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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画中人或坐或站,或倚栏眺望,或手?持红梅,每一幅画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那人便会马上从画中走出来无二。

只是这画中人却没有画上那一双标志性的紫眸,而是那普通不过的深色,可若是你在凑近了几分?瞧,方能从中窥出一点儿紫色的痕迹,可越是这样,才越发令她心惊。

等她再度翻找时,却因在起身时没有注意到先前被她放在一旁的画卷,故而撞到了桌角,疼得她瞬间倒吸了一口寒气,撞到的那处皮肤,即便她不去看,定然也知是青紫了大片。

在桌上花瓶即将落地时,她强忍着钻心疼意,先一步护住了那花瓶,只是她在将花瓶放回去的时候,脚下不知碰到了哪里。只见那原先放着书架的地方缓缓移开,继而露出一个足可容纳一成年人侧身进入,边上雕刻了好几朵由铁汁浇灌而出的寒梅暗门。

她脑海中则不断有道声音在催促着她,进去,只要进去了,你就能等到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亦连她的那颗心,都不断的想要从嗓子眼跳出,掌心处不知是因着过度的紧张还是因何,早已被那湿润的冷汗浸染。

通向暗室里的甬道不长,不过行个两米左右便到,墙上则镶了好几颗如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用以照明。

即便里头长年不通风,甚至无人打扫,仍是干净得不见半分?灰尘,就连这不过二十?平米的空间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枯木寒草之香。

等她进入到那暗室中时,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她想象中,满是堆满了书信字画,或是藏了不少秘密的场景,反倒是中间的那面墙上,正孤零零的挂着一幅画,那幅画不知挂了多久,连带着画纸早已泛黄,边缘更有了虫蛀的痕迹。

而画上是俩个容貌清隽,满身贵气不可言的男人正静立在桃花树下朝着正在作画之人遥遥一笑,落英缤纷下,似乎连她都能闻到了那扑鼻而来的春日之景。

她只是一眼,便认出了那画中人是谁,玄菱和时钦。

可等她走近时,却发现那最尾处落了几个小字【清平年间】,等她将手?抚上那小字,在轻轻一擦,只见那小字再?一次变成了另一句。

‘我愿君心似我心,但愿君知我心意。’这下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簪花小楷不像是男子所提,反倒更像是女子,若是女子,那么………

忽然间,时葑的脑海中,只能想起那等俗气到了极点的三角恋。

母后喜欢成帝,成帝喜欢玄菱,而玄菱喜欢母亲。

或是母后喜欢玄菱,成帝也喜欢玄菱,而玄菱只喜欢母亲。虽说过于狗血了点,可却也在贴切不过,否则为何母后不藏成帝的画像,而皆是玄菱的,更欲盖弥彰的建造了那么一处暗室,目的就只是单纯的为藏这一幅画。

此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来想,都未免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那么当年的母亲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会将自己扔在了青云山上,等看见她被人带走后,这才离开。

可是她选谁不好,为何独独选了慕容皇后,哪怕将她送给一户普通农家为女,说不定都比她现在的日子要过得幸福得多。

她会平安的长大,有着疼爱自己的养父养母,还有兄弟姐妹,甚至在她及笄之后,会嫁予一个如意郎君,而不是像现在仍在苦难中挣扎,更不断的想要去追寻生命中的那一抹阳光。

只是那抹光还未追随到手,反倒是她先一步如那风中残烛消散,半点余温皆不剩。

她将手?置于那画上轻柔的抚摸着,不知不觉中,连眼角都笑出了泪来。

时间也不断的从她指缝中溜走,她在离开的时候,并未将那幅画给带走,而是用随身携带的火种将其烧掉,毕竟这种东西,本就不必有存活在世的必要。

等她见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并再一次顺着原路翻|墙离开时,却见到了直到现在还未离开,并固执等着她的林清言。

“表姐你可出来了,你要是在不出来,我都担心得想要进去找你了。”林清言见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后,脸上瞬间洋溢起了一抹独属于少年的青涩笑意。

