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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岑九容给宋廪灌得迷魂汤打底,无论曹夫人说得如何天花乱坠,钟氏还是坚决地拒绝了这门亲事。

然后与宋时鸢嘀咕道:“不知是何原因,曹夫人竟对你如此执着,为此竟不惜亲自登门拜访。若是为的是嫡子倒罢了,偏为的是庶子,天下竟有如此良善的嫡母?”

宋时鸢被她逗笑了,摇晃着她的胳膊,笑道:“母亲您清醒点,虽然女儿在你眼里千好万好,但咱们这家世,搁世家眼里根本不够看。曹家求娶我,多半是两层缘由。”

喘了口气后,她仔细跟钟氏掰扯道:“曹知府这边,见父亲一个寒门子弟突然调任宛平县县令,必是觉得他搭上了甚了不得人物,故而想要结亲拉拢;曹夫人这头,替庶子求娶个县令之女当儿媳妇,出身不知被嫡亲的儿媳妇压多少头,她何乐而不为?”

这是她琢磨许久后,得出的结论,自觉离真相不远。

“原来是这样。”钟氏恍然大悟,随即失笑:“如此看来,岑公子听来的小道消息,就做不得数了。”

宋时鸢挑了挑眉,追问道:“什么小道消息?”

钟氏为难道:“都是些歪话,你莫问了。”

宋时鸢更好奇了,揪住钟氏的胳膊,撒娇道:“母亲,你快说给我听听,不然我心里惦记着这事儿,觉都睡不好了。”

钟氏被她歪缠的没法子,只好如实相告:“说是那曹三公子有断袖之癖,曹家说亲时这才不计较门第。”

宋时鸢:“……”

岑九容这家伙真是什么谎都敢撒,就不怕被戳穿?

也是,他这样的人儿,哪里会怕这个?

也或许,他其实并未撒谎,那曹三公子果真有断袖之癖,毕竟岑九容可是觉醒意识的男主角,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这样的话茬,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多说,便打了个哈哈:“江湖传言,谁晓得真假?横竖咱家拒了这门亲事,真也好,假也罢,都与咱家无关了。”

钟氏笑道:“是这个道理。”

三月二十六,天还不亮,青云县县衙后院就忙碌起来。

一番兵荒马乱后,由八辆马车组成的宋家车队启程,踏上进京的路程。

青云县至京城,快马加鞭的话三天能到,但拖家带口乘马车出行的话,算上中途住店打尖的时间,差不多需要十日左右。

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还算太平,并未遇上劫道的山贼土匪。

此处宋时鸢怀疑有锦衣卫在前头替他们清除障碍,但她没有证据。

因有调任文书,但凡遇到有驿馆的地儿,他们都会去驿馆投宿。

这样可以省掉住店的开销。

宋时鸢手里虽然握着岑九容给的一千两银票,但因为没有合适的由头,她没法拿出来给钟氏,只能等到了京城再说。

赶了八天路,总算在第九天抵达通州。

驿馆门口,岑九容将宋廪扶下马来,笑道:“总算到通州了,歇息一晚,明儿正午前咱们就能入京了。”

搭着辛夷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的宋时鸢,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

古代出行简直要人命,马车车轱辘是几乎没有任何防震功能的木轮,官道又是土路,一天颠簸下来,身/子骨仿佛散架了一般。

夜里歇息一日,好容易略恢复一些,次日又开始颠簸了……

她简直快到忍耐极限了。

钟福已提前去驿馆递了帖子,众人从马车上下来,等候了好一会子,驿丞才领着几个属下匆匆忙忙迎出来。

驿丞不住拱手:“对不住对不住,方才忙着招呼前头来的贵客去了,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莫怪。”

说完,转头呵斥后头的几个差役:“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帮大人安顿好马匹车辆?”

宋廪忙道:“不妨事不妨事,贵客要紧,我们多等会儿也不打紧的。”

“大人如此宽宏大量,来日必定前途无量。”驿丞一阵恭维,然后在前引路道:“大人快请进。”

众人跟随驿丞进了北边的一处房舍。

才刚踏进大门,就与几位衣着奢华的年轻人碰了个对头。

其中一个头戴帷帽,身穿红衣的姑娘惊呼一声,径直朝岑九容怀里扑来:“阿容?阿容,真的是你?”

岑九容闪身躲开,冷冷道:“这位姑娘,还请自重。”

那红衣姑娘扑了个空,一个收脚不及时,“扑通”一声摔到在地。

头上的帷帽跌落,露出一张花容玉貌的脸来。

站在宋时鸢身侧的宋时鹄,“嘶”地倒抽了口凉气。

“姑娘?”这红衣姑娘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不可置信道:“阿容,你竟敢躲我?”

