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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远处的天与灯火连成一线,这一线像极了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盛和洲手肘撑在她的脸侧,俯身目光灼灼看着她,“我真的很费解,沈星箩,这么多年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不喜欢你。”
沈星箩终于转头看着他,脸上冷静,但瞳孔骤然缩起,早已暴露了她的心。
她在紧张。
她轻轻笑了笑,一张脸在路灯下看不见多少血色。
“你不知道?”
盛和洲一声冷笑:“你觉得呢?”
他神色全不似作伪,沈星箩愣了愣,她以为分手是彼此都有的默契。
沈星箩皱眉看着他,“崔星是谁?”
盛和洲愣一下,“你知道她?”
沈星箩点头。
她不仅知道这个人,她还知道这个人跟盛和洲之间的关系。
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争吵的。那时候年纪小,盛和洲又是那样好的出身,就算沈星箩肯忍让,但摩擦也从来没断过。
有一回,她跟盛和洲为了一首歌的编曲吵了起来。平时沈星箩都是尊重盛和洲的意见,但是那回她难得的坚持,两个人大吵一架。
吵得很凶,盛和洲气得把排练房里的吉他咋了,转身从排练房出去。
他们的排练房在盛家温泉山别墅的地下室,地方空旷,还有保姆随时照顾。
那正好是六年前。
沈星箩从排练房出来,遇见刚回家的盛和礼。
盛和礼一直知道她的存在,他不赞成他们之间的感情,虽不赞成,却不干涉。
盛和礼刚从欧洲回来,长时间的飞行,脸上难免带了倦色,她礼貌地跟盛和礼打了招呼,转身想回家。
盛和礼上了楼梯,他上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突然转身看着她,“你是打架子鼓的?”
沈星箩一愣,点头。
盛和礼眉头微皱,“这倒是奇怪了,当年崔星拉大提琴的,我还以为他是喜欢那个类型。”
沈星箩:“崔星?”
她抓住了重点。
盛和礼看着她,眼神中无敌对之意,倒是有些可惜,“你不知道崔星吧,这个人是和洲小时候的朋友,小时候跟和洲一起练琴,后来生病过世了,活着的时候跟他关系很好。”
沈星箩心头微沉,如果只是小时候的一个玩伴,盛和礼何必这样的语气提起?
直到今天,崔星这个名字她都没当面跟盛和洲对质过。
此刻提起这个人,沈星箩自己心里都是没有多少底气的,她从不清楚这个人在盛和洲心里多少地位。
却不想,盛和洲一脸茫然看着她,“崔星?她是谁?”
沈星箩:?????
她幽幽看了盛和洲一眼。
盛和洲在自己久远的记忆里搜索半天,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他不可思议看着沈星箩,“你就是为了这个人离开我?”
沈星箩明白过来,她似乎是误解了什么?
可就算这个人是她误解,那么宋明洋呢?
沈星箩反问他:“当时让人来跟我暗示分手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
盛和洲皱眉看着她,心里如是说。
他怎么可能跟她说出分手这样的话。
可既然她这么说,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盛和洲眼神一凉,“谁跟你说的?”
谁说的?
那还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沈星箩有点不想回忆当年,旁人的十九岁岁月静好青春无限,是一切生活美好的开端,她的十九岁,充斥了暗色的血,无边的痛苦。
她看一眼盛和洲,他这个眼神,说明他什么都不知道。
沈星箩仔细想当年的人是怎么跟她说的。
那个人是宋明洋。
当时她爷爷生病,宋明洋来医院找她。
医院狭长而挤满人的走道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走道里放着诸多病床,病床上全是来人间历经生死的病人。
哀嚎眼泪,都在这一方天地上演。
让人心惊。
沈星箩站在窗前听着身边宋明洋在说话,少女越发瘦弱,让人觉得她无力承受外界风雨,随时有可能会被风雨打碎。
宋明洋开口:“沈小姐,我来主要是跟您说一下,最近二少爷太忙了,董事长过世不久,他还有演唱会要准备,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不能主动来看您,希望您能体谅一下。”
沈星箩拧眉看着宋明洋,她总觉得宋明洋不喜欢她。
这是一种直觉,没有证据。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宋明洋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离开前,嘴里嘟囔一句,“董事长过世,崔家应该会回来吊唁吧?”
“崔家?”沈星箩顿住身体,略带疑惑地看着宋明洋。
“啊。”宋明洋反应一下,随即解释,“崔家有个小姐跟二少是一起长大的,沈小姐还不知道吧?董事长跟二少都很喜欢崔小姐,董事长还想给崔小姐跟二少订娃娃亲来着,可惜崔小姐过世得早,要不然的话现在也该订婚了。哦对了,崔小姐名字跟沈小姐还有些相似,崔小姐单名一个星,崔星,也不知道沈小姐跟崔小姐是不是有缘。”
沈星箩深深看了一眼宋明洋。
她突然觉得,宋明洋这个人真是讨厌到了极处。
宋明洋转身要走,沈星箩喊住他,“宋特助。”
彼时盛和洲已经出道走红,正在筹备自己的第一场演唱会,而宋明洋,名为经纪人,实则还是盛和洲的特助。
宋明洋笑着看向她,“沈小姐,您说。”
他的笑礼貌又客气,沈星箩却觉得在他礼貌之下藏着的都是对她的蔑视。
沈星箩抿着唇,仔细思考了一下,开口问他:“宋特助讨厌我?为什么?”
宋明洋一惊,转而笑意更深了一些,“沈小姐误会了,我都是在做自己的工作本分。”
她还想问,但是她爷爷在病床里按响了铃,爷爷的病床前只有她一个人在,她没办法,只能转身回去。
宋明洋为什么讨厌她这个问题,就此尘封下去,至今没有一个答案。
沈星罗垂眼看地,她脚上的短靴靴尖正对盛和洲的脚面。这双被西装裤包裹住的腿修长而笔直,腿上肌肉有力,尤其是某些时候。
她不说话,盛和洲眼神凉意更甚。
他已然知道是谁了。
盛和洲把沈星箩往自己怀里搂住,他手臂正好卡在沈星箩腰间,一展臂,恰好把沈星箩的腰完美拢在自己手臂上。
纤腰楚楚都在他掌中。
他忍不住喟叹一声:“星星。”
沈星箩眼里浸了泪。
盛和洲的怀里温暖又宽厚,她的理智在摇摇欲坠。
她手抬起来,忍不住想要回抱他。
下一秒,她看到了自己的右手。
小小巧巧的一只手,右手纤细白皙,指尖还有弹贝斯留下的些微痕迹。
她的右手已经不能打出那些精巧的节奏了,跟不上盛和洲的节奏,她就不再是盛和洲手里最利的一把剑。
沈星箩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清明。
她推开盛和洲,“我们该回去了。”
盛和洲脸色冷下来。
下一秒,沈星箩被他压在车门上,他的唇狠狠攫住她的唇。
双唇温软,又带了秋天的点点凉意,这个触感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年。盛和洲忍不住沉溺其中。
肖想多年,一如以往。
沈星箩睁大眼,盈盈水光在她眼里出现,渐渐浸透她一双杏眼。
她忍不住极轻地抽泣一声。
盛和洲一愣,缓缓放开她。她眼里已盈满泪,却倔强地睁大双眼,不肯让泪水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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