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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情哥哥跟我日夜惦记着你一样惦记着我。”

秦姒一脸悲戚的向他缓缓靠近,任由架在脖颈那把剑一寸一寸划过自己细嫩的皮肤。而?那把冰冷的剑如同他的主人一样,看似锋利无比,却节节败退,根本舍不得她一分一毫。

饶是如此,她柔嫩的皮肤仍划出一丝浅浅的红线。滚落出无数颗血珠子,没入到她雪白领口处。

齐云楚手?中的剑“啪”一声掉落在地上,方才还?恨意满满的眼神里瞬间流露出心疼与懊恼。

“你为何不躲?”

他一时忘了自己方才还?在对她喊打喊杀,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替她擦拭伤口,在距离她一寸距离的时候又狠心收了回来,冷哼一声。

只是这一声却远没有他来时的那般凶神恶煞。

“我若躲了,情哥哥如何肯消气?”秦姒假装没有瞧见他不断瞟向自己脖颈的眼神,上前温柔的替他取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他倾国倾城的容颜。

只见眼前乌发雪肤红唇的美人面若冰霜,薄唇紧抿,冷得如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才有的模样。

不,甚至更冷。冷得细长多情的眼里黯淡无光,就连他鼻梁右侧那颗骚情的痣都带了三分薄情。

“小齐哥哥消气了吗?”秦姒细长柔白的手?指滑过他的眉眼,抚摸着他削瘦苍白的面庞,一时想起两人昔日种种情意,忍不住悲上心头。再加上这些日子她着实受了无人可述的委屈,三分的假意到了面上,也成了十二分的情意,杏眼里逐渐盈满水光。

“情哥哥,你瘦了。”

你瞧瞧,简单的一句话,不过六个字,她就试图打消齐云楚这几?个月因她不告而?别积攒了的怒气与恨意。

可齐云楚偏偏被她拿捏的死死地。

他喉结攒动,眼波流转,眼神最终停留在她不断渗出血珠子的白雪脖颈处,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捧起她的脸,冰凉的手?指划过她柔嫩的肌肤,红着眼睛恨恨瞧了她片刻,突然低下头亲吻她的伤口。

他温柔的将她脖颈处血迹一点点舔舐干净,带着血腥味的湿滑的吻一路滑到她唇角,最后狠狠地攫取她的唇。

秦姒只觉得脖颈伤口处生出密密麻麻的痒意,忍不住低/吟一声,收紧了圈在他腰间的手?。

得到回应的齐云楚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自己所有的不满委屈发泄在这一个亲吻里。

这一次齐云楚发了狠,不见昔日半点柔情,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拿来做药引,解了自己这几?个月来积聚在心中的相思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觉得透不过气来,齐云楚才气喘吁吁松开她的唇。

他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她颈窝,全身都在颤抖。

“你这个骗子!”

秦姒爱恋的摸摸他的头,叹息,“是我对不住你。”

她不说这话还?好,话才出口,瞬间脖颈处起了一片湿意。

秦姒伸手去摸他的脸,摸到一片冰凉的湿意。这一刻,哪怕是利用,她的心里不免生出一丝丝的心疼。

他看似冷漠无情,实则心思最是敏感脆弱。

这样的一个人,真正喜欢一个人,必定是倾其所有,任由那人拿捏。

“你好狠的心!”齐云楚哽咽,这时终于抬起头来。

他细长的凤眸一片水光,洇红的眼角处还?挂着一滴泪,恨恨望着秦姒,嗓子沙哑,“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嫁我为妻了是吗?”

“我现在应该管你叫小七,还?是尊称你一声长公主殿下?”

齐云楚从未像现在觉得自己无力,既定的事实,偏偏还要再说出来伤自己的心。

好得很!面首无数,风流多情的长公主,难怪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秦姒瞧着他湿漉漉犹如幼兽一般惹人怜爱的眼神,亲亲他的眼,舔去他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子,“在我心里,我永远都是情哥哥的妻子。”

齐云楚想起今日下午那个与她一起饮酒的异族男子,忍不住吃味,“你这句话到底送了多少人才送到我这里来了?其中也包括方才那个姑墨国的五王子?”

秦姒闻言面色迅速冷了下来。

她松开他,将身上的火狐大氅重新穿好,冷声道:“既然齐世子知道我是这样的人,现在也见到了,那便可以回去了!”

她不知为何,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些话不过是一笑而?过,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心中恼意横生。

传闻又有几?句当真,他便信了个干干净净!

哼,他说的也没错,她本就是这样的人,从前或许是假,将来却一定是真。

齐云楚见她已经穿好大氅,正准备要走,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咬牙,“你这便打算就这样走了?”

秦姒冷笑,“怎么,齐世子是要留本宫在这里过夜?”

