：“大师兄莫不要急着前去安营扎根，我与你一同走。”

那副壳子现在是六耳占据主意志，你就质疑吧，反正天?塌了?也算不到老孙头?上。

我打着呵欠，跟沙僧后头?，小憩个把时辰，方才过了?东洋海，进我花果山。

我站在水帘洞口?往里?瞧，只见六耳猕猴与我一般打扮，坐在我的?王位上与我的?猴子猴孙们寻乐，看起来还挺自在。

撇开沙僧擒住我的?手，摸出金箍棒上前，我佯装怒色骂道?：“你是何处来的?妖魔，竟敢变作我的?模样，欺瞒我的?儿孙，占据我的?洞府作威作福？”

六耳见我，喝骂一声，掣着称心铁杆兵上前来打，我抬棍相迎，留着手打，并不敢出全力，担心掌握不好力道?回将猕猴王这剩下?的?五分魂魄也给打散了?。

其实这方面是我毕竟佩服杨戬的?，毕竟对?于魂魄来说，一不小心多出村力便?会将其打的?灰飞烟灭，而我几次见他，能感觉他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却依然能够把握着散去猕猴王的?五分魂魄，给我留下?比较大的?操作空间。

为了?表示我的?愤怒，我一边打一边骂，须臾间打出水帘洞，争执着上了?半空，从天?南打到地北，海角又?至天?边，再打到小和尚面前，听他念了?一通狗屁紧箍咒，然后再打到菩萨面前，菩萨不知是当真不知还是因为某些事情?在装糊涂，也没能分出真假。

于是乎，我们又?从南海一路打到南天?门，正好碰上出南天?的?李靖。

我架住称心铁杆兵，喊道?：“李靖，速来与老孙分个真假。”

李靖望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我，祭出照妖镜将我二人照住：“大圣莫急，照妖镜一照便?知，到时教他假灭真存。”

镜中却是两个分毫不差的?猴子，我嫌弃地看一眼照妖镜，与六耳又?打出南天?门，嘴里?骂骂咧咧的?冲进地府，惊出??殿阎罗，霎时间，??王会齐，将我二人拦住。

判官问道?：“大圣，今日?大闹幽冥地府所为何事？”

我将事情?说来，作势举棍又?要打起，被秦广王喊住：“大圣且莫动?手，地藏王菩萨有?一神兽谛听，可与你辨出真假！”

我与六耳齐声道?：“如何辨得？”

秦广王先是教人去请地藏菩萨，又?与我拱手答道?：“谛听乃是地藏王菩萨经案下?伏之兽，教他伏在地下?，一霎时便?可将四大部洲之事一一洞察，蠃鳞毛羽昆，天?地神人鬼，皆能鉴善恶，分贤愚。”

被派去请地藏王的?阴兵折返，揖身道?：“禀二位大圣，地藏王菩萨已命谛听兽听真，言说二位大圣神形如一，神通无二，若想要分出真假，需得到西天?大雷音寺释迦如来处才可明晰。”

我与六耳齐齐点头?，告一声谢，离了?幽冥直往西天?，棍棒交错，宝光乱晃，且行且斗，闹进雷音寺。

只见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比丘尼、比丘僧、优婆塞、优婆夷等诸多多神佛都在如来宝莲台下?听他说法?。

我二人且打且骂，惊得八大金刚慌忙上前将我两人拦住：“你等要往何处去？”

“求见如来，与这假扮老孙的?妖怪辨个真假，”我边打边说，金刚拦我不住，教我冲了?进去。

方才进殿，如来离了?宝莲台，我收了?棍，揖首相拜，因因果果该说的?说，该藏的?藏，又?诉委屈，再请他辨真假除妖魔。

此时乃是六耳神魂占据主意志，不知为何与我异口?同声。

我略作思索，心中明了?，六耳自号通风大圣，曾说过他的?耳朵能听世间事，亦能贯彻人心。

真是打这许久，糊涂了?。

此间诸人亦不能辨，如来道?：“观音尊者，你观这回两个悟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菩萨颔首道?：“前日?间二人已至弟子珞珈山，委实辨认不得，又?教他上天?入地走了?一遭，诸天?神佛皆不能辨，特来拜请如来，千万与他分辨真明。”

如来笑道?：“汝等法?力虽广，普阅周天?事，却不能识尽周天?之物，故不能认。”

就不能讲话说全么？却得人一字一句来请教显你知道?......

