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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连着上了将近两小时的计量金融,在本地老师的港式英语不间断无差别的轰炸下,姜韫欢疲惫到脑壳发疼。

她烦躁的拿出手机,点开和何梦的对话页面,上面有一条消息静静躺了两个多小时。

“欢欢,我在港城,能和你见一面吗”

这个邀约比姜韫欢预料的晚了太久,何梦比她想象的更加自私和懦弱。

她思虑许久,最终给何梦发了一个咖啡馆的地址。

***

这间店距姜韫欢的学校不远,是个私密性很高的小众咖啡馆。

工作日的下午,店里几乎没有人,在忙碌摩登的港城竟圈出一片难得的平静与安和。

不知是刚刚上课的后遗症使然,还是内心对何梦的抗拒在作怪,刚一走进咖啡馆,姜韫欢就觉得心口发凉,神经也绷得生疼。

服务生将她一路带到这座颇有历史气息的小别墅最高层,推开门向里面已经在等待的人微微颔首示意。

姜韫欢站在门边的阴影里,长长得呼出一口浊气,径直走到何梦的对面坐下。

何梦见姜韫欢低头不看她,本就忐忑的心更加慌乱,她有些坐立难安,吩咐服务生把菜单拿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欢欢,你想喝点什么”

“给我一杯温水。”一出声姜韫欢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低沉得可怕。

何梦闻言也没再多问她,自己做主又添了些甜点就把服务生打发下去了。

今日的港城愁云惨淡、海风瑟瑟。姜韫欢和何梦伴着风声相对而坐,静默无言。

***

许久,似是终于挨不住这令人心慌的尴尬,何梦出声打破寂静。

“我听杭杭说,你的左手......”

姜韫欢猛得抬头,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何梦的话:“你拖到今天才来找我,想必是把该查的都查清楚了吧。”

姜韫欢发觉还是高估了自己对何梦的忍耐度。她本以为,能面无表情看她演完虚伪的戏码。

其实,她一秒都忍不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想去看看你,没料到蒋家人会因此找到你,还逼着你......”何梦被她眼中的冷漠狠狠刺痛,忍不住低头躲避她的视线,声音里带着哭腔。

姜韫欢端起杯子默默喝水,冷眼听着何梦‘饱含感情’的哭诉。

没听两句就挨不住了,直接出声:“你生下我就不要了,把我送给姜振夫妇。说来好笑,十七岁前我都不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三年前你何必非要去看我呢?”

姜韫欢把手里的杯子狠狠掷到桌上,何梦被惊得慌乱瞥向她。

姜韫欢冷漠的眉眼中写满讽刺,直直地盯着何梦,看她被问得怔然,被逼得错乱。何梦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恐惧,姜韫欢发觉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因为...你病了。找不到配型的肾.源,走投无路。”

何梦闻言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

姜韫欢面无表情地继续向何梦掩藏的痛处戳:“这时,你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哪怕你早就抛弃了她。但你想活呀,所以......你还是去找她了。”

何梦没想到这件事姜韫欢竟然知道了,她的遮羞布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无情的扯掉。听着女儿讽刺地陈述肮脏的事实,她既难堪又痛苦。

姜韫欢无视掩面哭泣的何梦,嘲讽地问道:“怎么,没想到我没能和你配型成功,反而后来救了丁婉萍的儿子,很遗憾是吗?”

“我没有......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不知道蒋家会去找你,会逼你救蒋谨西,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不会......”

“不会生下我,对吗?”

何梦被姜韫欢满眼的冷漠和嘲讽刺得心痛,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慌乱的摇头。

姜韫欢今天第一次情绪失控,她忍不住地将桌子上的杯子扫掉,质问何梦。

“为什么要生下我?你不是告诉蒋尚洋你流产了吗?”

“你知不知道?我的人生从你决定生下我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个悲剧。”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何梦被步步紧逼的姜韫欢吓坏了,她沉默地低头不语,双肩微微颤抖。

“你不说话是吗?我替你说。”

“你假借流产,凭着蒋尚洋对你的那点愧疚,离婚的时候给自己、给何家捞了不少好处吧?把我生下来,是想着之后或许能用我报复蒋家,从蒋家再分一杯羹,对吗?”

“只是后来你又遇到了孟叙平,带着个拖油瓶耽误你嫁进孟家,所以你躲起来生下我后一走了之,又成功做回豪门富太太,没错吧?”

何梦显然没想到姜韫欢把一切都猜得这么准,她既震惊又害怕,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呆坐在凳子上。姜韫欢看到她呆滞的双眼,知道自己一句话都没说错。她想傅知琛是对的,如果她没那么聪明,看不透那些伪善下的肮脏,一定不会过得......这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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