齐云楚一听到她自称“本宫”,这才切切实实的认识到她的的确确是和宁长公主,而?不是从前那个无名?无姓,流浪街头的小乞丐。

他这段日子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现在,为他编织这个美梦的人毫不留情的亲手打碎了一切。

这个狠心的女人系好大氅,看都不看他一眼,拉开门就要走。

齐云楚眼见着她就这么?走了,如何肯甘心,大步上前从后面将她圈在在怀里。

“放手!”

“不放!”齐云楚吸吸鼻子,收紧了自己的手?,“你偷走了本世子的心,如今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想得美!”

秦姒心中恼了他,嗤笑一声,转过脸斜睨了他一眼,“若是齐世子求本宫留下来陪你过夜,本宫也不是不会答应。毕竟本宫虽面首无数,生得如你这般好看的却不多。”

“你!”

她说得可恶,字字诛他的心。

齐云楚气得浑身发颤,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却无论如何都松不了手?。

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秦姒听着城中传来的钟响之声,与他置气的心思淡了,“我真的该回去了。”

齐云楚不说话,也不放手,十分得无赖。

秦姒正要挣脱,却瞧见他白皙的手?上血迹斑斑,还?起了几?个黄豆大小的水泡,令人触目惊心。

她一时有些心软。可是这个时辰她还有旁的事情要做,确实该回去了。

“夜深了,我要回去了。小齐哥哥,你走吧,我们到此为止。”

她说完,狠着心将他紧紧扣在一起的手?指一个个掰开,大步向外?面走去。

这次身后的男人没有再追来。

她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住,“我知道小齐哥哥恨我。不过没有关系,至少小齐哥哥还记得我。能被小齐哥哥这样的人记住,小七也不枉同你好一场。”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看也未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宁朝等人在客栈门口哈着热气儿搓着手?等着她。

众人瞧她出来时发丝凌乱,红唇微肿,如何不知两人方才在里面做什么?,脸微微有些热。

尤其是宁朝,冷冷瞧她一眼,只觉得心里苦涩无比,一句话未说,调转马头,迎着刺骨的寒风打马离去。

十一其实也有些想不通,眼下她们已经回了燕京,云大人就在这儿,殿下为何这样好不避忌的跟他纠缠在一块。

若是云大人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问。无论殿下做什么?,在她心里都是对的。既然是对的,理由不重要。

花蔷则是一脸暧昧的瞧着秦姒,收回了自己之前心中的想法。众多面首也许不过是摆设,但是云大人和宁朝,确是真的。

秦姒浑然不在意她们探究的目光,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抬眸看了一眼客栈窗户。

她知道齐云楚不会走的。

不过她想自己再精于算计,偶尔也难免总有失算的时候

比如北上巡查的时候,她做好了一切部署,结果却在刺杀中落水,导致因重伤失亿流落街头几个月,认识了齐云楚。

再比如,她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就开始为齐云楚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她只待自己在南疆路上的时候,只需要一封信,就能够让齐云楚领着他的兵马赶来替自己保驾护航,能够不废大燕的一兵一卒解了自己的难。

因为她了解以齐云楚的脾性,绝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她嫁给旁人。

她方方面面都算到了,却可能因为一个昔日在太医院曾经做过院首的孙太医,而?导致齐云楚比她估计的时间早了几?个月见面,并且还?是在燕京。

燕京有云清。

齐云楚是不能够见到云清的,否则以他的脾性如何能忍。

云清于她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她不可能为了齐云楚舍了云清。

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齐云楚自己要和亲的原因之一。

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他还?是来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瞧着寒风凛冽,浓稠的如同墨滴一样化不开的夜幕下又开始飘起了雪粉,就连不远处的几?处零星灯火都如同罩上了一层浓雾,朦胧中什么?都变得不那么真切。

秦姒心里突然有些迷茫,也不知这样待齐云楚,往后他知道了会怎样。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的心又冷了下来,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冷声道:“回东宫!”

东宫。

秦姒回到宫里的时候,只见宫苑内灯火通明,居然一个出来迎人的都没有。

十一等人也是一脸诧异,面面相觑。宁朝先她们一步进去,谁知见到里面的情景,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秦姒瞧他的神色,不似陛下驾临。那么整个宫里,敢来她这生事的,也唯有一人。

果然,她才一进去,就瞧见披着厚厚墨狐大氅的纪敏手里捧着一个暖炉,正坐在她宫里逗弄自己的儿子。

而?她的人则跪了满满一院子,各个身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秦姒的眼里瞬间凝结成冰,眼睛微微眯起。

殿内的纪敏这时也瞧见了她,将襁褓里的婴孩递给一旁的乳母,起身走了出来,语气娇柔,像似没有瞧见院子里跪着的人。

“阿敏等了一晚上,殿下可总算回来了。”

秦姒没有理会她的话,扫了一眼院子,只见跪在最前头的便是她宫里最亮眼妖娆的那抹绿色。

此刻她却没了平日里的妖娆,明知道秦姒等人回来了,却没有回头。甚至,她将头低得更深,生怕被人瞧见了似得。

十一这时大步向前,一把将她从雪窝里拉起来,迫使她抬起头来。

红袖拗不过她,只得抬起头来,瞧着她骇人的眼神,连忙伸手去挡自己的脸。

十一瞧清楚她的模样,瞬间暴怒,浅色琉璃似的眼眸染上了一抹红色,恶狠狠的扫了一圈院子里的人,拔出手中佩剑,大步朝着纪敏走去。

红袖赶紧追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低声道:“莫要在这个时候给殿下添麻烦!”

