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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宴结束之后,江隋远被江老爷子叫去书房,一同前去的还?于风烟,两人一离席,江家的那些堂亲表亲统统收起先前平易近人的模样,不再和江延多?接触,仿佛和他说一句话都是多么忌讳的事情。
这样的场景江延早先年便经历过,甚至那时候他们的态度还要更加冷硬和高傲,好像他是什么廉价的蝼蚁一般,可以随便任人践踏。
江延心早就对这的一些没有留恋,自然对这些人的态度熟视无睹,起身准备回楼上房间。
江隋风看着少年的身影,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在场的一位女眷和他对视一眼,突然阴阳怪调地笑了声,“这从小不是养在江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长辈都还在这,他倒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准备走了,真是一点教养都没?。”
“是啊。”另一外着装精致的女眷也道,“我们就算了,老太太还在这,作为孙辈就这么当看不见,要是以后真让他母子都进了江家,那可得了。”
江延停在原地,背影身形颀长,闻言忽然又坐回原地,姿势大喇喇地,毫无形态可言。
他端起面前的白瓷茶杯,揭盖轻拂,垂眸看着在水起伏的碧绿茶叶,?后抬眸看着最先说话的女眷,淡淡地笑了声,语调低冷,“我请问,?什么资格跟我说教养?”
“!”说话的是江氏两兄弟表姑家的女儿,锋眉利眼,一脸刻薄相,“说你没有教养还真是抬举了,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什么样的儿子。”
江延对这些人的指责全盘接收,?后皆抛之脑后,他放下茶杯,重新站起身,仔细捋了捋衣领,对着坐在最高位的江老太太微微颔首,“江老太太,我自小身体不好,这空气?点脏,我呼吸难受,就先走了。”
礼貌?度,进退?致。
话虽不好听,可你偏偏又挑不出任?毛病。
已过古稀之年的江老太太听闻这话,终是抬眸看了眼前少年一眼,老年人的眼窝深陷,眸光却亮堂堂。
她盯着江延看了许久,江延便毫无所谓地站在那里让她看了多久。
良久,江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沉稳厚重,“回吧。”
言至于此,江延也没有太多想说的,径直上了楼,在他离开后不久,江慕澜也起身跟着上了楼。
两人在走廊尽头不期?遇。
江延看着这个跟自己?几分相似的男孩,舌尖舔了下腮帮,淡声道,“聊两句?”
江慕澜一向对江延和于风烟没有好感,自然是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江延看着他的背影,懒洋洋道:“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又突然回来这了吗?”
当初他选择离开江家的时候,曾经当着江慕澜的面发过誓,说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这。
?不其然,一听这话,江慕澜潇洒的身影一顿,扭回头看着他,“想聊什么?”
“确定要站在这聊?”江延手抄着兜,肩膀倚着墙,挑眉觑着他,那姿态反倒?种江慕澜才是外来的。
“我不喜欢和单独呆在同一空间。”江慕澜说。
江延笑?,“真巧,我也是。”
“……”
最后两人去了走廊尽头的小阳台。
江慕澜站在阳台的角落,恨不得离江延远远的,冷声道:“我不喜欢废话,要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江延靠着阳台围栏的栏杆,冬日的冷风吹得他眼眶发酸,“我这趟回来,就想办成一件事,办成了我就走,再也不回来。”
“之前离开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江慕澜抱着臂,冷哼了声,“可你现在还不是回来了。”
江延微偏了下头,“随你怎么说。”
江慕澜不看他,“说吧,想办什么事。”
“我想让江隋远娶我母亲。”
“做梦!”闻言,江慕澜横眉冷目,语调突然拔高,“我告诉,想都不要想!”
“可我偏要这么做。”江延往前走了几步,拉开阳台的帘子,走廊的灯光照进来一束,“我来这就为了这么一件事。”
“异想天开。”江慕澜轻哼了声,“不说我外公外婆不会同意,爷爷奶奶也绝对不会同意我爸娶妈,就算爸爸有能力让爷爷奶奶都松口,但只要我不同意,我外公外婆就一定会为了我妈抗争到底。”
“所以这就是我想和聊一聊的原因。”江延靠着身后的墙,和他面对面,“江隋远想让我回来认祖归宗,一旦我答应,我就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儿子,这样我和就有了同等的继承权。”
江慕澜沉默了瞬。
江延勾了勾唇角,语调漫不经心,“我再加上我妈,觉得以后在江氏还会?的位置吗?”
不愧是江家教出来的孩子,江慕澜在听完江延的话之后,很快便冷静下来,抬眸看着他,“所以呢,到底想怎么做?”
“我用全部的继承权,换你答应江隋远娶我妈。”江延清楚江家两位长辈这么多年都不同意江隋远再娶,和周家世交情谊是一方面,但更多的都是为了顾及和照顾到江慕澜的感受。
只有江慕澜松口,于风烟才可以?机会嫁给江隋远。
“觉得我傻吗?”江慕澜的声音被风吹得?些凉薄,“让你妈嫁进来,她难道不会再想多要些什么吗,比如给这个儿子捞一个继承江氏企业的机会?”
“如?我能让她签下婚前财产公证书呢?”江延说,“我既然决定要做成这件事,我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打算。”
“所以呢,就觉得我一定会答应的要求吗?”江慕澜问。
“会。”江延笃定道,“江氏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母亲和周家的鼎力支持,母亲当年为江氏的存亡做了不少正确的决策,就算是现在,江氏很多老董事就算不看江隋远的面子也会看母亲的面子,所以你一定不想要江氏就这么轻轻松松落入我手。”
江延很了解江慕澜,在他看来,江氏企业便是他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他比任何人都要珍视。
这是一场赌局,且是一场结局早就定下了的赌局。
“好。”江慕澜在沉默许久之后,沉声道,“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件事我不能一个人做决定。”
“三天。”江延说,“三天后便是除夕夜,当天江家所?的亲支都会来参加年夜宴席,我要当着所?人的面说出你的决定。”
江慕澜上前一步,可江家良好的教育不允许他动手,他只能攥紧拳头,停下所?出格的举动,“不要逼人太甚!”
