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第五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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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非辞别乔老探花回到薛家,门子告诉她蟠大爷刚刚被人请去了松江府。

来人是四皇子跟前的护卫。虽风尘满面,看那笑得憋不住的模样就知道,他主子有大好事。薛蟠只来得及将赵茵娘薛宝钗喊过来粗略交代几句，便让护卫大哥催着走了。离开金陵城门时,护卫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为何不交代薛二爷。薛蟠翻翻眼皮子：“你能指望一个技术宅主持什么？”

乃快马赶到上海四皇子府。

前院肃然立着许多顶盔贯甲的兵将,廊下则多为背刀悬剑的护卫。前堂大门敞开。从门口望进去,里面都是大人物。四皇子夫妇居于主位,客席上首坐着锦衣卫老牛鼻子元清。下首是南安世子霍耀、金陵总兵陶远威和松江知府贾琏。除了小霍身后立着一位亲兵,再无闲杂人等。

引路的护卫低声道：“卑职不能进去,师父请自便。”躬身退在一旁。

薛蟠口中颂佛大步而入,笑眯眯行礼道：“恭喜四皇子、贺喜四皇子。四皇子旗开得……我说,你能不能把这满脸的暴二代表情给修饰一下？贫僧身为出家人都觉得有点儿丢脸。”

四皇子压根儿收不住笑：“何为暴二代。”

“暴发户二代。”薛蟠道，“殿下满脸写着：我老子发横财啦我老子发横财啦我老子发横财啦！不带句读的那种。”

满堂哄然大笑，连元清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四皇子昂首道：“我老子确发了横财，不该笑么？”

“当然该笑，就不能笑得低调点儿？”薛蟠嘀咕道,“嘚瑟得太过不文明。”

四皇子哼道：“海盗还文个什么明！”乃打了个手势。

小霍身后的亲兵走出来抱了抱拳，讲述经过。

皇帝这回可真是发大财了。

起先四皇子告诉众人,他的计划是抢几船贵重货品回来,金银随意。小霍嫌坐等无聊，非要自己跟着去。有多嘴多舌的背后嘀咕,南安王府想抢功、南安世子想捞油水。四皇子装作没听见,不动声色记下这些人。待到正经要商议计策之前,忽然把他们统统打发个干净。

此事本是陶啸之计。这种不大好听的活计，最忌讳内里不安生。须得先弄出点儿响动来，把心眼子长歪的统统清除出去。

听到此处，薛蟠龇牙道：“陶四将军成日一副呆瓜相，合着肚子里全是坏水！”

元清因含笑问道：“陶老将军，四将军如今做什么呢？”

陶远威亦含笑抱拳道：“回老神仙话，他挂的是闲职，总有些零散差事给他做。”

元清看了他两眼，不再问了。亲兵刚要接着说，元清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阿律竟不在府里。小和尚，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咦？您不知道？”薛蟠道，“他跟萧大侠踏青游玩去了啊——每年春天都如此，除了去年要替郡主预备成亲。三四两个月他们家四个人基本不着家。”

“四个人？”

“还有萧瑛小情侣俩。”

“四个人同去游玩？”

“不是，两两一组分开游玩。纵偶然遇上也只打个招呼吃顿饭，过后还各玩各的。”薛蟠小声嘀咕，“哪有老子和儿子组团玩的。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能玩开心么。”

元清怔了半晌，摇摇头，示意亲兵继续。

第一趟打劫由小霍世子压阵，是老早就定下的。

小霍告诉四皇子：“我家跟倭寇斗了几十年，他们那些套路我们都知道，拿来使便好。集倭寇之大成，回馈倭寇老家。”他还带了两个精通东瀛话之人。四皇子的幕僚赖先生早早提醒过：小霍年少且属性情中人。有兵权的异姓王世子，简直是老天爷送上门的大礼。四皇子眼皮儿都没眨一下便答应了。小霍遂瞧四皇子极顺眼。

开船出海，直奔东瀛。船上真装了货品。带去薛家两个有本事的掌柜，真的在做买卖。

小霍那两个通晓东瀛话的手下突击学习了大半年西洋话，每国的都学几句。乃扮作东瀛人去码头找活计，探听到两艘荷兰船的货品将要卖完。此时他们最为有钱，因为接下来会进些东瀛货品、钱就花出去了。

几个兵士假扮水手，说那两位假东瀛人欠了他们赌债，追着他们四处跑。二人慌不择路、逃入两艘荷兰船。求船主收留自己去厨下打杂，可以不要钱。船主见有便宜得，都收了。他俩遂在饭食中搁下迷药，迷晕两船人。当天半夜，大批蒙面人悄悄上船打劫。船上自然也有没中迷药的，奈何打蒙面人不过。

次日，荷兰商船清点人头，发现打劫的并未伤他们性命，但不要钱的东瀛杂工失踪了。同时失踪的是金银和火.枪。

闻听有人遇上打劫，许多商船来不及仔细探听便离了港口。官兵们趁势跟着开溜，移去别港如法炮制。他们的船比消息快，就这样没费吹灰之力打劫了多处港口。

而后才移师海上，如寻常海盗般做事。早先有过许多演练，兵士们很是熟络。与同行略异之处是，有人用各国西洋话大喊、只要钱不要命，商船猜不出来历。他们又有炮又有弓.弩，近身兵刃格斗非常人能比，打起来还真没输过。

遂满载而归。

原计划薛家负责最后一环，销赃；现在不用了。拿回来的基本都是金银，只需熔铸便好。

薛蟠听罢朝小霍比大拇指：“世子，有两把刷子。只是这种招数下回就不好使了。”

小霍得意道：“本世子哪里只这么一招！计策多着呢，慢慢使、不带重样的。”

众人大笑。

薛蟠因说：“要不要总结推广下经验？”

霍耀成竹在胸：“用不着，我都记着呢。”

“啧啧。”薛蟠瞟着他，“小少年，精英水师打赢了商船水手，真不算什么大胜仗，别那么着急飞上天。咱们总有跟西洋正经官兵开战的一日。”霍耀一愣：“你上回不是说他们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