宋时鸢两手环抱,借着帷帽的遮挡,看起笑话来。

岑九容还真是做戏做全套,对她父兄宣称失忆,这会子遇上了义妹,竟然也能面不改色。

谁看了不说一声敬业?

没错,她已经猜出这红衣女子的身份了,正是原著里边的头号女配,岑九容的义妹,大理寺卿裴照清之女裴若兰。

正因为有她的存在,岑九容与纪望书这对苦命鸳鸯才会反复在糖与刀之间来回横跳。

还以为进京后才能一睹这个工具人女配的风采呢,没想到竟提前在这里遇上了。

不等岑九容回应,宋时鹄就先忍不住了,跳出来替他解释道:“这位姑娘可是认识岑兄?还请见谅,岑兄先前脑袋受了伤,从前的事儿一概不记得了。”

“脑袋受伤?”裴若兰挑了挑眉,眸中写满怀疑。

其他几位公子哥跟姑娘闻言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一通议论。

“岑九容不是武艺很高超么,竟然也会被人伤到脑袋?”

“伤到了脑袋,不会变成个傻/子了吧?”

“若兰,你别理他了,跟个傻/子走一块儿,还不够丢脸的。”

“若兰,他不会是为了躲你,才假装失忆的吧?”

“……”

个个口气十分的不友好。

宋时鸢听得直皱眉。

这些家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竟敢用这样的口气跟岑九容说话,是嫌死的不够快?

不过也不奇怪。

他只是个被义父裴照清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小乞丐罢了,跟这些天生高贵的世家子弟天壤之别。

哪怕这小乞丐迅速成长起来,靠着过硬的功夫跟聪明的头脑,爬到了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子上,那些贵女跟公子哥都还一如从前的瞧不起他。

啧,也难怪他们最后下场凄惨。

裴若兰皱着眉头,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岑九容,你给我滚过来。”

“这位姑娘,若脑袋有疾,就早些请大夫诊治,免得如现下这般在外头犯病丢人现眼。”岑九容一通冷嘲热讽。

然后转头朝宋时鸢露出个灿如春花的笑容来:“姑娘不是说累了么,赶紧进房歇歇吧。”

裴若兰顿时看向宋时鸢,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敌意。

宋时鸢:“……”

这不是存心给她拉仇恨么?

岑九容这渣渣,你要跟女配过招就好好过招,拉她出来垫背作甚?她招谁惹谁了?

她果断道:“岑公子屈尊降贵在我家当护卫也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既寻到旧识,合该跟着旧识回家才是。”

岑九容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是旧识还是人/贩/子可不好说,没准他们是见我长得美又失了忆,假装旧识,想把我卖去小/倌馆也未可知呢。”

宋时鸢:“……”

小/倌馆都出来了,为了埋汰别人,你丫可真敢说。

同时,还没忘记夸耀自己的美貌。

嗯,这话术着实厉害,很值得她学习。

“我是人贩子?岑九容,你疯了吧?你瞧我这通身的穿戴,像是缺银钱的人儿?”裴若兰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岑九容淡淡道:“在下对陌生女子的穿戴毫无兴趣,请你自重,莫在我跟前搔/首/弄/姿。”

说完,再次将目光看向宋时鸢,温柔笑道:“姑娘,你还不走?仔细这些人/贩/子猪油蒙心,连你也一块儿卖了。”

宋时鸢本想再看会儿戏,奈何岑九容时刻不忘给她拉仇恨,她不想得罪死裴若兰,忙抬脚往楼上走。

谁知裴若兰却不放过她,从腰间抽/出长鞭来,一鞭子甩到她身旁的栏杆上,厉喝道:“你给我站住。”

宋时鸢给唬了一跳,连忙一个扭身,躲到岑九容身后。

嘴里道:“岑护卫,你惹得事儿,你自己解决,别让我这个雇主替你背黑锅。”

宋廪原本也在看热闹,见自己闺女差点被伤到,立时上前道:“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怎能随便动手伤人呢?”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责我?”裴若兰瞪了宋廪一眼,十分地不屑。

宋廪拱手道:“本官乃新任宛平县县令,还请这位姑娘卖本官个脸面,切勿再生事。”

一位小公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宛平县县令?七品芝麻官?很了不起哦。”

另一位小公子附和道:“卖你个脸面?你以为你的脸面很值钱?笑死个人了。”

宋廪哪里受过这般羞辱,顿时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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