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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我问过他是怎么说服学校,他一副大义凛然,说自己是以下乡支教来的。好拽,可惜人家有这资本。
他坐在班级最后一排,从那之后,我上课睡觉,总觉得背后有道目光盯着我,下课出去玩,一回头总能看着他。
有次我跟汪洋□□出去,好家伙,我前脚刚出门,一回头就看到他在墙上。
他出来时应该很急,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衣外面套件毛衣马甲。红墙,蓝天,他就这样蹲在墙上居高临下看着我。
他的衣衫永远那么干净,脸也是洁净好看,再看我,我知道自己外套里面的白衬衣上有一排前桌甩在上面洗不掉的墨水印,裤角也磨花了边,手也因为最近的天气太冷出了个冻疮……
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故意冷着声说:“你干什么?”
他语气比我还冷:“你干什么?”
我说不用你管。
他回我一句相同的话。
气死人。
我跟汪洋去哪里,他都跟着。
有一次汪洋问我要不要把他揍走,我说没意思,随他吧。就这样,他成了我们身后的存在。
那个年头经常有学生回家帮家长做农活,所以不去老师都不会过于说什么。
我的成绩依旧很差,谢槐安虽然也经常跟着我们旷课,每次考试成绩依旧是红榜第一。
那天成绩出来,我终于忍不住了,在谢槐安再次跟我们□□出去时,我走到他身边,我说:“谢槐安,你能不能滚!”
那是我第一次对他说那么重的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
他那么好,我有什么资格对着他耀武扬威?
但木已成舟。他盯着我,好久好久,然后说:“沈秋白,你认真的!”
不等我说话,旁边的汪洋就伸手推了他一下,说:“你这人烦不烦!”
汪洋没有谢槐安高,但还是把谢槐安推得往后趔趄一下。
从始至终,谢槐安都没有看汪洋,他盯着我,半天,然后说了一个好字,接着转身,翻/墙,回了学校。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跟在我身后。
寒假来临,我的几科成绩连续飘红。放假回家后,我妈干脆不准我出门,她因为自己要加班,就让我哥时时刻刻看着我,让我学习。
南方多雨,一到冬天更甚。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秦梅枝来我家抄寒假作业,进门时说:“谢槐安在巷子口,要你出去。”
我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没有出门。
我们抄完作业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秦梅枝回去后,我哥回来了。
他一脸奇怪看着我,说:“你对隔壁那小子做什么了?”
我心里一惊,嘴上一脸没事人地语气道:“我能对他做什么?”
我哥:“他在巷子里说让我叫你一下,我看他脸上有伤,身上闻着似乎还有酒味。”
这都几个小时了,他还在那里?我眉头一皱,我哥形容的情况实在不像是会出现在谢槐安身上的情况。
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巷子里虽然有房檐挡着,但这么大的雨难免打湿。
我心里担心,还是跑了出去。
伞都没拿。
跑到巷子口,谢槐安果然在那里。
他正靠在一处房檐下望着面前的雨幕,目光有些呆滞。他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也被雨水打湿在脸上,如我哥所说,他的脸上果然有伤。
我慌忙走过去,问他:“谢槐安,你怎么了,脸上这是在那里弄的,身上湿成这样还不回家?”
他定定看着我,好一会,似乎是认出我来,突然咧嘴冲我一笑,然后往旁边挪了一下,说:“你站这里来,那里有雨。”
他喝醉了,语气有些孩子气,笑容也是孩子气。
我莫名心软,听话地站过去,一边说谢槐安,你赶紧回家,小心感冒了。
他身上果真有股酒味。我又说:“谢槐安,你喝酒了?”
他嗯了一声,说:“我跟汪洋打架了。”
我心里一惊,忙扶着他,担心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愣愣看着我,说:“沈秋白,你别小瞧我。”
我急着检查他的身体,接着他又叫了我一声。
他说:“沈秋白,你抬头看着我。”
我听话地抬起头。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牢牢盯着我,片刻,语气有些委屈地说:“沈秋白,我学习比他好,喝酒喝赢了他,打架也打赢了他,你跟我回去好好学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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