十一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愤怒的眼眸里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纪敏站在廊下瞧着她那对浅色琉璃一样的眼,心里头慌得厉害。

她想起自己从前在东宫时,每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十一便拿着这对眼睛瞧过来。她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盯着她瞧,直瞧得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早已不再是东宫里伺候笔墨的女官。也许未来,她将走上跟秦姒一样的路。

不,她会比秦姒走的更远,站得更高。因为她手?里有筹码,她是这大燕帝国荣亲王的母亲。

哪怕是现在,她也是协理后宫的贵妃娘娘,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

她今晚不过是代替日理万机的长公主殿下,教教她手下下的女官守守规矩而已,哪怕闹到陛下面前,也挑不出错处来。

纪敏定了定心神,“你这样瞪着本宫做什么??”

秦姒瞧了一眼红袖,缓缓向纪敏走去,眼里的寒意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纪敏吓得往后退一步,面上一副万分惊恐的样子,眼里却是得意,“殿下是要杀了阿敏吗?”

红袖松开十一,连忙向殿内走去,一会儿的功夫便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手炉。

她将手?炉塞到秦姒的手?里,一对柔情似水的眼睛此刻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一字一句皆带着恨意,“不要为奴婢坏了殿下的大事,咱们来日方长!”

秦姒冷眼瞧着她脸上的伤。

须臾,她笑了,伸手摸摸红袖高高肿起的脸颊,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柔声道:“我听姐姐的话。”

她说着径直走到廊下抱着婴儿的乳母身旁。

那乳母瑟瑟发抖的看向自己的主子。

方才还?十分得意的纪敏瞬间面色惨白,“你要做什么?!”

秦姒并不理会她,垂下眼睫瞧了一眼襁褓的小婴儿,伸手摸了摸他柔嫩的面孔。

那小婴儿尚不知人间疾苦,见有人逗他,“咯咯”直笑,抓着秦姒的手?指不肯放,还?要往嘴里塞。

秦姒将一旁眼泪都吓出来的纪敏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将手?炉递给一旁的宫人,慢条斯理的掏出帕子擦着似是沾染了脏东西的手?,抬起眼眸看她,“这句话应该问问贵妃。这么?夜了,在本宫宫里头做什么??本宫这满宫苑的人,又是如何惹了贵妃不高兴?”

纪敏松了一口气,叫那乳母退到一旁去,面上却摆出一副十分委屈的神情,“阿敏瞧着近日天寒地冻,忆起在东宫与殿下的旧日情谊,一时想起殿下最是畏寒不过,是以阿敏好心为殿下挑了一个可心的人送来。谁知红袖竟然如此大胆,直接替殿下拒绝了。不仅如此,宫里的侍女还将你弟弟吓哭了,实在是太不像话!你知道你父皇一向疼爱你弟弟,为避免陛下来得时候她们也这样毛手?毛脚,惹得陛下不高兴,给殿下惹麻烦。所以阿敏才想着替殿下分忧,替殿下教教她们规矩,殿下莫要怪阿敏才是。”

“旧时情谊?”秦姒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深,“看来贵妃真是好心,送的人何在?本宫瞧瞧到底有多可心。”

纪敏朝着一旁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上前让殿下瞧瞧,若是殿下喜欢你,可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话音刚落,只见她带来的一群人里,其中一个一直低着头,身形颀长,着雪狐大氅的男子走上前,十分恭敬的秦姒行一礼,“景明拜见殿下。”

他说着抬起了头,特地将自己一张生得漂亮的脸露给秦姒看。

只见眼前男子生就一副好相貌,尤其是那对桃花灼灼的眼眸,与眼角下那颗泪痣相成辉。

他站在廊下光亮处,微微浅笑,眼波流转,端得上是无上风流。

这时一旁的宁朝与十一瞧见了,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眼前之人虽比着昔日的兰景只有三分相似,可饶是三分相似,已经是这般的气度,可见原来的那个人是多么?不可得的人物。

秦姒瞧着他那张脸也是征了片刻,随即大步上前用手中的马鞭抬起他的下颌,语气是难得的温柔,“确实生得不错。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景明,”那男子见她眼神柔情款款,以为真得了她喜欢,羞涩一笑,“景明一定会好好服侍殿下。”

秦姒晦暗不明的眸光他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上停留片刻,缓缓伸出手去,就在要触碰到那刻痣的时候,她却收回了手?。

“你想怎么服侍本宫?”

景明没想到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一时有些羞涩,欲言又止的瞧了她一眼。

宁朝等人以为她真的被这张脸迷了眼,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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