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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听得他的答案的徐常永不甚满意,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安松在他对面坐下,隔着茶几,自顾自拿了干净的杯子倒了酒。
“想来你不缺,这处便给了我吧。”
徐常永饮下了口酒,还没回味出安松话里的意思,半是模糊想说什么,半是出神听安松的话,等到烈酒入喉,龇牙之际,呆呆的问,“你说什么?”哪里不满意?或者哪里不好?
“我说,这处给我。当然,银钱这事........”
回过味来的徐常永咣当一声把杯子落下,“你头一次接受。岂不是说这处果真是好了?”
安松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得出他觉得好就是好的结论,唔的一声点头,“甚好。”
“哈哈哈,你喜欢便拿去。你可得好好待它啊,别乱带什么人进来,这里还是我头一次来的呢。”
他醉酒,便看不到安松的眼底难得的认真。“嗯,不乱带。”
徐常永和安松见面,永远少不了美酒。当然美人是头一次少了,徐常永依旧是醉死的那个,被小厮拉走还叫嚣着这院子的水底还有什么寒冰,可供院子冬暖夏凉,简直是天下极品之地。
无论徐常永还说什么,他口中字字赞来的院子钥匙很快就送到了安松的手中。
钥匙也没什么异处,和院门一眼不入眼。
安松玉白的指绕着古铜色的钥匙,清风拂面,他闭着眼睛嗅着水混着半步莲的清香,酒意上涌,睡去也不知。
如此过了几日,都是盛日,夜间便下起了雨。
夏日的雨都不小,颗颗落下响声都不轻。睡梦里的人犹能听得清。含糊咕哝出声翻身继续睡了过去,这时候,本也是夜深浓睡时分。
湿漉漉的地面倒映着熹微的灯光,油纸伞下安松把怀里的人紧了紧,黑色的披风盖住了怀中人大半的面容,身子软软偎在他身上,这样大的声响和动静都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怀里是什么人?”
雨声里有人这样问。
安松一行四人正走进内门的走廊,紧随着他的油纸伞偏了偏,安松偏头,灯下模糊晕出的容颜摄人。
他看清楚在柱下站着的人影,脸上牵起了笑,声音温柔缱绻,“夫人,怎么还未安睡?”
李氏披着柔软的披风立在柱下,空荡荡的衣袍翻飞,身边一人也无,形单影只。安松心下到底可怜她。
“我问你,你怀中是谁?”
“徐常永深夜送来的,我也不识,现下吃了药正是昏睡,我须得送他回去。”安松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云生,送夫人去安歇。”
“何人需得你亲自送?”
李氏半信半疑,徐常永的作态她明白,只是心下似乎抓住了什么,总想问个清楚。安松身后的云生朝她走过去,她不觉后退了半步。
“夫人,那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不肯放过于长?他已经去了那么久,你总是这样,难叫他在地下心安不是。”
“你住口!”
李氏怒叱,一道闪雷亮起,照出她发白的面孔,她抖着唇甩袖离去。
安松颔首,云生紧随而去。
浓稠的夜色吞没了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安松收回视线,重新抬起了步子。
他那一番话绝情了些,想来他的夫人气得不清。
安松想着,也未含着什么心思,转眼出了门上了桥子便忘了这段插曲。
他怀里的人依旧不动,随着他的动作间不自然的垂下手。
手是纤细,犹带着稚气,没有成年人那般骨节突出,想着也许是个少年郎。
安松把手收回细细放在斗篷上,把身上的水珠拂去,闭眼听着风雨。
究竟是不是少年郎,他怀中人的面容露出来的时候,便说明了确是个少年郎,或许还要添上翩翩二字。
风雨飘摇,亭子里打湿的红色烟纱半死不活般垂着,没了素日的轻灵。
黑色斗篷里的少年,泛白的面孔,紧闭的眉眼,都是那么的没有生气。但他眉眼太过细致,倒叫人忘了在意这一点,一双眼全黏在了上面。
“大人.....”
安松收回看向少年的目光,抱着他起身,亭里一块散着寒意的冰棺很是惹眼,安松把少年放了进去,两名黑衣人合上了冰棺,冰棺透明,清楚的露出里面少年的模样,没有生气,却像是睡着了。
“拉到原处,以后守着。”
“是。”
冰棺随着多出来的几名黑衣人合抱出亭子,在夜色里,和黑衣人一同缓缓沉入水中。雨点打击水面引起圈圈涟漪,涟漪上闪出几分亭内的碎光,安松站在亭边,心下除了多出几分刺痛,更多的是坦然。
除了金笼,这里算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总比阴暗的内房要好些,安松看着雨幕下被雨点击打显得孤零的半步莲,面上怔忪。
待雨停下,衣袖沾湿了雨水,一路回到家中,鼻间那股子半步莲清香紧随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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