时葑并未做声,而是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被他紧握的手?。

“表姐今夜和我回林府住一夜可好。”可青年的力度大得不容她松开半分?,并半是强迫半是拉着她,朝那马车中的方向走去。

“你不回公主府吗?”站在原地的时葑抬起那双漆黑无光的眸子,满是带着审视之味。

“若是我带表姐回公主府,难保不到下一秒便会惹人生了疑,何况我也想带表姐回我们的家看一下。”他嘴里的‘我们的家’几字咬得格外之重,更像是在做着什么承诺。

莫名的,时葑在他那双满是带着璀璨星光的眼眸下,缓缓地点了下头。

不知是今夜月色过美,亦是青年眼中的笑意过于真诚。

等回到林府时,她方发现,这里头所布置的一草一木一树一景,竟与当年的宸王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真不知应该要说什么才好,一个两个都将其布置成那样,难不成还天真的以为她会露出几分?感动?甚至产生一种归属感不曾?

可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见到了那囚禁自己三年的地方再一次出现在眼前时。

确定产生是感动,而非是那等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戾之气。

水滴雕花大床上,披散着墨发的时葑不知是走了神还是因何,看向某一处的目光时,显然不见半分?焦聚,亦连青年同她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之前就一直幻想着,总有一日表姐会跟我回家,连带着衣橱里都不知提前给表姐准备了多少衣服,我更没有想到,这梦居然会实?现得那么的快,连带着我现在都还会以为这是做梦中的不真实?感。”

唇瓣微抿的时葑看着这正帮她洗脚的青年时,眼神中带上了几分?迷茫。

恍惚间,她回想起之前的每一年冬日,莲香都用会那提前煮好的中药给她泡脚。说是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暖和一些,说着说着,还会指责她冬日里为何不穿罗袜的坏毛病。

可是那人现在也走了,就像之前她被批的那天煞孤星的命格一样,只要有人一旦靠近她,或是对她好的人,总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莫名的,连她眼中都染上了几分?涩意。

而清风却从那六格子梅花窗棂中吹进,似要强势的吹散她那几分?落寞。

“是不是这水太烫了,还是刚才我按疼表姐了。”林清言见她不说话,特别是眼眶泛着一抹微红时,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

“并无。”时葑担心他会胡思乱想,连忙摇头否定。

“若是发生了什么,表姐和我直说便好,虽说我没有其他大本事,可听表姐倾述下心事还是可以的。”

“我真的没有什么,只是刚才风太大,吹得一根睫毛进了眼里,有些难受罢了。”

“那我帮表姐吹走可好,这样表姐就不会难受了。”

她并未回话,显然是默认了。

屋内的黄梨木雕花小几上放着一个白玉美人瓶,里头那枝从清晨新折下来的娇艳碧桃许是过了一夜,就连那花瓣和花枝都带着几分?蔫感。

“表姐可是在想什么。”见她已然泡得差不多了,林清言这才将她的脚从木盆中拿出,并用放在一旁的纯白棉布为其擦拭干净。

他的动作从头到尾,就像是在对待一件世间最为珍贵不过的宝贝。

“并无。”睫毛轻颤的时葑将脚收回,遂道:“睡吧。”

“好,不过今晚上我要和表姐睡,我之前都许久未曾同表姐睡过了。”青年说着话时,便马上像一条滑不溜湫的泥鳅马上钻了进去,生怕她会突然反悔一样。

眼眸半垂的时葑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毕竟她知道,即便她说了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留着这个精力去思考接下来该走的路。

“表姐不说话,那我便当表姐是默认了。”此刻钻进被窝中的林清言就像是有恃无恐一样,将原先还整齐穿在身上的亵衣,一件一件的往外扔。

“你睡觉便睡觉,脱什么衣服。”双眉紧拧的时葑看着这完全像条八爪鱼缠住她不放的青年后,一时之间既不知应该要说些什么才好。

还有这林家人的那疯病是不是从骨子里头带出来的,要不然怎的会一个传染一个。

“我习惯了这样睡,舒服,表姐要不要也尝试一下。”青年说着话,便伸手?要去解她的外衫,他的意思已是在明确不过。

只是在他的手?才刚伸过去的时候,便被制止住了,等抬起那双满是委屈的月牙眼时,对上的则是漆黑阴寒的桃花眼。

“睡吧,我累了。”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亦连嗓音都虚弱无力,显然是累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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