这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毛病，感觉有?些熟悉，但却又?不是太像我记忆中的?人。那人也常在言语间只道?一半，但却不为显他知之，只为要你自悟。

菩萨问道?：“何为周天?种类。”

如来道?：“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人神鬼；有?五虫，蠃鳞毛羽昆。这厮非五仙，非五虫。又?有?四猴混世，不入??类之种。”

菩萨又?问：“敢问我佛，是哪四猴？”

如来道?：“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知天?时晓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背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此混世四猴，不入??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我观假悟空乃是六耳猕猴，此猴独立一处，能知千里?之外事，凡人说话，亦能知之。故此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与真悟空同音同象者，六耳猕猴也。”

六耳猕猴闻听如来道?出他的?本相，当即欲走，遭诸神佛相拦，遂变作蜜蜂儿想要逃走，我也上前想擒拿了?他，省得教人看出破绽。

如来见我动?作，抛出一只钵盂，与我说道?：“悟空休动?，我与你擒拿此妖。”

人流攒动?，只一晃眼便?失去六耳踪迹。

诸人皆当六耳已然逃走，但我能感知到他还在此处，便?在人群中仔细探查，瞧着瞧着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混在这帮佛众之中。

却是我那作天?作地一言不合便?要动?起手来的?青姐。

她怎么在这儿？

罢了?，晚些问她便?是，此时还是先将这烂摊子收拾掉为好。

佛祖道?：“妖精尚未逃走，却在我钵盂之下?。”

诸人掀开钵盂，果然见了?六耳猕猴儿，我眼疾手快，抡起金箍棒劈头?将其彻底打死，顺道?趁乱散去我安放在这副躯壳中的?一些影响猕猴王的?意志。

不是老孙无情?，毫不顾念当年结拜情?义，只是花果山遭遇兵祸之时，他逃的?最快，他若不逃，以他本领，知晓天?罗地网下?放何处，迁迁姐也不必受粉身碎骨的?苦楚。

如来见此情?状，闭眼道?：“善哉！善哉！”

我呵呵一笑道?：“如来不该怜悯于他，他打伤唐僧，抢夺行李，按律也该将他推出午门问个斩邢。”

如来无奈道?：“你自快些去保护唐僧来我灵山求取经文罢。”

“上告如来，我！不！去！”我收起金箍棒，双手叉起腰，“他嫌我打我骂我，我！就！不！去！”

如来笑着摇摇头?：“你这猴儿。”

“我才不要去保他了?，又?受苦又?受气，还受冤枉！”我撇着嘴，摸着脑袋气鼓鼓地说，“我现在把箍儿还你，你放我还俗去罢。”

“你休乱想，且莫放刁，我教观音送你去，再将他斥责一番，不怕他不收你，再教你委屈了?。”如来往人群中瞧了?一眼，看的?却是我青姐所在之处，随后又?笑着与我说道?：“你也好生保护他，到那时节，功成归极乐，汝亦坐莲台。”

哎呦，闹这一场还有?意外收获呢？

我见好就收，也不撒泼了?，向如来道?了?声谢，然后一脸不情?不愿的?跟着观音菩萨走了?。

菩萨在路上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没多久功夫，便?到了?小和尚他们歇脚暂住的?庄户人家，沙僧在门外瞧见我与观世音，忙进门将个小和尚喊了?出来。

“唐三藏，前些时日?动?手打你之人，乃是假悟空六耳猕猴，幸有?我佛如来知识广大得以识破，现今已被悟空打死。”菩萨说罢，又?严词道?：“你需得收留悟空，此一路魔障未尽，须悟空护你才能到得灵山面见我佛，你休再生出嗔怪之心。”

小和尚正扣头?拜谢之时，一阵狂风自正东方向滚滚而来，却是猪八戒背着包袱拿着文牒驾风赶来，见菩萨果断朝拜道?：“猪无能见过菩萨，弟子前日?别了?师父，前去花果山寻包袱，果如沙僧所言，洞中有?假僧人，弟子一一将其打死，却是两个猴精变化，在里?头?找到了?包袱，经查点，不少一物，匆忙赶回与师父护驾，不知两个悟空下?落何方？”

菩萨将如来分辨六耳之事说与猪八戒听，其后又?言语敲打了?他几句，教他莫再与我勾心斗角。

猪八戒喏喏应是，菩萨回转西天?与如来复命。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知天时晓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背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此混世四猴，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我观假悟空乃是六耳猕猴，此猴独立一处，能知千里之外事，凡人说话，亦能知之。故此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与真悟空同音同象者，六耳猕猴也。

你休乱想，且莫放刁，我教观音送你去，不怕他不收你。

功成归极乐，汝亦坐莲台。

——出自《西游记》原文第58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