“我只是想速战速决,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这。”江延淡声说,“我知道们周氏企业?一个很权威的律师团队,这三天内只要安排好人,我立马和去做放弃继承权的公证。”
江慕澜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人的决定。
“至于我母亲的公证,只要当着所?人答应他们结婚这件事,我也会让我母亲答应做婚前财产和放弃夫妻财产继承的公证。”江延轻揉额角,“至于领证的事情,我希望能督促他们可以尽快,只要他们领了证,我会立马离开江家。”
事已至此,江慕澜也没有什么好说,只是有些疑惑,“难道对江家对江氏就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江延拉开帘子,背对着他,走廊的灯落下温暖的光芒,他的声音却是冷淡依旧,“不是我的东西,又?什么好想的。”
江慕澜的速度很迅速,隔天一早,江延便听见家里的佣人说他回了周家,明天才能回来。
一家人装模作样吃完早餐,江家的那些旁亲仿佛已经将昨晚的闹剧抛之脑后,对着江延笑脸相迎。
江延懒得跟他们做戏,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离席回了房间。
早晨起床后,江家有专门的佣人去到主人的房间打扫收拾,江延回去的时候,阿姨正在给他收拾床铺,看见他突然回来,愣了一秒,但又很快回过神,低头打了招呼,“小少爷。”
江延听见着可笑的称呼,眼皮一跳,也没应,走到桌旁拿起手机,看到林窕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早上好!
-怎么样?
-没有什么问题吧?
-江家的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还不回我消息啊!!
-我看电视像江家这种家庭规矩都挺多的,是不是都不能玩手机啊???
-再不回我,我真的要报警了哦。
……
江延刚要准备给她回个电话,抬眸看了眼屋的阿姨,想了想,还是拿着手机出了门。
他去了昨晚那个阳台,环境没什么差别,但心境确实完全不同。
电话接通的很快,林窕咋咋呼呼的声音隔着电流传出来,“啊啊啊终于接电话了!我差点都准备报警了!”
江延笑?,“我没事。”
林窕听着他?气无力的声音,脑中警铃大作,“我怎么听着声音这么憔悴啊,不会被虐待了吧,他们是不是不给饭吃啊?!不行,我要开个视频看一下!”
话音落,电话便断了,还没等江延点到视频通话,她已经先拨了过来。
视频一接通,林窕整张脸便凑在摄像头前,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之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是那么帅。”
“……”
林窕找了支架把手机放在桌上,人坐在不远处,在她面前是一大幅散乱的拼图。
“在拼图?”江延问。
“对啊。”林窕拿起一小块碎片,再三比量后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位置,抬头叹了声气,“当初那个三千块的拼图到底是怎么拼的,我觉得我可能要拼到天荒地老才能拼好。”
“那等我回去帮拼。”
林窕看着手机,“那不行,这是我要送给的情人节礼物。”
之前情人节那段时间林窕忙着期末考试,两个人又没什么节日观念,便把这件事都忘记了。
江延笑着道,“是五十年后的情人节礼物吗?”
“……”林窕抿着唇角,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是等百年之后烧给的情人节礼物。”
“那也是我烧给。”江延说,“我一定比后离开这个世界。”
林窕放下手的拼图,“觉得十几岁的我们就已经开始讨论这么深刻的问题,真的合适吗?”
江延摸了摸鼻尖,“我过完年二十了。”
他不说起年龄的事情,林窕差点忘记自己和他的两岁之差,“怎么,我还要夸你吗?都二十岁了还能和十八岁的女朋友做同班同学?”
“……”
白天的走廊帘子被拉起,站在走廊便能看清阳台的全景,于风烟带着佣人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阳台处的江延。
她往前走了几步,刚听见一点动静,江延却很警惕的扭过头,见是她,才稍稍松开紧蹙的眉头,转而对着手机低声道,“?点事,晚点和说。”
“好。”
林窕先摁了挂断,江延收起手机,转身看着于风烟,缓声道,“?事吗?”
“没什么大事。”于风烟??,“妈妈看早上没怎么吃,给下了点小馄饨。”
闻言,江延看了眼站在两人身后端着餐盘的佣人。
餐盘上摆着一只白瓷碗,馄饨泡在汤晶莹剔透,旁边摆着同款的瓷勺,另外还?一叠小菜。
江延想说自己不饿,但看着于风烟的目光,又想到自己背着她做的一些决定,最后只能点点头,“去房间坐会吧。”
两人去了江延的房间,佣人放下餐盘和负责打扫的阿姨一同离开了。
江延拿起瓷勺舀了一只馄饨,犹豫片刻,抬眸看着她,“如??一天,让你和他结婚的前提是,放弃所?关于江家财产的继承,愿意吗?”
于风烟?容一僵,“怎么突然这么说?”
江延执着于她的想法,“您先回答我,如?真的?这样的选择,会答应放弃吗?”
静默了片刻。
于风烟点点头,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我和父亲在一起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江家的江太太,从始至终,我都只是想做他一个人的江太太。”
江延收回视线,垂眸吃着馄饨,低声应了句,“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江延接到江慕澜的电话,约他明天在市中心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见面。电话,江慕澜的声音异常冷静,“上午十点,希望不要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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